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线上的军人具有“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和特别能战斗”的三个特别精神。关注“青藏线老兵之家”分享我们曾经在军营中工作、学习、生活的一些回忆和我们今天与明天的成长经历。。。
4月的重庆山城,春意盎然,温馨而宁静。我们几位从北京赶来参加在重庆举办的“兵站部宣传队45周年联谊会”的战友们,一下飞机,老远就看见老战友胡家国急促地赶来,伸出双手欢迎我们的到来。曾在兵站部电影队工作的老战友张勇热情地接待我们上了他的车,送我们去下榻的宾馆。山城似乎要留住我们的脚步,沿途塞车的确不亚于北京,缓缓而行的小车走了2个多小时,足以超过了北京到重庆空中飞行的时间……
▲ 宣传队45周年战友会合影
战友们陆续来到餐厅,那一刻,我们似乎穿越了一个年代,当年的帅男靓女都哪儿去了,没有了踪影。大家在感叹中拥抱,不少人两眼闪着泪花。45年啊,一生中的大半辈子,似乎一瞬间过去了,互相辨认和追寻当年的记忆,代之而来的是花白的双鬓,略弯的腰背,以及昏花的双眼,真是“别梦依稀下重庆”,望着眼前似乎不敢辨认的战友,泪水模糊的双眼,激动不已的思绪,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了45年前高原文艺兵沸腾的军营生活…….1970年12月,青海省革委会 文化主管部门组织筹办的交响乐《沙家浜》、钢琴伴唱《红灯记》在西宁市公演,成为当时古城文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担任钢琴伴唱《红灯记》A角铁梅扮演者,多场演出都获很大成功。有一天晚上的演出结束后,来了一位部队首长,指名道姓要见我,经随行人员介绍,才知道这位首长是总后324部队政治部副主任王文元。见面后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 “你马上到我们部队礼堂去。”在324部队礼堂的舞台上,首长让我独唱了一首歌曲,又打了一小会儿快板,用二胡演奏一段《军队和老百姓》曲子 。这时,王文元副主任说:“经过我们研究,调你到部队宣传队工作,不知你是否愿意?”对此,当时我并不惊讶,因为在这之前的上半年,兰州军区文工团就动员过我参军,由于征兵期已过,通知我耐心等候,在没有结果的情况下,解放军总后324部队又找上门来,而且承诺以调动的方式直接成为部队现役军官,使我又多了一种选择。我知道,能有这样的机会出现,是同我那段时间组织的青海毛纺织厂文艺宣传队有关,我们虽然只有11个人,但乌兰牧骑式的自创节目和一专多能式的演出,在西宁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也因为编导兼吹拉弹唱满台转而一时走红西宁城,当然也不乏泼到我身上的脏水。
▲ 作者(中)和战友杨琳、杨迪华
成为一名军人,在那个年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当然要根红苗正,像我这种家庭出身多少有点问题的青年,能够在家门口的部队入伍,并给这么优惠的条件,我自己真不敢相信?我即刻向王副主任表态:“当兵是我的愿望,但自身条件局限以及我现在单位是否同意都需要部队调查和协调。青海毛纺织厂把我从地区文工队挖来,不大可能轻易放我走。”正如我所料,果然毛纺织厂一口回绝了部队要求,调档也成了难题。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部队并没有放弃,想了不少办法,几经周折,毫无进展。王副主任最后征求我意见说:“现在,我们已经和企业闹僵,档案也调不了,只能走征兵途径,只要你同意,你单位阻挡不了你的选择。”1971年元月,在原单位什么手续也不给办的情况下部队以征兵入伍的形式使我正式成为324部队宣传队的一名战士。那年和我同时从西宁征兵入伍进入324部队的还有杨迪华、杨琳二人,他们年龄比我要小四、五岁。从师范学校毕业后我已工作了5年,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国家干部,现在却以征兵方式入伍,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的确内心很矛盾,惶惑、惆怅,不知所措,但容不得细想,考虑到和原单位关系已经闹僵,心想也只有这条路了,内心多少有些郁闷。我入伍后的第三天,宣传队就踏上了去总后青藏线格尔木大站的征途,走前,王副主任告诉我,让你们宣传队这样匆忙出发,目的就是为了躲避毛纺织厂上门要人。