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清杨：你别无选择（下）｜小说
文/龚清杨
【作者简介】龚清杨，湖北十堰人，十年多来漂泊于温州、东莞、西安等地。当过公务员、记者、讲师、企业高管、个体老板、自由撰稿人、健康管理师等。有诗歌、散文、小说等300余篇（首）发表于《诗神》《诗歌报月刊》《今古传奇》等报刊。已出版散文集、报告文学集四部。待出版文集《修心之旅》（散文集）、《底层生活·小小说精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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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又到了那个令人难受的星期五了。自从上次和郭志浩约会后，郭志浩又打来了好几个电话，郭志浩真诚地说：“小妮，上次约会后我对你的感觉很好，我真诚地希望我们的关系能进一步发展。你的条件很不错，但我的也不差啊，男人四十一朵花啊！我可是正儿八经地‘钻石王老五’啊！你看，今天晚上我们老地方见面行吗？”杨小妮每次和他通话时总觉得自己像喝了半斤白酒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打不起一点精神，她敷衍了事地说了自己在外地采访后，就压了电话。
三番五次下来，热脸贴冷屁股的郭志浩终于不打电话了，然而，父母的电话却又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每次都是千叮咛万叮咛地说，郭志浩这小伙子真不错，你这次可一定要把握机会。她每次听到这样的话语时，总是从心头油然升起一股怒火，她真想对父母说：“难道你们的女儿真的嫁不出去吗？难道你们的女儿非要在这一棵树吊死不成？”但她毕竟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她很勉强地说：“是很不错啊！”
末了，等父母安排他们的约会时，她又故伎重演：“我在外地出差呢？等我回来了再说。”
放下手机，她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唉，相亲，全中国有多少像她这样被父母逼着硬着头皮去相亲的女人啊！她现在对于相亲更多的是麻木，她觉得每次相亲时都像一个傻乎乎的木偶一样，被乐呵呵的父母牵着线，像旧时代头发上插了草标待价而沽的卖身为奴的女孩一样，无可奈何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对于谈恋爱的事，她其实对父亲颇有微词的。早在她高一时，班上的一个高个子男孩子喜欢上了她，几乎每个周六放学后，都要送她回家。几乎每次都要塞给她一封长长的情书，用词藻华丽的词句，诉说着对她的爱慕之情。一次，那个男孩子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后，那个男孩子忽然握着她的手说：“小妮，我喜欢你，我们两个好，可以吗？”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一时间脸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她还没有想好答应还是拒绝他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你们俩个在干什么？”话音没落，只见他父亲高大威猛的身影窜了过来，一把揪住那个高个子同学的领口，一边推搡一边怒骂着：“你个小兔葸子，小小年龄不好好学习，竟然敢欺负我们家的小妮？”那个高个子同学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差点要磕头作揖了……此后，那个高个子同学每次见了她之后，都把头低着，像个犯罪分子一样从她身边匆匆溜过……
此后，她的父亲每到周末都开着他的奥迪车来接她。在车上，他总是一脸严肃地告诫她：“你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许学坏，不准和男同学在一起。”
很快，全校都轰传开了，她有一个当过兵、会擒拿格斗的老爸，哪个男孩子敢追她，她的老爸就要揍谁。于是，高中时，班上所有的女同学都有男同学追，唯独她，却再也没有人敢追了。
而她，至今还保留着那个高个子男同学的情书。每次看的时候，都会流眼泪。她心想：“以往自己想谈恋爱时，你们总是耳提面命般警告着，说自己还小，不允许谈恋爱。等自己不想谈恋爱时，你们却赶鸭子上架一样，逼着自己去相亲……唉，中国式的父母啊，你们这样做是何苦呢？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五点二十了，她关掉电脑，正打算下班时，办公室里却走进来两个人，前面那个男的是报社的李社长，后面那个女的竟然是她母亲。她连忙站起身，先是欠着子对着李社长说了声：“李社长您好！”接着，又对着母亲说，“妈妈，你今天怎么来到我们单位上了？”
