小堡村:强村定位和集体与市场双轮驱动
这段时间,在成都策划和主要在盯图书《乡村振兴十人谈2》的几个案例。
前几天,已在郑州确定鞠利团队关于县镇村三级治理的村镇资产活化管理案例,内容已录制好,案例正在创作中。
成都这边主要有四个案例:
1、基于村镇治理与运营双协同的青杠树整村运营案例。
2、基于老村民退出和新村民融入的愿乡融城乡秦家庙案例。
3、基于村镇产业运营管理服务的第三方愿乡助村服务案例。
4、基于县域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创新的德阳农交所案例。
其他省份新时代乡村深化改革发展前沿案例,正在甄选确定中。
已完成案例有:
1、基于村镇共同富裕和分配保障机制再发展的山西振兴村案例。
2、基于文化强村和集体与市场双轮驱动的北京小堡村案例。
图片提供方:四川成都青杠树村整村运营平台
策划与撰稿/乡剑
村 庄 发 展 过 程 中 获 得 的 荣 誉
全国生态文化村、2009年度北京最美的乡村、北京市先进村民委员会、京郊农民自主创业先进村、北京市先进基层党组织、北京市民主法治示范村、北京市先进党支部、北京市信用村、北京市卫生村、北京市交通安全村、北京市先进村级工业大院……
提示:本文共约16000字,分兴村概要、亲历者说、兴村要点等共三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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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兴村概要
与时俱进,甩开膀子向前创
中国宋庄,世界小堡。从2004年定位“文化强村”战略至今,小堡村发展已走出了一条独具特色的振兴之路。回溯过去,搞养殖、办工厂、成立农机站、鼓励村民创业、兴建工业大院、搞文化造镇战略转型升级,小堡村的发展一直在探索中不断向前。
20世纪末,小堡村村民人均收入达5000元;2013年,小堡村人均收入3万元,全村房租收入1800万元;2016年,70%的家庭拥有楼房,60%的家庭拥有小轿车。2013年,全村企业共有185家,工农业总产值15亿元,上缴国家利税8600万元;2016年,村内共有文化工作者1万余人,艺术机构300余家。
在村两委班子的带领下,经过30多年的发展和成长,如今的小堡村村内马路宽阔、各种商业店铺林立,各种美术馆、艺术馆、博物馆、画廊画室,遍布村域之内,并摘得了“中国宋庄·世界小堡”的美誉。原本,小堡村只是位于北京市通州区宋庄镇中南部,一个很普通的村庄。即便是经历了几十年发展后的2016年,其统计数据显示,全村户籍人口也不过才1861人。
图片提供方:四川成都青杠树村整村运营平台
1、兴村第一阶段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小堡村集体成立了农机站,购买了一批农业机械。那时的小堡村,为致富增收,发展农业生产机械化,是全体村民的奋斗目标。
由于小堡村的土地多是沙土土质,土壤贫瘠,想富民强村,仅靠主粮种植、果蔬副业,显然是很难实现兴村梦的。面对这样的发展困局,当村集体陷入沉思的时候,部分村民嗅到了发展的契机,先集体一步,大胆走上了个体创业的道路。
1985年,小堡村兴民家庭养殖场成立,后改名为兴民禽畜食品公司;1989年,北京升华铸造厂和小堡村花卉门市部成立;进入90年代,养殖业和铸造业已成为小堡村两大支柱产业。1993年,小堡村的肉鸡产业一度占据了整个北京肉鸡市场七分之一的市场份额。
从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到90年代初期,小堡村先后进入到一个个体创业先行、集体经济紧随其后的双轮驱动发展阶段,即小堡村个体集体齐头并进、携手前行的第一发展阶段。
图片提供方:河南焦作云上森兮
2、兴村第二阶段
1998年后,小堡村进入到“工业强村”的第二个发展阶段。
所谓工业强村,就是村集体利用村集体土地兴建工业园区。这是一条需要摸着石头过河的新路。能不能干得成,能干成什么样,会成功还是会失败,除了致富的理想、冲动和渴望,村内没有谁能看得清,小堡村向前的路会通向何方。
1999年,小堡村村集体在村书记崔大柏的带领下,完成了土地整理和工业园区的水、电、路、供暖、通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工作。随之而来的难题是,村两委班子四处招商,却没有招引来一家企业入驻。村集体毫无准备地迎来了小堡村发展过程中的第一个风险,招商引资难风险。
如何破解招不进商、引不来资的发展难题?这是一个需要魄力和胆气的时刻,也是考验村两委班子有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意志的时刻。外人求不来,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人。接下来,小堡村村委会做了一个有点冒更大风险的大胆决定:向村民向社会集资。
通过集资,自建了三栋厂房之后,为了成功吸引企业家到小堡村创业,为了打一个只能胜不能败的翻身仗,村两委精心制定了一系列优惠的招商政策。这次,小堡村赢了。村集体的工业兴村理想,随着一个个络绎不绝的企业入驻,也初见阳光。
2006年,小堡村已建成工业园区总面积达2800亩,入园企业153家,涉及轻纺、服装、食品、家具、建材、装潢、印刷、机械设备、制冷、制药、军工、电器等十多个行业。
工业兴村的发展之路,不仅壮大了小堡村的村集体经济,同时也提高了村民就业及收入的快速增加。为了引导村民脱离农业,走向二三产业,村集体还在村东修建了一条商业街和150家店面。
然而,随着村庄工商业的蓬勃发展,小堡村的整个人居生态环境,也悄然间逼近临界,开始进入到一个警钟长鸣期。要经济,还是要生态,这是一个严肃的现实难题,也是小堡村发展过程中遇到的第二个风险,生态环境恶化风险。
3、兴村第三阶段
