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提奥,亲爱的凡高
(我曾买了一本书,书名为《亲爱的提奥 凡高自传》(其实是凡高书信集)。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
写信,是最能披露一个人内心的。这些凡高写给弟弟的信件,透露出凡高细腻的内心,透露出他对艺术的热爱。凡高爱生活,渴望走出孤独,渴望人间的情谊。其中他和高更的故事耐人寻味。我尽量用凡高信中的话,来还原他们的故事。)
1888年2月,凡高来到法国南方的小镇阿尔。
他在这儿一边画画,一边热切地等待画家高更的到来。他满怀期待,渴望友情。他对弟弟说:“我认为高更如果在这里的话,我现在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与人说过一句话。如果你在乡村太长时间地过着孤独的生活,你会感到无聊,而且就在这个冬天,由于这个缘故,我或许要闷坏了。如果他到来的话,就有话可谈了。除此以外,倘若我们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决心不吵架,我们就将随着名望的提高而获得一个巩固的社会地位。”
他在阿尔广场边租了黄房子的两间房。一间自己用,一间准备留给高更。这时,凡高穷困潦倒,他常为没有钱买油画颜料发愁。他说“画油画就像娶了一个永远花不够钱的媳妇,这件事时常使我伤脑筋。”“一切艺术家、诗人、音乐家、画家在物质上都是不幸的,这的确是一种怪现象。”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把他的房间布置得像样一些。“我多么愿意安居下来并有一个家啊!实实在在,这是最好的工作环境。”“为争取使我的一生能够在一间画室中安静地画画而工作,我认为是非常幸福的。”
(《艺术家的卧室》)
他把那间好房间留给弟弟或高更。他给弟弟写信说:“你将要有的房间(或者高更将要有的,如果他来的话)是楼上最漂亮的房间,我要尽可能地把它布置得像一间有审美眼光的妇女的闺房。房间的白墙上,装饰着一大束由十二朵或者十四朵花组成的黄色向日葵。当你早晨打开窗户的时候,就会看到花园里的树木花草与初升的太阳,进村的道路。”凡高的著名的向日葵画就是此时画的,只是为了装饰房间,他画了十多幅“向日葵”。
《十四朵向日葵》
《十二朵向日葵》
《十二朵向日葵》 此幅看似与上幅相同,其实看瓶上的签名,是不同的。
他还一气买了床,买了十二把椅子,买了一面镜子和一些日用品。
他说,我将有自己的卧室,我要尽量使它简单,只摆上大件、结实的家具,不加油漆的床、椅子与桌子。
为了高更能来,他还说:“我要求两件事,我要赚到我已经花掉的那样多的钱,以便把它们还给你(弟弟);我要让高更有一个从事创作的平静环境,使他能够像一个艺术家那样自由地呼吸。”
凡高的心是如此柔软,为了高更他愿意奉送他的所有。可是高更还不来,高更在异地也是穷困至极,并且“害了病,怕旅行”。这真是要命。可凡高理解他,他说:“我怎么办好呢?——对于患着严重肺病的人说来,那样一次致命的旅行受得了吗?”
最后凡高的弟弟卖掉了一点高更的画,给高更寄去了费用,高更终于来到了阿尔。“高更与我今天就要在家里吃午饭了,由于这样可以省钱,所以我确实感到结果会是良好的。他懂得很好地做饭菜。我想我会从他那里学会这一手,这是十分方便的。”没料到高更还会做饭,凡高有些喜出望外。
但是凡高和他相处并不和谐。也许一是因为穷,缺乏模特儿,为克服这个困难又有了无数别扭。凡高所想的是风景,高更想的是人体模特,为满足高更,他们只好想去妓院,以便了解研究模特儿。那种“猖狂”的场所一定折磨着凡高,他觉得疲倦极了!和高更在一起,凡高似乎还犯了急于求成的毛病,他总想画得多画得更好些,他总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陷入了“习作、习作、习作的完全紊乱中”,而高更又没头没脑地对凡高说“现在是你改变画风的时候了。”当高更说更喜欢他的向日葵时,凡高又这样自我要求:“我不同意他的意见;但是如果在我四十岁时,画出一幅他所说的花那样好的人物画,我就会在任何人的旁边,在艺术中有一个地位了。所以要好好地干下去!”凡高就是这样高看高更的。
有时为了德拉克罗瓦和伦勃朗,他们又争论起来,争得非常激烈。争论过后,凡高的“脑子空虚得像一个放电之后的电池。”就是这样,凡高还在为高更考虑,他这样写道:“我心里想,高更对于阿尔这个美丽的城市,对于我们一起在这里作画的黄色小房子,特别是对于我,不是怎么满意的,事实上他与我一样,在这里也有一些重大的困难必须克服。但是这些困难与其说是外来的,不如说是我们本来存在的。高更是有很强的创造力的,但是正由于这一点,他一定要有安静我环境。他会在不论什么地方找到这种环境吗?”