她母亲尚未来得及说话，李社长就朗声说：“小妮，你妈妈真是一个好妈妈啊，对你的关心可真是无微不至啊！你可一定要听你妈妈的话啊。”
她愣了愣，心想：“完了，完了，妈妈竟然来单位上逼着她相亲啊！”
她的母亲说：“小妮，我早就猜到了，你没有出差而是在单位。这不，我特意赶过来看看，果然是这样。”
李社长接着说：“小妮，你是我招进来的，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黄毛丫头。一晃，十年过去了，你也长大，长大了就要学会让父母省心，不要让父母为了你的事吃不香睡不好。以后，我特别给你开绿灯，该约会就约会，该相亲就相亲。新闻稿子的事，让其他同事多写点。”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笑容可掬地说：“李社长，不是我不想嫁啊，主要是当今的男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看不上我呀，您老也帮我留意下，有合适的、看得上我的男青年，也给我介绍一下啊！”
李社长爽朗地大笑着说：“好！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下次，我一定动员咱们全报社的记者和职工，都给你介绍男朋友，争取给咱们的小妮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她不由得叫苦连天，天啦，如果真是这样，如何是好！
好在李社长借口还有事，走了。
她有些不满地说：“妈妈，我们这是报社呀，你怎么来到我们单位上了呢？”
母亲说：“怎么啦！你没进报社前我就经常来报社啊，你们的李社长跟我是几十年的老熟人了。再说，有哪个当妈的不心疼的女儿的？知道你工作辛苦，我和你爸今天下午特意包了饺子。又怕你不回家，我只得来到你们单位请你回家。”
听到母亲这次不是逼着她相亲后，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呀，我最喜欢吃妈妈做的饺子了，我也正准备下班了！”
让她大跌眼镜的是，当她和母亲一同回到家中时，却看到郭志浩正和父亲坐在餐桌旁，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有说有笑的。
她装作很热情地和郭志浩打了个招呼，然后，又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她觉得他真卑鄙，竟然能想出这样离谱的方法。
父亲看样子对郭志浩很满意，乐得眉开眼笑的，他笑着说：“小妮啊，人家郭志浩包的饺子又快又好。你也来包几个，看你们谁包得快？”
她一肚子不情愿跟郭志浩坐在一张桌子包饺子。但她一向在父母面前是以乖乖女的形象出现的，不忍心拂父亲的心意，于是，她就用她那甜媚的声音说：“爸爸，我写了一天的稿子，手腕都快累断了，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吧！”
“好，你就和你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今个晚上，让我们爷俩显显身手。”
她心里嘀咕着：“还爷俩呢，八字还没一撇呢，本姑娘还没答应他！”
吃完饭，按照父亲的要求，让她送送他。刚走出小区，郭志浩就眉飞色舞地说：“小妮，你是一个孝顺的女孩子，恭喜你，第一关你过了。”
她愣住了……她想了阵才说：“你的意思是真的让我过你的三关吗？”
郭志浩说：“是呀！要知道我这四十年来，一直守身如玉，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我一直是宁缺勿滥！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内在美和外在美高度统一的女孩子，今天我终于找到了，那就是你呀！你已经过了第一关，接下来的两关，其实一点也不难！”他说完，得意地发出一长串笑声。
听到郭志浩的笑声时，杨小妮恨得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你一个大男人，在追求女人的过程中，应该是女人让你过三关而不是男人让女人过三关，你要脸不要脸？
杨小妮怒到极点后，竟然不怒反笑了，她决定，让这个自我感觉太好的男人尝一尝什么是人生的戏剧性！
“好，我答应你，过你的三关，但是，我也有个条件，我过完你的三关后，你也要过我的三关。”
“好，一言为定，我最喜欢挑战！”郭志浩自信地说。
（五）
接下来的第二关是，郭志浩让她去听他讲的一堂关于幸福人生的讲座。郭志浩一脸严肃地说：“你只有听完我的课，才能对我的精神和思想作进一步深入的理解。才能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国学说得好啊！一流的夫妻是欣赏；二流的夫妻是尊重；三流的夫妻是包容；四流的夫妻是对立。我希望我们能成为一流的夫妻。”