2004年,小堡村所属的宋庄镇党委,正在为小堡村的发展转型冥思苦想。镇书记胡介报,正在构思和求证小堡村“文化造镇”的新发展定位与战略。因为早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小堡村就住进了如张惠平、栗宪庭、方力均、岳敏君等一批“墙内开花墙外香”的优秀艺术家。
2005年,随着小堡村“文化造镇”新的强村之路的提出,标志着小堡村开始向着“文化强村”第三个发展阶段的迈进。2006年6月,宋庄美术馆在小堡村开建;同年10月,“首届中国·宋庄文化艺术节”在小堡村成功举办。
2006年,小堡村“工业强村”的发展顶峰还没有到来;2005年,小堡村“文化强村”的华丽转身前奏工作,已经提前成功上演。
在要生态还是要经济的两难抉择间,镇党委和村党委、镇书记和村书记,达成了共识,凝聚了意志,镇村合作共同体开始展露雏形。双方找到了推动小堡村继续向前发展的一条文化兴村、绿色兴村、生态兴村的“新兴村之路”。
这是一条模糊的发展之路,也是一条值得探索的发展之路。
从1994年第一批艺术家机缘巧合暂时定居小堡村开始,到2004年宋庄镇、小堡村两级治理主体,大胆创新、敢想敢做、联袂携手、积极推动,在“文化强村”这条新战略转型、过度、发展之路上,小堡村一路风雨坎坷,在质疑与批评中始终九曲不回,在鲜花与掌声中一直砥砺前行。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在性格、气质和底蕴方面,我们很难说的清,是入驻到小堡村的艺术家改变了小堡村的精神面貌与内在气质,还是小堡村的“文化强村”战略改变了一批艺术家的理想与命运。或许两者都有,或许是双方共同成就。更或许,两者之间早已在情感和精神深处,水乳交融。
第二部分 亲历者说
村书记崔大柏,说小堡村发展之路
1、关于房和地的问题
乡剑:一个村,一个原住民只有1000多人的村,几十年下来,小堡村居然吸引了10000多名艺术工作者。从几个人到几十人,从百十人到几百人,再从几百人到几千人,直到现在的上万人,外来人口已经远远超出了原住民,小堡村确实不一般。
作为一个画家村、艺术村,一个文化艺术家扎堆的村子,单以人数这个单一指标,我想咱们小堡村应该可以申请世界吉尼斯记录了。拿个冠军,问题应该不大。我想知道的是,咱们小堡村凭什么能受到这么多艺术家的青睐?
崔大柏: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个事,我得从头跟你说,从1993年、1994年那会说起。它大概分这么几个阶段。
小堡能有机会成为画家村,与海淀区圆明园那一带的画家村有着密切关系。1993年那会的圆明园画家村像个大集市,热闹、喧嚣,你知道很多画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他需要安静,需要一个安心创作的环境。
也是那一年底,第一个来到我们小堡的画家,经他的学生靳国旺介绍,来到了我们这儿。他叫张惠平,1982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在他的带动下,方力均、刘炜、岳敏君、高惠君、王音、栗宪庭等人,在1994年初相继来到了我们这儿。
半年后,圆明园一带的其他艺术家也闻讯到了我们这儿,这其中有王强、杨少斌、刘青、申云、严宇、李淑英、张鉴强、刘枫华、马子恒、张民强、姚俊忠、陈光武、王秋人、葛鹏仁、李淑珍等人。
到了1995年秋天那会,出现了以圆明园艺术家为主的艺术家人群,开始向小堡村集体大迁徙。到2002年代时候,我们村住进了大约有100名艺术家。
乡剑:那个时候,那些人到小堡村,是租农民的房住,还是买农民的房住啊?我听说,那个时候已经有人在买农民的闲置房了。
崔大柏:有租的,也有买的,主要是以买为主。从现在看,在小堡村的艺术家居住形式主要有四种,一是购买民房,二是租用民房,三是租用艺术园区的工作室,四是租地自建房。
第一批进驻小堡村的艺术家,主要还是以购买民房为主,跟村民签了合同后,他们再把房子进行改造,做自己的工作室和住所。你知道90年代那会儿,在我们这,不少农民都进了城,村里有很多闲置的房子,长期无人居住。
那时的房屋院落,价格很便宜,一般只有5000元左右。第一批来我们村的艺术家,不少名气已经开始起来了,经济状况都还不错。也有手头暂时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的,就选择了租房,租金很便宜,一个月才200块左右。
乡剑:这个现象,好像都是外来新村民和老村民之间的私下交易行为,我们村集体并没有从中做什么。而且,我还听说2006年的时候,围绕村里的房子和地,还发生了一些法律纠纷的事情。
崔大柏:确实有这么个事情。这个事情的起因,主要是村民受到周边一些村子拆迁和巨额补偿的刺激和影响。2006年那会,我记得大概有20户左右,村民向艺术家提出收回房子的要求,也愿意把之前收艺术家的钱退还给他。
那个时候,宋庄镇,我们的村集体已经开始转型,从做工业大院、工业园区,向文化创意产业、艺术产业转型升级。那个时候也是镇村为主导,在整体打造推进,也是刚刚起步不久。
在那个节骨眼上,发生那样的事情,确实给艺术家的生活带来了一定影响,使一些艺术家感到了焦虑,不能专心工作。为了降低对艺术家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们村两委班子出面,对事情进行了调节,其中有3户村民放弃了索回要求。
对于这个事情,当时我们共同找到了另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即艺术家同意,再签一个补充合同,若将来小堡村拆迁,拆迁补偿款归村民所有。若不拆迁,就以长期租赁的形式继续履行原先的协议和约定。
2007年后,这件事情就渐渐平息了下来。可能当时在全国也出现了同样的事情吧,市民,或外来人员下乡买地建房,2007年12月23日那天,国务院发布了一个通知,《关于严格执行农村集体建设用地法律和政策的通知》。
这份《通知》明确规定,城镇居民不得下乡购买农村宅基地和村民住宅。从那儿之后,艺术家在小堡村只剩下租民房、租工作室和租地自建工作室三种形式。
乡剑:刚刚您讲到租地、租工作室,那个时候,艺术家是向村民租还是向村集体租?另外,那个地是什么性质的地,耕地、林地,还是集体用地,或村民的宅基地?
