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的时候你在哪里?

琴深如海绝对原创的文字精神,笔随心,文随情,不从俗,反抄袭。人生的意义,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为世界留下了什么。

Saying:彦昭昨天问我是不是512应该写点什么,我说是,但后来仍然荒废了周五。今天写点文字,关于地震,但可能是你完全想不到的内容。希望你能读完。缅怀其实无济于事,勇敢地前行才更重要。


文/如海

9年前,5月12日汶川大地震发生时,你在做什么?这是每一个曾经和那场地震擦肩的人,都会被问到的问题。

我当时在四楼的大办公室,刚从中午的困乏中醒来,偷着看红红绿绿的股票。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下午的行情非常好。以至于屋顶左左右右地摇晃得时候,我都懒得去理睬,然后不耐烦地说:哪里来的装修?一屋子的人,都依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剧烈的晃动越发恐怖。“地震了!”率先发声的是尹老师,办公室年龄最大、脾气最温柔的女老师。

然后我们仓皇地往外逃走,但也悲催地发现:根本无法跑下来楼去。整个楼梯间全是人群,老师、正在答辩的研究生,慌乱、惶恐、不安,连同越来越厉害的摇晃,末日世界,也许就是这样了。

在当时的感受是什么?几乎就是两个字:完了。

回忆一场不堪回事的劫难,没有经历过的人其实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曾经的恐怖带来的阴影和触动,对每个人也无法一样。

我在学院负责研究生管理工作的时候,赵伏和我是同事。我有一次还去过他家,在二环路的翰林花园。他专门有一个影音小房间,设置成标准的影院效果,上千张碟片环绕在里面。我当时都惊呆了:富二代的精神生活好惬意。赵伏的工作是科研拓展,自由随心,年底的汇报的时候,硕果累累。他完全没有我工作的琐碎和无趣。

2008年5月12日,赵伏按原计划会到汉旺镇政府,正常到达的的时间是在下午2点半左右。赵伏在科大的一个学院综合办公室工作,来去自由无比。中午临出发的时候,赵伏被院长叫住,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既然都耽搁了,赵伏索性也不着急了,慢吞吞地在学校转悠。吃饭、喝茶,然后晒了会太阳,他伸伸懒腰,才驾车出发。

下午2点28分,汶川大地震发生了,地动山摇、哀鸿遍野。赵伏在蜿蜒的公路上被地震的巨浪所袭击,汽车几乎腾空而起。路面撕裂变形,赵伏的车像大海里的扁舟,忽上忽下,失却了方向。赵伏被如烟的尘土遮蔽了双眼,暗想完了,一定会死在地震的毒手之中了。汉旺镇近在咫尺,惊雷般的轰鸣声音在大地上响起,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赵伏绝望地随汽车起伏摇动,唯有祈祷,别无选择。

赵伏没有在公路上丧生,奇迹般地继续驱车往前。3点钟的样子,赵伏到达了汉旺镇。他原计划的目的汉旺镇政府大楼,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赵伏骇然后怕,后背透着令人窒息的凉意。如果不是中午耽搁,他一定葬身此地无疑。

汶川大地震,七万人魂归西天,惨绝人寰。赵伏奇迹般地躲过死神的魔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赵伏庆幸自己命不该绝。

后来我换了部门,偶尔有赵伏的消息。他已经不在管理岗,俨然成了专任教师,还是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家境殷实富贵,没有工作的忧郁,赵伏就是一个命好的人。我一直认为,命中注定是一个贬义词,赵伏就是那种命硬的人。

2014年底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阔别许久的同事。他突然说你还记得赵伏吗?我说当然记得,以前好羡慕他的自由,好似就没有可以给他发号施令。他停顿了一会说,他患脑瘤了,已经风光不再了。

我讶异骇然。在汶川大地震中逃出生天的赵伏,人生恍然间如此反转。造物弄人,谁能预料。他曾无忧自如的岁月,羡煞旁人,就连置身汶川大地震的惊涛骇浪之中,也曾全身而退,命运的黑色幽默寂然如影随形。我一阵唏嘘和喟叹,原来命之伏击,无所遁逃。

另外一个和地震有关的故事也是真实的。攀枝花的赵老师和我熟识多年,他经常往来成都。汶川大地震后的第二天,他告诉我一个堂兄在地震中失联了。没有了消息,一般都不是什么好消息。除了祈祷和安慰,我也不知道如何抚慰他。等,似乎一直都有希望,没有见到遗体的那一刻,奇迹可能也随时会出现。

救援的消息不断传出来。赵老师四处打探,托人进入汶川。功夫不负有心人,赵老师的堂兄被找到了,而且只受了一点皮肉伤,并无大碍。赵老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喜极而泣。一个身边的兄长,在大难中幸存下来,是如此不易。

汶川是赵老师兄长呆了多年的地方,因为地震成为了伤心之地。他兄长后来来了成都,买了房,孩子也到成都读书。赵老师每每来成都的时候,都会与他兄长酒盏相交,诉衷肠、聚情义,兄弟之间的真挚情感,感人肺腑。经过生离死别,每个人会倍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2013年4月20日,我又接到了赵老师的电话。我几乎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劫难。雅安7级地震爆发,四川多难兴邦的命运如此多舛。而赵老师的兄长,因为出差陷入了那场地震之中。

而这一次,赵老师的兄长没有幸运地逃过劫难,再也没有回来。赵老师极度悲恸和哽咽,他和他的兄长永别了。

是不是特别像电影死神来了的剧情,终究难逃命运扼杀咽喉的宿命。是前生欠下的债,还是今生无法逃离的劫,都不重要了。斯人已逝,伤痛一世,活着走下去的人,沉重而悲戚,却无可奈何。每一个贪念尘世权力富贵的人,即便强势无比,在尔虞我诈中肆无忌惮地强取豪夺,在灾难和大自然的凶恶之下,也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

没有人能够抗衡排山倒海的伏击,在人生的每一个时刻。幸免于难或许是一场庆幸,但也并不能代表你永远是人生的赢家。

写在512地震9年后的今天,我们都经历过或多或少的得到和失去。时间无情的流走,我并非是想说明因果循环。有些事,我们无法左右。人生无常,或许保持善念,是我们心安和慰藉的最好方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难做到。但起码我们应该有这样的心态去面对和承受。不以侥幸而癫狂,不以挫败而沮丧。世界给你关上了一扇门,自然会给你打开另外一道窗。我们坚信勇敢,才是陪伴自己最坚实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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