杨小妮心想：说的倒在理，让自己听课就去听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有真材实料还是一个大草包？
演讲是在一个国学馆举办的，到会的人并不多，也就是三四十个人吧。郭志浩穿着一身白色的唐装，等主持人介绍完毕后，就双手合十，微笑着走上了讲台。他走上讲台，拿过麦克风后，并没有立即演讲，而是先深深地向听众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之后，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中开始发表演讲：
大家好！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拯救剩女，回归淑女》，我们这个时代病了，病得很重。良医治病必先找病根，我们这个时代的病根其实在女人身上。
可以肯定地说：好儿子都是好母亲生下来的，好老公都是好妻子培养的。
可以肯定地说：一个好女人需要男人来成就，一个好男人也需要女人来成就。
婚姻的本质是一种教育，是一种修行，一种责任，一种共同生活和成长的过程。而我们更多的是，把婚姻理解成了物欲和性欲的一种结合，一种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所以，当今的婚姻大多不稳定或同床异梦。
真爱是什么？就是两个人相互尊重，相互欣赏，相互理解和包容。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需要女人做好自己的本分，也需要男人做好自己的本分。
当今，我们生活在一个金钱至上的商品社会。在这样一个情感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时代，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金钱呈现出一幅顶礼膜拜的姿态。当金钱点燃了男人们和女人们的贪欲之火时，灾难就开始降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一个家庭，假若男人坏了，一天到晚寻花问柳，乐不思蜀。然而，由于家庭里的女人没有学坏，那么，这个家庭照样可以正常运转。
换言之，一个家庭，假若女人坏了，那么，无论这个男人多么好，也无济于事。这个家庭必然走向破裂。
中国古人的造字充满了智慧，“安”字，是家里有个女人，就成了一个家，就安全了，就安定了。
在中国数千年的封建社会，因为女人没有变坏，所以，不管男人怎么坏，但社会的细胞和神经一直是处于稳定、健康的状态。
然而，当今时代的社会乱象是：女人也越来越不像女人。女人们变得越来越强势。有一个很流行的电影《我的野蛮女友》大肆流行即是证明。
可以说，当今的婚姻关系已演变成一个阴盛阳衰的时代。
其实，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只有柔情似水的女人才能滋养一个伟岸如山的好男人。
当水被严重污染后，山自然变得面目皆非，一塌胡涂。
更为严重的时，当女人们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山（也就是女强人）时，男人们自然变成了被压在山下的“孙悟空”，过着人间地狱、生不如死的生活。
当我们这个时代的女人们普遍地不安分守己了，于是，剩女现象、离婚率上升现象等社会问题就愈演愈烈。
然而，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相等的。当很多女人愈来愈不像女人时，或者说当很多女人变成女强人时，大自然就对不守女人道的女人展开了猛烈的报复。
为什么时下的妇科医院愈来愈多？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的妇科病女人愈来愈多？为什么我们这个时代的妇科病愈演愈烈，如乳腺炎发展到乳腺癌，如子宫炎发展到子宫癌？
任何一种疾病都对应一种思想。万病由心生。当女人们的心病了，自然身体就会生病。
为了让我们的世界更美好，为了让每一个家庭更幸福，笔者真诚地祈祷：让当今的女人回到古代，回到家中，回到好女人的位置，回到淑女的位置！
……
郭志浩的演讲结束后，迎接他的是一阵潮水般的鼓掌声。而杨小妮却觉得不对劲，她觉得他的思想太偏激了，太极端了！完全变成了一场对现代女人的讨伐会，就像文革中的斗地主一样。她想反问：难道回归到封建社会就是一个好女人吗？难道裹小脚就是一个好女人吗？难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不读书不学习文化就是一个好女人吗？难道对男人三从四德就是一个好女人吗？……