啊啊,凡高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他心里具有家族狂躁症的因子,可他对人是这么细心周到啊!可是高更却还讽刺他,讽刺他在女人方面不行。凡高知道“高更在与阿尔女人来往方面很走运”,这一点凡高就差多了。高更刺激他不能赢得女人的欢心,凡高就在那年12月24日,割掉了自己的一只耳朵,把它作为一件礼物送给了一个妓院里的女人!
还是弟弟来到这儿帮助了凡高,他又把高更带出了阿尔。
凡高又是孤独的一个人了。他对弟弟充满了歉意:“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不要着急,因为那样会使我更加着急。请你不要记挂我的健康;我只要知道你的事业进行得顺利,我的病就会完全沼好。”“在医院里,失眠的痛苦是很严重的,可是我可以作为一件奇事对你说,我在失眠的时候老是想着德加。高更与我曾经谈到他,我向高更指出,德加曾经说过‘我为了画阿尔的妇女,要把钱积蓄起来。’”
他依然记挂着高更。那时,高更想要再拿一幅“向日葵”走,凡高不舍得。高更已经有了两幅凡高的向日葵了,凡高珍爱那些为布置高更的房间而画出的向日葵。
这时候,凡高还画了“椅子”。
凡高先画了《高更的椅子》,后又画了《凡高的椅子》。
《凡高的椅子》
此画有红色的方格地,蓝色的墙面,一把很普通的木椅,黄色的坚实的框架,椅子上普通黄色垫子,椅子上放着烟斗。椅子图的色彩虽然也像他一贯画作那样不乏鲜亮,但传达出一点孤寂和落寞,这似乎暗示了凡高简单寂寞的生活。凡高说:“这幅画与《高更的椅子》是一对姐妹作。”《高更的椅子》是怎样的呢?
《高更的椅子》
中央一把椅子,地不是方格地,是有花纹的地毯,更漂亮一些。椅子,有扶手,椅子框架轻巧漂亮,线条更流畅,呈几个美丽的弧形。椅子上的椅垫花纹是条形的,显得华美。椅子上有两本书、一支燃着的蜡烛。
两把“椅子”,看出凡高对高更的友情,高更椅子的那蜡烛灯仿佛照亮了凡高孤寂的生活。
两个月后,凡高又进了精神病医院。这次自然跟高更无关。
即便发疯,凡高从来没有停止有关对画画的思索,没有停止画画。
他说:“我很明白,要是人们有勇气的话,治好疾病要有赖于自己的内心,对痛苦与死亡要会容忍,你的意志与自负心要投降。……
“忧伤不可以集中在我的心里,好像水集中的沼泽里一样。我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想为母亲再画次《收割的人》,因为我相信她会理解这幅画的——这幅画简单得好像一幅乡村日历的民间木刻;不然的话,我将为庆祝她的诞辰画另一幅油画。为母亲与姐姐画一些荷兰风景画。……
“笔触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在露天,风吹太阳晒,面对着人们的好奇心,你尽可能地画,好歹填满你的画布,抓住实在的与主要的东西——这是极其困难的。……”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发疯后所写的文字。
所以,我们要相信,成就他画作的并不是疯狂,而是他对大自然的感悟,他对画画的全心热爱!
在给弟弟的最后一封信中,凡高说:“可是,我的好兄弟,我经常对你说,我一再真心地重复说,一个尽其所能勤勤恳恳地努力干的人,总会成功的。”——这竟是凡高的成功学理论!所以,我们该相信,凡高身后的成功,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来自他对画画的热爱,来自他对生活细腻的感悟,来自他的勤奋与毅力。
附:凡高的画。以下的画都是1888——1890年凡高在法国南部画的。
《绑干草的农妇》 这是凡高为他母亲画的“收割的人”吗?
《白色果树园》
《盛开的桃花》
《阿尔盛开的果树园》
《花开满原野》
《紫丁香花丛》
《瓶中薔薇》
《花瓶裡的紫色鳶尾花》
《夹竹桃花与书》
《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