崔大柏: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得从头详细跟你说说。
2000年前后的那段时间,北京周边的一些村镇响应政府号召,开始作搞工业大院、工业园区。我们村是其中的一个。我们当时(2002年)的做法是,组织和发动村民,把分包到户的土地多承包经营权,按照依法、自愿、有偿的方式,再次转让收归到了村集体,统一了经营权。
具体办法是,村民先向村委会提交承包经营权转让申请,村委会审核同意后,再单独与每一户村民签订了一份“土地经营权转让协议书”。协议书中明确注明了村集体对村民的补偿数额和双方责任。
补偿形式分两种,一种是一次性补偿,一次性支付,每亩每年补200元;另一种是分期补偿,按年支付。其中我们还设计了一个分阶段递增的补充标准,即第一年补600元,第二年到第四年每亩每年补800元,第五到第十年补1000~1500元,第十一年往后每亩补2000元。
这个事情,我们历时四年,才完成了全部村民集体入股,并基本都采用了分期补偿的形式。后来在从工业产业转型做文化创意产业之后,我们村集体拿出来400亩土地来建造艺术园区。艺术园区里的房子和地,是靠集体组织的力量做的,艺术家要通过村集体来租。
村民在自己宅基地上盖的房子,艺术家就得向村民来租。2003年,为了拉动村子商业发展,让更多村民能转入二三产,在家门口就业,我们村集体建了一条商业街,有150个店面,并在年底以抓阄的方式,将这些店面租给了村民。村民得到店面房后,基本都转租给外来商家了。
乡剑:我们村里建立那么多的工业园区、艺术园区,还有商业街,村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建设用地呢?那些建设用地是从哪儿来到,不存在腾退拆迁农民的宅基地住房吧?
崔大柏:你这个问题,是农村三块地的问题,也是农村发展绕不开,且最核心的问题。
农地、宅基地、集体建设用地,农民的房你不可能动,集体建设用地村里有,但不多,可以说很少。怎么办?只能占用农地、林地、四荒地了。那个时候,这是一种普遍现象,为了发展经济,政府虽不支持,但那会也不像现在管得这么严。
对很多地方来说,那都算是一个短暂和难得的政策窗口期和机遇期。我们从1998年破土动工做工业园区,到2000年代时候,村北工业区建筑面积已达422亩。虽说1983年土地分包到户的时候,村集体就预留了100多亩离存远、土质差,没有村民愿意种的预留地,但随着用地需求增加,在那点地上发展二三产业是远远不够的。
2002年7月,当时的通州区副区长在小堡村主持召开了一场会议,区乡企局、规划局、财政局、宋庄镇党委等好几个部门的领导都过来了。会议决定把当时的村北工业区升为镇级工业区,7月15号,通州区人民政府正式下达了晋升文件,并拨付给了我们150万扶持资金,整个工业区的规划面积达到了3345亩。
乡剑:扶持资金才150万?我突然很感兴趣,我们发展工业大院、工业园区,还答应每年给村民补偿土地使用费。我们村集体哪里来得那么多钱,钱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崔大柏:现在叫工业园区,那会叫农民就业基地。也就是说,那不仅仅是我们村两委班子的事,也是全体村民的事。现在是干成了,那会没人知道能不能干成,也不知道会干成个啥样。所以干这个事,是需要面对各种压力的。
我也是个普通人,也有遇事犹豫、顾虑重重的时候。但想做工业园区那样的事,不是谁想干就敢干的,而且机会也不是啥时候都有的。那时候自己可能是血气方刚吧,就是有那个胆量,那个决心,有抱着敢杀出一条血路的魄力。没有这个前提,说其他的都是胡扯。
有了这个前提,还得说到钱。钱从哪儿来?来源有三种,一是向银行贷款,二是积极向上级争取扶持资金,三是发动村民,鼓励村民投资入股、拿土地入股。
地皮整理好,水、电、路、供暖等基础设施都弄好了,没有企业入驻,怎么办?那是最早的时候遇到的事,大约在1999年。怎么办呢,只能发动群众,向村民集资,自己动手,兴建厂房。当时的集资办法是,每户只限一股,每股5000元,每股每年可分红750元。为了这件事,全村有500户村民入了股,集资了250万元。
乡剑:关于地和房的事情,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想知道,一是小堡村有些地方的道路很宽,那是后来拓宽的吧?是不是占用了农民的宅基地?还有,北京郊区村里的房子一般都是盖一层,为什么我们小堡村有很多是盖了三层的?