因此，当全场掌声响起的时候，她却像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当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场时，却看到她的母亲微笑着向她走了过来。母亲兴冲冲地说：“人家郭老师讲得真好呀，我以前经常和你爸爸吵架，自从听了郭老师的课后，我们俩个就再也不吵架了。哈哈，还真要感谢人家郭老师！”
正说着，父亲拉着郭老师手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高喉咙大嗓地说：“郭老师，今天中午就到我们家吃饭吧，像上次一样，包饺子。”
郭志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先对着杨母鞠了一躬，说了声“阿姨好”后，又对杨小妮说：“小妮，感谢你今天来听我的讲课，我讲得如何啊？”
杨小妮淡淡地说了一句：“讲得还不错！”她说这番话时，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很虚伪。
当天中午，像上次一样，在杨家吃完了一顿鲜美的饺子。整个宴席上杨小妮基本上没说话，而郭志浩则显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话语滔滔不绝。
当天晚上，杨小妮收到了郭志浩的短信：“小妮，感谢你今天全程参与了我的课。你接受了我的思想，就意味着接受了我的人，就证明你的第二关也通过了。第三关嘛，我计划安排你的生日那天。我知道你的生日是10月9日。我认为，婚姻不仅仅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且还要有浪漫情调！所以，在你的生日那一天，我决定举办一个非常浪漫的仪式，你接受了我的浪漫，就意味着我们今后的日子十分浪漫。也就是说，你过了我的浪漫关吧。”
杨小妮淡淡一笑，回了短信：“好吧，我等你的第三关，我拭目以待！”
一个多月后，杨小妮的生日的到了。晚上六点，杨小妮照例回到家中，和父母一起做起了臊子面——像大多数地区一样，生日要吃长寿面的。杨父杨母提前买了一堆菜，还买了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他们有好几年没给女儿过生日了，心里充满了很多愧意。
等到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时，楼下却传来了一个响亮的男高音：“杨小妮，我爱你！”
杨小妮连忙来到阳台上，只见楼下的空地上摆了一个几十束用鲜红色玫瑰花围成的心形图案。玫瑰花的中央站着一个手持一束玫瑰花的人，正仰着头向她家的阳台上叫喊着……不用说，是郭志浩。
心形图案旁边还围着几个年青男女，他们一定是郭志浩的朋友吧，正跟着起哄：“杨小妮，快下来！杨小妮，快下来……”
她犹豫了一阵，还是走了下来。
郭志浩连忙从心形图案中走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堆着笑脸，弓着身子说：“小妮，请你接受我这一份真挚的爱吧！”
她没有接玫瑰，而是面无表情地说：“郭志浩，你不是二十岁的小年青了，别玩这番小孩子玩的小把戏了！我对你说，我对你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三关是什么样的，还可以说，就算是我过了你的三关的话，我告诉你，我的三关你也是一关也过不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
郭志浩气得嘴巴都歪了，他把鲜花往地上一掷，一把揪住正要逃离的杨小妮的胳膊，恶狠狠地说：“杨小妮，你一个女人家，不结婚，不生小孩，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你对得起上天给你的一个漂亮脸蛋吗？你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
杨小妮奋力一甩，挣脱了郭志浩的手，她仰着头，一脸挑畔着说：“姓郭的，我很讨厌你，因为你的自我感觉太好了，所以今天我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中拒绝你！我要让你好好明白一下，清醒一下，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为什么连个老婆都娶不到？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吧！”
说完，杨小妮气乎乎地离开了。
（六）
一晃，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杨小妮又大了一岁，从三十二岁变成了三十三岁。这一年，周永波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他们也彻底地断绝了“性伙伴”的关系；这一年，杨小妮再度获得了市新闻宣传系统的先进工作者的称号。
