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尚阳湖
文/陈春梅
一潭湖水泛着微波,湖面上掠过的那阵风,或凛冽或和缓;空中飘过的那片云,或轻浮或悠远;夜幕下的那轮月,或残缺或圆满。惟有生生不息的清河水,终日奔流,始终依然。
也许是前世今生缘至,我伫立湖畔岸边,恍惚中仿佛自己原本就是那一滴水,览尽花开花落,草长莺飞,过客匆匆,社会更迭。
跨过千年的时空,我回到从前的那个春天,长白山连绵起伏,冰雪正悄然融为水,仿佛沉睡中醒来的我,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从这里发源,不带一丝尘埃,清澈透明的湖水,拂面而过的春风,姹紫嫣红的山峦,还有常来看我的渔翁和契丹捕猎的少年,共同铸就了我梦幻般的童年。
在那个载着梦的夏天里,湖畔岸边芳草萋萋,槐花满岭满山。正值热情奔放,豪情满怀,渴望挣脱羁绊的年龄,我走出深山,涉过溪涧,徜徉在广渺的天地之间。突见林中野兽惊窜,珍禽盘旋,踏碎我梦的声声铁蹄,环绕在耳边。剽悍的女真人,挥舞着撒落灰烬的旌旗,无休止地煽起战火和硝烟。只有勇敢尚武的游牧民族饮马河边的时候,我才能在瞬间看见远征将士们的青春容颜,忽地又见他们手持利箭,骑着骏马,呼啸着驰骋向南,向南,直至传说中遥远的中原。
秋高气爽,一贯恃强凌弱,掳掠为荣的民族正值兵悍马健,战马嘶鸣,骑兵骁勇地再次越过河水,开始新的征战。看不到水面飘叶、南归大雁,聆听着海东青对猎物和目标的诅咒,缠绕在白山黑水间。捕鱼射猎的女真人虽称满族,却从来没有满足于互市、抢掠的获取,一直都在觊觎、问鼎中原。广顺关高墙巍耸,壁垒森严;柳条边设防千里,塞外狼烟起。铁骑过处,八旗兵勇,直挺中原,建立起号令天下的政权。在这个季节里,多民族的相互交融,著多文化的彼此碰撞,才是这个偏远边陲如人生一样的唯一收获。
尚阳堡的冬天,霜满地,雪满山,冰满涧。满清皇帝挥舞着“文字狱”的利剑,使些许铮铮铁骨的文人志士因谏言获罪, 使几多刚直不阿文武钦臣君前失宠,纷纷离开莺语的中原,被流放到这塞外苦寒之地、雪窖冰窟的湖畔岸边。然而,这些流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技术,他们在这里开馆授徒,结社会友,吟诵银装素裹的大自然,带给这数九隆冬、哈气成珠雪天的是那缕黎明前的曙光,孕育的是耕耘之际播下的是那颗文明的种子。
经冬复历春,河水绿如蓝. 自从郎太后从村屯走进皇宫,这里被御赐清河美名,我看山山妩媚,看水水湛蓝,看人人似仙,一路欢歌,水绕山行,山围水转,城在水中,水傍山峦。
河水悲咽浊浪翻,白浪滔天,一片汪洋全不见。1951年洪水疯狂咆哮肆虐,冲毁房屋、农田,冲毁碗口粗树木,冲毁堤岸,人们颤颤惊,心胆犹寒。1958年这里修建清河水库,造福人类的浩大工程,结束了溪流奔向大海的历史,以一座古堡永远沉寂湖底为代价,换来的是湖光山色、国家4A级风景区的容颜。
真山真水的自然之美加上千米长堤的蔚然壮观。青山绿水间,笠翁垂钓、荡舟戏水。初春烟雨朦朦,远山近水,若隐若现;酷暑薄雾缭绕,湖光潋滟,银鱼跃水面;深秋斜阳接水, 天高云淡,层林尽染;寒冬千里冰封, 雾淞呈现,晶莹的宫殿。
美哉,清河的水!壮哉,清河的山!走在时间的隧道里,走在黑土地沃野上,走在尚阳湖畔,你会由衷地掏出心窝子里的话:尚阳湖,不是江南,胜似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