崔大柏: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当时为了这个事,村集体和村民进行了反复协商,达成了一个非常具体的妥协方案,根据占用村民宅基地面积的大小,允许村民在自家宅基地上建二层和三层,我们把这套办法叫“地面损失地上补”。
当然,这个事情我们是报请上级政府,并得到上级相关部门批准同意的。毕竟在农村修路、盖房子这样大空间变动的事情,是要受到相关主管部门规划管控、土地用途管制和行政许可的。
乡剑:允许盖三层,这下子农民房屋的居住面积可多了不少。这些房子都是农民自己住吗?另外,随着越来越多文化艺术家,进入小堡村租农民房子,房子租出去的农民,他们住哪儿呢?
崔大柏:盖了三层的农民,一般只住上面一层,下面两层通常是租出去。这对农民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另外,随着小堡艺术园区入驻的文化艺术家越来越多,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越来越好,村里农民翻建自家房屋出租的现象逐渐兴起,据统计,仅2016年一年,村内就有十多户村民翻建新房。
至于你提到的第二个问题,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也变得很普遍。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叫作城乡人口双向流动,用具时髦的话说,这也叫“城乡融合”嘛,原住民进城做“新市民”,城里人、外来人口下乡做“新村民”。虽然目前国家还没有完全放开,从现实角度看,却是一种发展趋势。
目前,我们小堡村的情况是,一少部分村民户口迁到了城里,还有一部分村民在市区买了房,户口还在村里。到小堡村的各种文化艺术家、商家等外来人口,大多是创业型人才,也有很大一部分工作、生活都在村内,另外有一小部分只是租房住在村里,工作在别的地方。
对这些人,我们可以简单把他归类为两类新村民,一种是产业型新村民,一种是生活型新村民。栗宪庭是宋庄美术馆的第一任馆长,现在已经不居住这儿了,像类似他这样的艺术家,应该属于村里的荣誉新村民。
当然,现在城乡人口双向流动的户籍限制门槛,国家和政府管控的还是比较严的。北京作为首都,人口管控会更严。因此,虽然现在虽然在小堡村创业和生活都外来人口很多,但基本上不能和老村民一样,享受同等的政治权利的。
这方面,我们也在努力,争取给这些外来人员创造更好地生活环境和工作条件。同时,也会尽力释放一些相关村民政治权利给他们。这样才能留住他们的心,让他们能把小堡村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
2、关于人和乡风的问题
乡剑:谈到人的问题,还得从目前乡村发展圈一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话题开始。一个是清产核资工作,一个是三资管理工作。这两个工作,我们的村集体应该做得不错吧?
崔大柏:还可以。小堡村起步比较早,发展的比较好,所以这方面问题出现的比较早,我们重视的也比较早。不过重点来做这方面的事情,大概是从2005年就开始了。产权明晰,可用于市场交易的标的物才能明确。我们也是被市场倒逼的,这方面工作做不好,后面全是纠纷和矛盾。
乡剑:小堡村的外来人口非常多,而且最早可以追溯到1993年。改革开放后,小堡村的人口变迁经历了怎样一个发展过程?
崔大柏:关于对外来人口的管理工作,我们这2003年成立了村流动人口服务管理站,有三名工作人员专门负责这个事,他们要对所有外来流动人口和各户出租房屋情况进行登记。
2004年,对村内流动人口普查的数据是,全村外来人口共2700多人。那个时候,这个数字已经是村里户籍人口的两倍。2006年对外来人口的统计数据是4700多人。2008年增长到6000多人。
2012年到2015年,小堡村的外来人口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12000多人。其中,主要以艺术家、外来务工人员、商人、企业家为主。应该说,从小堡村的体量和创造更加宜居的硬生活环境来说,这个量级的外来人口数量,对小堡村来说,应该有点超标了。
乡剑:确实是这个情况。不过我听说,小堡村在发展过程中,还占了一些周边村庄的地,关于这方面,可以具体说说吗?
崔大柏:有这么回事。2007年代时候,我们占用了宋庄、大兴庄共410亩土地,是通过有偿租用的方式占用的。2009年,又租用了大兴庄121.97亩,租期都是50年。
乡剑:村内的房这么供不应求,来村里的人,或本村的人,有没有炒房的行为?