说也奇怪，自从父母给杨小妮介绍了那个叫郭志浩的男青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张罗着给她介绍别的男人了。或者说，经历了上一次郭志浩的求婚事件后，老两口骤然产生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念头吧！
这天，杨小妮写完稿子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边喝边想心事：离自己的生日还有三天了，今年的生日过还是不过呢……
正想得焦头烂额时，忽然，办公室里的人躁动了起来：哇，外面有两个老人要跳楼啊！
报社的记者，自然十分关注这类跳楼的新闻，于是，大家一窝蜂似的凑到窗户前。只见对面一座六层楼的楼顶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站在楼顶上——楼顶边缘处有一个铁栏杆，栏杆外面是四五十厘米的水泥板。他们是一男一女，都是用双手在背后握住栏杆，脚踩在水泥板上，面对着大街，老泪纵横地对楼下看热闹的人说：“我们老俩口活不下去了啊……”
杨小妮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两个老人正是她的爸爸妈妈啊！他们怎么啦？竟然会跳楼？杨小妮声竭力嘶地喊了声：“爸爸妈妈，你们别这样啊！”之后，她觉得全身像电击似的，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
同事们连忙把她托了起来，然后，又背着她来到楼下。
没多久，消防队来了，十几个消防队员兵分两路，一路冲向楼顶，一路在街上支起了一个硕大的绿色气垫。
杨小妮此刻也醒了过来，她紧张地冲上前，一脸慌乱地揪住一个消防队员，说：“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爸爸妈妈，我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了！”她说完，真的跪下了。
她前面跪下，身边又跪下来一个人，正是那个令她无比讨厌的郭志浩。
郭志浩一边用手扶着她那浑身乱颤的身子，一边仰着头，对楼上的两位老人说：“叔叔阿姨，您们冷静一下啊，你们可千万不要跳楼啊！我和小妮都听你们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哭得天昏地暗的老人家，听到郭志浩的话语后，不约而同地不哭了。他们呆呆地瞅着下面的两个人，两个人嘀咕了一阵子后，杨父对着下面大声说：“郭志浩，你说的不算数，要让小妮说了才算数！”
杨小妮连忙把双手放在嘴边，形成一个小喇叭，扯着嗓子说：“爸爸妈妈，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让我嫁牛嫁马嫁鸡嫁狗，都行！我听您们的！”
（七）
这天上午，杨小妮和郭志浩相约来到民政局，领到了一张结婚证。郭志浩高兴得合不拢嘴，仿佛古代的状元郎一样。而杨小妮却板着脸不说话。郭志浩为了讨她欢心，就一口气讲了好几个挺精彩的笑话。可是，杨小妮就像是一个对笑话绝缘的导体一样，压根没有笑的意思。郭志浩有些不解了：“你心里有话别憋着啊，说出来就舒服多了。”
杨小妮哼了一下说：“姓郭的，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告诉你，我领结婚证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爸妈。他们年龄大了，我不想他们再为我结婚的事操心的连觉都睡不好，不想他们为了我的婚事再去干那种跳楼的荒唐事，所以，我才跟你领的结婚证。我们先将就着过吧，万一过不下去了，就离婚吧！”
郭志浩听后，呵呵笑着说：“小妮呀，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怎么能说你仅仅只是为了你的父母而结婚呢？你要知道，你是社会的一个细胞，当你没有按照社会的规律去生活时，来自社会上各种力量就会像潮水向你迅猛无比地扑来，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压得你根本喘不过来气。你仔细想想，你的同事，你的同学，你的亲朋好友，你的父母，哪一个见了你不是语重心长地对你说：你不小啦，该结婚啦！你以为你能对抗这个社会吗？我告诉你，你还是乖乖地，老老实实地过日子吧！你是别无选择！”
杨小妮泥塑木雕般地站住了，心想：这个书呆子般傻里傻气的人有时说的话也蛮在理的……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呀，这些年来，她的耳朵里几乎每天都塞满了劝她嫁人的话语……
好在，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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