我短暂的军旅文艺生涯就这样匆忙地开始了……324文艺宣传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兵站部的一个专业文艺团队,是一支常年战斗在千里青藏线,为广大指战员和部队传播先进思想、活跃文化生活的工作队。宣传队员的组成大都是从兵站部所属部队选拔的文艺骨干,同时还有从地方艺术院团挑选的艺术人才,然后通过征兵入伍的方式充实到宣传队。我入伍时的宣传队有70多人,有声乐、舞蹈、管弦乐、话剧曲艺,各类行当齐全。领队史全会,队长刘来柱以及后来的邓感年。这支队伍不仅在青海省内有较高的名气,而且在总后勤部也很有影响。在“样板戏”一花独放的年代,部队文艺宣传队同样也不例外地排“演样板”戏,我想大概我被部队选中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于这个缘由吧。宣传队一行人马乘坐的客车连同满载演出器材、服装、道具的车辆夜停昼驶,经过3天的行程终于赶到了格尔木。按照宣传队安排,到达的次日晚上为驻地直属部队演出京剧《沙家浜》。史全会领队通知我,第一天晚上你先看演出,第二天晚上就上场场扮演《沙家浜》后两场的阿庆嫂。 如果这在地方,我会当即提出不排练怎么能上台的问题,可是,作为一名新兵“蛋子”, 初来乍到,又是在陌生环境,哪敢言语呢!我楞了很久,未知可否,心想这不是在为难人吗?很清楚,我是歌舞演员出身,现在要反串京剧,且不说唱功,就是语言、身段、台步、眼神、鼓点等等连ABC的皮毛都没掌握,这就要上台演出,玩笑是不是有点开大了,在没有任何人给我辅导的情况下,我连夜熟悉了阿庆嫂后两场的台词、唱段、形体动作等,但是由于时间太仓促,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也与事无补。看来出洋相是避免不了啦,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这样,我的演出和已经扮演过多场阿庆嫂的李小玲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而且我紧张之余,连台词都说错了。对着胡传魁说:“胡传魁和沙奶奶打起来了!”扮演胡传魁的荣德明吃惊的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和刁德一对白。好在有戏剧功底潜力的荣德明很快就反应过来,用临时编造的台词敷衍了过去。这次砸锅式的舞台亮相,在宣传队内舆论一片哗然,因为部队特征我入伍的期待和过程宣传队多数人都知道,可想而知,说什么的都有……此时此刻,如果在西宁,依我的一根筋秉性,很可能脱下军装一走了之,可是在此刻远离西宁800公里外的格尔木啊,我欲哭无泪,内心纠结万分,也只能无奈地默默承受,想离开这个宣传队的念头一直萦绕在心头。万分焦虑的时刻,在队内我不可能对人诉说,这时我想到了格尔木空军大站的尹政委。他是我早在湟中县文工队工作时一个偶然机会相识的一位部队首长,对我非常关心,我也很敬重他。事到如今,为何不赶快求助尹政委呢!于是,主意打定,利用星期日休息时间,赶到格尔木空军大站见到尹政委后,我眼泪哗啦啦止不住流了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向政委讲了一番,并说出离开部队的打算。尹政委沉默了半晌,让我先吃饭,等我心情平静下来,他严肃地对我说:“你要这样随随便便一走了事,很容易,但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没有?逃兵的帽子你是戴定了,原单位也可以以此为理由开除你,到时候年纪轻轻的你路子怎么走,是自毁前程啊!”我的心猛一发颤,脑子一片空白,尹政委的一番话如同警钟撞击着我的心灵,不容我多想,尹政委接着说,当今社会,有多少人的冤屈比你大多了不是照样在坚持吗?你到一个陌生环境,有一个了解熟悉新环境的过程,大家也有一个接纳你的过程,吸取教训,不要怨天尤人,干出点成绩给大家看,到那时,如果宣传队还不认可你,你可以来找我,说明我的判断是错误的,至少现在你得按我说的去做!放下架子,尽快适应新的环境,脚踏实地,不要自以为是,特别要虚心向宣传队的每一位同志学习,响鼓不用重锤敲,我相信你会做好的。尹政委的一席话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我的心田,给我以启迪,该怎么做,头脑渐渐清晰起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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