崔大柏:基本没有。这方面,我们做了明确的村规民约。具体的租赁工作有村委会具体负责,入园艺术家要和村委会签订入园协议书。艺术家可以在我们的艺术园区租赁土地自己建造工作室,土地租用期限最长50年。
另外,艺术家租了地,也不能自己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建造工作室,他要首先出效果图或模型,经栗宪庭审批同意,符合园区规划后,他才能施工。
对入园艺术家,村委会有明确的身份限定。第一,必须具有艺术家身份;第二,在小堡村没有住处;第三,有经济能力建造工作室。对要建的工作室,村委会也制定了明确的最低标准:要具备生活、创作、展示、会客四个基本条件。
乡剑:这么多外来人口进入到小堡村,对推动小堡村的经济发展,集体经济壮大,一定起到了很大作用。另外,对于促进小堡村的村庄治理能力提高,应该也有一个从压力倍增到能力倍长转化的过程?
崔大柏: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外来人口的涌入,是小堡村经济发展对源头活水。对村庄资源活化,村民就业和收入增加,还有村集体经济的壮大,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小堡村给他们提供了舞台,他们也给小堡村发展带来了机会。
同时,从村庄治理角度来说,它倒不是“问渠那得清如许”,而是一个从清澈到混浊,再从混浊到清澈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的沉淀,也为村庄治理能力提高创造了成长机会。
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与发展,目前村里在治理管理工作方面,民事纠纷调解工作方面,还有村民福利和社会保障工作方面,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和进步。
这是软的一面。在硬的方面,在人居环境改造方面,我们的进步也不小。
2008年,村内硬化路面4000平方米;2010年,全村铺设柏油路面8.4万平方米,水泥路面4300平方米,新安装路灯215盏;2013年翻修村内街道三条,2014年移民区硬化路面6600平方米;在公共设施方面,村里建了老年活动站、小堡文化广场、画家村公园、七色塔等。在环境治理方面,排水排污、垃圾处理,整体环境的绿化美化工作,都较之从前有了长足进步。
乡剑:最后问一个新村民和老村民的了解、认知、共生的融合问题。特立独行的文化艺术工作者和保守且墨守陈规的老村民,应该说是生活观、价值观完全格格不入的两个不同群体。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生活在同一个村域,不知道他们之间相处的如何,关系如何?
崔大柏:相见易得好,久处难为人。这是一个关于人和人相处的,认同不认同,反感不反感,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精神世界的人,你想让他们一开始就处的跟自己人似的,那也不现实,这需要一个相互适应的过程,急不来。
从你租他的房,让他的经济收入能增加角度看,村民是喜欢艺术家的。从生活方式角度讲,艺术家是一群天马行空的人,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精神世界很丰富也很封闭,生活经验相对要单纯简单很多,很难和村民打成一片。不能合村民的群,村民反感也可以理解。
我本人对他们是不反感的,甚至还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们。没有他们在小堡村生活、创业,小堡村就很难有今天的发展和成就。
村民对他们的接受有一个过程,从2005年开始的宋庄艺术节,吸引了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都艺术爱好者,云集宋庄。艺术家们把自己的艺术作品搬到公开场合展览,村民看了也就慢慢了解了艺术家们整天躲在屋里在干什么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大家也都渐渐适应了,理解了,认同了。在艺术家的长期浸染和影响下,现在不少村民自己也喜欢上了艺术。练习书法的,学画画的,买几幅艺术家作品挂在自家屋里的,各种形式的都有。
3、关于钱和商业的问题
乡剑: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排第一,说白了就是要能增加农民收入,资源性收入,资产性收入,创业或就业性收入。这方面小堡村是做的非常好的,不知道村民的收入主要有哪几部分组成?
崔大柏:这个收入的组成很复杂。土地的有偿转让村集体是一部分收入,村集体建设项目的入股分红是一部分收入,自己房屋的返建租赁是一部分收入,这些收入可以归位资源财产性收入。
另外,在家门口就业创业,也能获得一份收入。你知道,生活在小堡村的文化艺术家,一年的生活开支怎么说也得有个五六万元。还有村集体能给到村民的一些福利性、保障性收入,当然这部分收入不一定都是现钱。
乡剑:说过了村民收入,再谈谈基层党建、村集体经济组织的收入吧。壮大集体经济,提高集体经济组织能力也是十九大后,国家发展乡村重点强调的。小堡村有自己的独立经济组织吗,还是政经混合在一起的?
崔大柏:在基层党建、组织振兴方面,小堡村有总党支部,下设四个党支部,分别是农业党支部、企业党支部、老年党支部、艺术家党支部。其中村党支部书记由党支部总书记担任,这样可以从村的层面始终确保党管农村工作,统揽全局、协调各方。
围绕小堡村村域资源活化,这块事情主要是村民委员会在做,在独立经济核算这块,村集体并没有严格的政经分开、政社分离。不过围绕小堡村的产业板块,村集体下面倒是有四个独立的集体性公司。
随着小堡村二三产业、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我们成立的四家公司分别负责工业区、艺术区、商业街的管理工作,行使村委会部分经济职能,从这个角度讲,小堡村还是某种意义上实现了政经分离的。
其中,北京佰富苑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负责工业区板块的工作,北京市小堡驿站文化艺术有限公司、北京中坝河艺术投资顾问有限公司负责艺术区板块的工作,商业文化街泰丰龙门管理公司负责商业街板块的工作。
乡剑:以我近十年来的全国各地观察调研心得,我觉得小堡村的强势品牌定位和内生商业,在全国做得是最好的。不知道我们小堡村的内生商业具体是一个怎样的结构和分布?
