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乡愁
采摘乡愁
文/施国标
棉田白了,带来了一丝乡愁,在采摘的那一刻,让我牵挂了一丝情结。
天,飘来了乌云,太阳躲进了云层,不再是蓝天白云,这是有雨的信号。
妻子急了,抢着花装用手机急呼几位老姐妹上田采棉去。这是村里唯一的一块棉田,棉花经不起风雨,一旦被雨淋了,就会烂去了。此时的妻子就像这丝乡愁的守护人。
棉田早已让人难得一见,可村里还是留着一块棉田,这是难得的想法。乡愁是“根”,有了“根”,就有了灵魂。
在我的记忆里,棉花由于经济效益差,早就离开了家乡这片土地。现在回来了,让我感到极为欣慰,又能看到白花花的棉花了。这块棉田留存,无疑是村里人对乡愁的牵挂,在新时代的环境里,能用一丝乡愁去感动当今的一批人,或者是新生代的农家孩子,还有那些进进出出的城里人,这就更难得了。
家乡己被规划在上海自贸区临港新片区内,如今建设正酣。16号地铁线,在家乡设立了电铁站台,这为家乡招到来了大量的人流。这是一道风景,一道散发着现代气息的风景。地铁高架在村野上,噢,也在这棉白的土地上边上,像一条巨龙蜿蜒而来,又在我的宅前钻进了地下,直至临港滴水湖。棉白如雪,地铁高架伟岸壮阔,相映成画,为这个小村架起了一道彩虹。地铁车厢带着轰呜声呼啸而过,拉进了家乡与上海市区的距离。
家乡地处东海之滨,自成陆以来,过去听到的只是海洋
的潮声,在雾茫茫时空里,传来的还有沉闷的轮船汽笛声,父辈们管叫“地黄牛”叫声。后来我才知道,这“地黄牛”叫声只是当年朱元璋童年时代一个杀牛的传说故事。总之,过去的家乡是个海角落,交通极为不便,出行全是羊肠小道、坑洼不平的烂泥路。田间的庄稼极为单一,其中的一茬就是种植棉花,当然还有水稻与油菜等,但这一茬棉花也只能是庄稼人寄托着属于自己的美好之梦。
农家人除了吃饱,当然还要穿暖。穿暖自然离不开要种棉花,种田人虽穷,但海边人也毕竟是有智慧的,这里的妇女,甚至姑娘极为纺纱织布,甚至作为海边妇女的勤劳标志。小伙招亲,必定要招个会“鞋头脚面”的姑娘,否则姑娘会被另眼看待,好丈夫是嫁不上的。于是姑娘们拼命从母亲手里学会针线、还有纺纱织布的技能,利用农闲时间,甚至在火油灯下“唧唧复唧唧”…… 就这样,纺纱织布的技艺一直传承到我辈这一代女人们的手里。而当今80后的姑娘己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时期,穿着有成衣店,家庭的纺纱织布便成了历史,成了乡愁,成了让人怀旧的东西,也成了今日乡村游的旅游资源。
忘却的东西可以重拾,记忆的东西可以再塑,那怕是一片旧瓦、一块旧砖、一只旧缸,好在家乡人在实施振兴乡村战略中,村里的干部没有丢弃那些旧的东西,在打造美丽庭院中,怀旧,成了一项装点家乡美的重要内容,在清理宅前屋后的旧东西时,收集了大量的旧砖旧瓦、旧缸旧甏、石磨石臼,甚至是蓑衣草鞋、土布纱袜、布机纺车等,又艺术性地砌起了“怀旧墙”,在村里设立了“记忆馆”,让这些旧东西重放昔日的光华,在“根”的文化上被塑造得有滋有味。成批的游客在此驻足不舍,轻抚留恋,甚至要坐进织布机抒试试农家人旧时的劳作情趣。现代与传统的碰撞迸发出了闪亮的火花。于是一匹匹土布的展出,更激起了城里人和孩子的寻觅,他(她)们要追寻源头,寻找棉线的“根”,而这个“根”却却就是棉花。
拆了违章建筑,留出了许多空地,村里的干部便想到了要重植棉花,还原一块已经远去了的棉田,从室内走向田野,让乡愁由一根棉线牵在一起,棉花成了采摘乡愁的味道。种子、棉苗、棉株一道道棉花生长的流程调节了这方时空的滋味。夏天过去,秋天来了。在蓝天白云之下,棉株开始绽放出极美丽的花朵,然后再结出棉桃,吐出扮絮。好美!那花瓣轻飘揉和、粉白相间,一二天过去,花瓣谢去,迎来了一粒小小的棉蕾,又过了多少天,棉桃越长越大,裂开棉壳,又迎来了雪白的棉絮。棉絮从棉浆而来,成絮是多未地可爱,在不多的时间里,竟慢慢地酿造出丝丝白而松棉絮来,她抱闭成型,松而不散,在阳光下张着笑脸,虽蓬松,但不会散去。青色的棉壳开始紧缩,尽让棉絮彻底吐开,傲立于技头。棉花绽放了,但经不得风雨,一旦被雨淋,很快痿缩、其至会烂去,怪不得妻子每天要关注着天气的变化,若有雨来,必定要抡在下雨之前,把难得新棉采进仓库。
妻子是六十年代走过来的人,种过棉、纺过纱、织过布,与棉花有着深深的情结。妻子因是组长,要守护着这块棉田。我也终于领悟了棉花在来雨之前妻子的心急。几位老姐妹被召集了,若大的一块棉田,白如雪域,在棉株上错落有致;又若一处积着雪的湖泊,掀着耀眼的白浪。此时此刻,妻子与她的老姐妹们成了白浪中的弄潮儿,抱着一团团蓬松的雪花,满是幸福。笑脸与雪花相映成趣,这又像一幅难得的采棉之画,我雅然把她定名为《村妇采棉图》。
一块棉田胜似农家人昔日的生活读本,采摘棉花就是在采摘乡愁,如果当你触碰到这一朵棉絮时会有何种感想,相信,经历过棉花种植的人会陷入深深的记忆,末经历过棉花的人也会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因为棉花是乡愁,是可以采摘的一丝乡愁。
2020年10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