崔大柏:这个内容有点多。我先从艺术板块说起啊,2016年的统计数据显示,我们村里有艺术机构大约300多家,艺术家工作室3000余家,其中上上国际美术馆、宋庄美术馆、树美术馆、东区艺术中心、宋庄当代艺术文献馆并称小堡村五大艺术场馆。
小堡村是整个宋庄镇文化创意产业聚集区的中心,小堡村整个艺术园区的商业结构,主要分艺术场馆、艺术中心、画廊三大板块。
艺术场馆除了刚刚说的那五个,我再补充几个,如小堡驿站美术馆、万山河美术馆、中捷当代美术馆、北京大戚收音机电影机博物馆、晚晴亚美艺博院、北京晞望艺术馆、向村陶艺馆、大河湾美术馆、恩来美术馆、艺术·宫、李学功艺术馆、万盛美术馆、和静园艺术馆、虹湾艺术馆等。
小堡村有四大艺术中心,分别为东区艺术中心、宋庄A区艺术中心、原创艺术博展中心、龙德轩当代艺术中心。其中东区艺术中心由本村村民崔金铎于2006年投资兴建,占地20亩,建筑面积1.2万平方米;宋庄A区艺术中心占地面积8000平方米,兴建于2007年,创建人是刘志福。
国防艺术区也算一个艺术中心,那里面艺术家的工作室比较多,也已经成型成规模了。另外,村里画廊也不少,我重点点几个做得比较早和比较好的,如韩燕画廊、苏蒙画廊、ART100画廊、力波村画廊、多艺斋画苑等。
这里面,我再重点补充一个艺术家党支部,是村里面专门成立的一个艺术家服务机构,最早叫艺术家青年创业中心。改名之后,它的职能就转变成了专门协同解决艺术家生活、工作上需要村里服务的一个专职机构。
乡剑:仅一个艺术园区的内生商业板块,已经听得我有点“眼花缭乱”了。最后,我还想再听听小堡村的工业园区和商业街板块的结构和分布。
崔大柏:村里的工业园区起步最早,于1998年3月6日破土动工。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也形成了一定规模,也是村里重要的产业支撑。截止到2016年,园区内共有企业130余家。
这里面我重点说几家企业。如北京蓝军电器设备有限公司,生产厂区有一万多平方米。北京顺恒达汽车零部件制造有限公司,占地面积有11000平方米。北京广玉德视觉艺术股份有限公司,小堡村是其总部基地,这家公司在全国十几个省市都设立了生产基地及分公司。
商业板块,2016年时村内有康特尔福、华联、亿发、福海绿源四个大超市。商业板块的起步,得从2003年修建完成的那条商业街说起。那条商业街建成时,店铺有150家,长1000米,还有一个1.5万平方米的商业广场。2010年代时候,商业街的商家有1000多户。直到2016年,商业街门面一直保持着100%出租率。
在小堡村,吃也是一种艺术。2016年时,村内共有餐馆180多家,酒店3家,主要集中在商业街。全村特色餐饮店共有20多家,这一块我列举几个:如苹果树下餐厅、米娜餐厅、大红大紫四合院、同里香、荷香居、风子宴、素时代、玫瑰小镇咖啡厅、向村陶艺咖啡、栗树咖啡馆、仙茶美、一味海茶楼等。
关于小堡村的内生商业简单情况,大致就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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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兴村要点
在已知的乡村振兴示范案例中,小堡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们很难用成功与否来简单的定义它。
它不是城中村,却有着一点也不弱于城中村的繁华;它虽在东六环外的乡下,但生活和工作在那里的人,却有着不输于城里人的潇洒和自信;它是一个有着强有力领导的村集体,不仅有数额不菲的集体收入,还有令人艳羡的村民保障、福利和收益分配;但同时,超过老村民数倍的外来户,使得村内的产业、商业不仅自成生态链,且对外还有着整体的品牌吸引。
有人在反复强调,乡村是一个有机生命体;也有人告诫,乡村社会正遭遇解体;还有人主张,乡村振兴需要资源活化和再集体;也有人持相反观点,认为发展乡村的关键,在还权于村民,让市场在村庄发展和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有趣的是,作为一个充满生机的有机生命体,小堡村的固有社会组织有过解体的现象,更有资源解放所催生出的市场活力;同时还有持续壮大的集体经济,及能和集体经济交辉相应的内生动力。
关于未来村长什么样,乡建圈一直有人在试图将其描述清晰,并用一个个艺术化的营建方案,诠释着它相对于城市的新价值和隐居乡里的奢侈。若把小堡村的现在当做其他村庄发展的未来,那么当下的乡村发展方向,既非一些人想象的那么浪漫和看上去的那么美好,同时也不是一些悲观者固执己见的绝望与悲催。
小堡村的特色,在于它更像从未来射向当下的光。作为一种难以被人客观理解的兴村现象,它可以让那些正陷入迷茫、困惑,乃至绝望的村庄,依稀能看到向前探索的方向,及对自我发展认知不够深的自信心培养。下面,请大家带着这样一种心态,品评与指正下笔者对小堡村社会经济发展的思考与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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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统一人心,资源再集体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的本质是,要在对的时间,紧跟形势,做好对的事。八九十年代的小堡村,和别的村的发展 本质上没有大的区别。真正和别的村拉开发展差距的重要历史节点有三个:一是2000年左右的村集体发展工业大院;二是2005年后村与镇捆绑联合,落地实施文化强村战略;三是北京行政中心东移,小堡村域进入文化战略再升级和整体运营阶段。
这里先讲小堡村崛起的第一阶段。当时北京市政府鼓号召和励村镇,可以大力发展工业大院。这就是小堡村当时面临的最大时势。能不能干,敢不敢干?下这个决心,需要村一把手的魄力,能不能干成的关键则在一把手在村里的公信力。因为做这件事的重心,在于村集体组织能不能把已经承包给村民的土地再集中起来。
在村书记崔大柏的带领下,小堡村做到了。为了做好这件事,即发展村集体股份经济合作社,让村民集体入股,小堡村前前后后大约花了四年时间。从不相信到排除疑虑,从讨价还价到达成共识,从一部分人愿意到多数人统一,从两套方案到合并成一套方案,这是一个民心震荡的过程,也是一个集体意志统一的过程,更是一个土地资源再集体的过程。
将分散的资源统合起来,这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其中涉及到村民信不信的过村集体,愿不愿意将承包经营权委托给村集体。同时,这也是对村带头人人品、公心和能力的一次最大考验。把村民组织起来,将民心统一起来,将资源整合起来,是村集体能不能发展工业大院的前提和基础。这件事弄不成,后面的事将无从谈起。
把资源整合起来,是发展壮大集体经济的手段。这也是目前很多村想干,却因没有给力的村带头人而无从下手,一件操作起来举步维艰的事。这里面需要的强调的是,把资源整合起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是利用资源整合的机会,来服务于少数人,让村里个别人中饱私囊,而是要以此为抓手,来增强集体组织帮助村民致富的服务能力。
让村集体经济组织代表全体村民,通过资源的集约利用,来和市场打交道;通过资源集约溢价的可能,充分发挥集体优势,获得更多市场收益。这是一个村集体通过经济手段,更有效服务村民的一个能力建设过程。也就是说,不断提升村集体服务村民的能力,增加村集体的服务供给,才是把资源整合起来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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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村镇捆绑,重塑空间价值
村域发展空间再定位,资源使用价值再提升,是小堡村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次重大转折。发展再定位、价值在提升,说说容易,真要去做,甚至能做成,两者之间则有着天与地的区别。今天的小堡村所以能成为今天的样子,基本是从“无中生有”的发展战略转型开始的,夸张点说,甚至可以将其归结于两个人意志的外在表现形式。
所谓的战略转型,就是从工业大院强村向文化强村的新发展目标转型。至于为什么要转,向哪个方向转,大家同不同意转,这是转型的核心。2004年新上任的宋庄镇书记,是推动转型的幕后第一人。而他之前的工作经历,他的魄力,他的眼界,是触发他要给整个宋庄镇带领新局面的最大动力支撑。
要么干大,要么回家。这是强者做事的风格。全北京能干能上的乡镇村都在做工业大院,更多人看到的是经济机遇,新书记看到的,却是因过渡发展低效能工业所带来的生态严重破坏。转型?向哪个方向转呢,靠不靠谱,对新的发展战略,我们很难指望一开始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同。这样的大事,要制定要执行,更多时候只能靠关键少数人的眼界、决心和意志。
文化强村、文化强镇。仅靠那100多名,当时并没有什么经济实力,只是贪图房价便宜,扎堆过来租房的艺术家,就能托得起小堡村发展的宏图大志吗?不让大家看到,讲再多也没有用。从当时看,这个决策定位无疑是存在巨大风险的。镇书记踌躇满志,村书记相信支持。迎着阻力,制定吸引文化艺术人才进村的相关政策和制度,全面铺开去做就是了。
从本质上看,镇域和村域新的空间价值再定位,其实是村和镇的一次捆绑实验。乡与村也好,镇与村也把,包括街道,两者之间原本就是一家。作为一个肩负着上传下达的领导、指导和服务主体,乡镇街道本就承担着,区域社会经济综合协调发展的责任。在关于村域和镇域如何捆绑与融合的整体发展中,小堡村和宋庄镇率先交上了一份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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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集体、社员与市场的关系
当前乡村振兴发展的最大难题,是代表全体村民利益的村集体,不具备与其他市场主体打交道的能力。
而这种能力不足,主要突出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村集体不知如何有效地利用村资源资产发展村经济,于是资源统合不起来;二是由于没有明确的发展定位,在资源利用过程中,村集体很难成功导入与发展定位相适应的产业和商业;三是搞不清在壮大集体经济过程中,村两委、村社员、村集体经济组织在市场中的关系。
通过20多年社会经济发展,小堡村对当前乡村振兴的最大启示和价值,主要在于小堡村在与市场各方介入主体打交道过程中,集体经济组织的战斗力得到了洗礼,能力获得了快速成长。同时,还包括这种能力成长过程中,村内所形成的商业系统,及这种商业体系背后潜藏的张力和内生动力。
而这里的村集体,主要指村集体组织和村社员。村集体组织包括村两委、村集体经济组织、村办企业;村社员主要包括三类人:一、仍住在村上的村民;二、人已进城,户籍和资产还在村上村民;三、户籍已不在村上,资源资产已自愿放弃,并得到有效补偿的村民。
市场各方介入主体涵盖面更广。围绕艺术创作和经营,这个主体主要包括:一、各种不同类型投资商业主体;二、参与其中的市场个体;三、为艺术家群体提供相应配套和生活服务的其他市场主体。例如,租赁农民房屋及村集体经营的艺术园区、商铺、公寓的艺术家、商户和仅用于居住的其他外来主体。
老村民、介入其中的不同市场主体和个体、村集体组织,三者之间是三个不同的市场交易主体。仅从交易层面看,三者之间是一种彼此相互独立的租赁关系。其中有村民和外来租户的交易行为,也有村集体与特殊人才的合作,还有村集体用新的合作方式,引导村民与外来商业主体所建立的新的合作方式。
这是一个发展定位不断明晰,相关人才不断汇聚的过程;也是村域资源资产不断活化,并持续溢价增值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村集体还是农户,利用村资源资产与市场打交道的能力,都得到了锻炼和成长。
其中尤其是村集体,通过村两委治理服务的优化升级,使得村社会经济发展的综合质量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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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产业园区整体运营的思考
如今的小堡村毗邻北京新的行政中心,是一块需要重新审视的空间价值洼地;在功能和经营上与时俱进,进行及时提档升级,才能迎接并抓住新的发展机遇。现在的小堡村是很多村渴望的未来,而未来的小堡村又将向何处去呢?
整体运营、资源管服、治理服务提升,这些都是推动小堡村社会经济发展的新抓手。整体运营分两个层面的操作:一是村镇对已经资源集体化的工业大院园区和文化艺术产业园区的整体运营,二是村集体组织对村民宅基地的部分进行引导性整体运营。
其中,工业与文化产业园区的整体运营较为复杂。当年,小堡村在村域资源集约化后,村集体组织利用农田转工业用地,发展工业大院的办法,探索出了村民致富的办法。后来,在转型发展文化产业过程中,出现了一个较为复杂的工业用地复垦还绿的过程。当时小堡村因部分工业已用来发展文化产业,还有经镇域综合统筹,用域内建设用地飞地抱团的办法,将其他村域的部分建设用地指标集中到了小堡村。
因此,这一部分地区的整体运营,就涉及到了多方利益的妥协与平衡。例如,在整体运营过程中,镇和村之间收益应该如何分配,镇域和当初飞地过来的村是否需要建立一个二次分配的机制?另外,既然是整体运营,那么运营的主体,即第三方市场合作方,应与镇和村之间建立一套什么样的合作关系,是第三方受镇村委托完全独立运营,还是双方联合运营?
围绕这个版块的乡村产业发展,第三方运营主体和这个区域内的治理主体之间,是一种什么样合作关系?简单来说,就是运营和治理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协同关系。其中,还有一个不得不深思的问题:这个区域的治理主体是以村为主,镇村同治;还是以镇为主,村为协同?从村域空间资源所有权的归属来说,以小堡村为治理主体,镇为协同应显得更为公平合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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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宅基地合作建房与新村民
这部分内容,主要围绕村集体组织对村民宅基地,进行引导性整体运营展开。何为引导性整体运营?就是村集体根据村民宅基地资源使用效率的情况,通过自愿的方式,将低效使用宅基地的市场经营权委托予村集体组织;并由村集体统一对外进行产业招商。这是新老村民合作过程中,处在大联建与小联建之间的一种合作建房与产业经营形式。
通过这种方式所招募的市场主体,也可以称之为产业新村民。至于合作建房的具体形式,应精准施策、因户因地而异。主要实施办法主要分为以下五个方面:
第一,没钱建新房的农户,先将自家的房地市场经营权委托予村集体,然后由村集体具体负责产业招引,或委托第三方市场主体进行产业招引。
第二,村集体,或第三方所招募的产业新村民,可在以五年、十年、十五年等为节点的不同合作期限内,在行政许可和依法依规前提下,自行出资在村民宅基地上建产业用房。
第三,产业新村民根据产业发展需要,建设自身所需要的房屋建筑,并在五年、十年、十五年合同期内自负盈亏,免费进行经营。
第四,合同到期后,产业新村民将房屋建筑(地上附属物)的所有权,通过村平台公司(村集体,或第三方服务主体)移交给原农户,并归其所有。
第五,在所有权移交后,产业新村民可用租赁形式,继续在新的农房内做产业经营,并享有租赁权优先待遇。价格可根据具体市场行情,协商确定。
从具体操作来看,这是一种比租赁更富复杂的深度租赁合作关系,可满足村民无钱建新房和住新房的问题。为达成此目的,村民须让渡五年、十年、十年的经营使用权。五年、十年、十五年后,村民可选择继续对外租赁,也可自己用来居住。经过前期的探索和相关机制完善,这种合作方式正成为小堡村整体运营村宅基地的一个新方式。
同时,为使这一合作方式顺利推行,小堡村村集体组织可向采用这种方式合作的产业新村民,通过释放老村民才可享有的部分村民政治权利的形式,如选举投票权、治理参与权、子女教育权等,来增加和提升新村民招募的效率和质量。
最后,小堡村也可以为突破点,通过更加有效的村域资源管理和服务,通过提升对村内外来户的治理服务水平,增加外来户有序深度融入村集体组织和老村民自愿有偿退出村集体组织的市场化操作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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