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绥德党氏庄园

   绥德党氏庄园位于陕西省榆林市绥德县白家硷乡贺家石村,始建于清嘉庆十九年,经党氏六辈人的逐步完善,历时近百年建成竣工。这座深藏于无定河东岸大山皱褶里的城堡式窑洞民居建筑群,山环水抱、鳞次栉比、错落有秩地分布在黄土山坡上,建筑规模较大,气势壮观,装饰精微,构思巧妙,散发着黄土高坡传统文化的精神、气质、神韵。因此,党氏庄园既是绥德县至今保存唯一较完整的清代建筑,也是陕北窑洞建筑的典型代表,被人们誉为“陕北印象”。2008年被陕西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被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为了一睹这座“村是一座院,院是一山村”的党氏庄园,我们自驾由石家庄出发,顺着青银高速向西一直行驶到绥德出口下高速,再沿着G210国道抵达绥德县城,全程大约500公里,用时约4小时。我们在县城吃完午饭后,驾车出了县城后向东北方向驶去,再沿着无定河向南行15公里便是白家硷乡蒲家硷村,过了蒲家硷往东没走多远便进入山梁圪峁下的山沟里,一条很窄的水泥路蜿蜒于沟中,要是对面来车想在仅容一车宽的路上会车,得双方找好位置礼让,否则谁也别想走。幸运的是我们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行驶了5公里便到了东贺家石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三间四柱”三楼水泥牌楼。从额题“党氏庄院”看,此牌楼是用来标明地名的门洞式纪念性建筑物,兼有祭祖的功能。

过了牌楼不远见有四块党家神道石碑耸立在不大的水泥台面上,从碑文看出党家在当地口碑极佳,正当我揣摩党家怎么个好法时,一位老乡走来对我说:“你们是来拍电影的吧”,正当我一头雾水看着老乡不知怎么回答时,老乡自顾自的又说,我领你们转转吧,不要钱。我赶忙给老乡递上一支烟,连声说“谢谢您了”。热心的老乡领着我们开始进村,沿着石甬道走到一处废墟时,老乡告诉我们这里原来曾建有城门、城墙垛台,过了此门才能到达党氏庄园建筑群。当我们走到半坡转弯处时,老乡停下来对我们说:这里原来有一座风格独特的石牌坊,是经过大清皇帝御准,由党天灵之子党德荣为他母亲建造的。再往前30米,还有一座由党拜阳之子党继业为其母亲树立的石牌坊。据老辈人说这两座贞节牌楼的书法字字见风骨,雕刻刀刀显神韵,人物、花卉、鸟兽呼之欲出,不仅彰显了党氏族内女性的懿德贞操,而且还曾经是明清时期的石雕经典范本,成为党氏庄园的锦上添花珍品之作,令人遗憾的是这两座百年石牌坊在1966年冬的文革中被毁。我虽然没有看到城门的巍峨气势,牌楼的华丽气派,但仍能想像出那种华丽精美,凛凛气派。 

我们边沿着石甬道上行,边听老乡讲了党氏发家史的故事:党氏一世因躲避战乱来到这里,见见沟中间伸出的黄土大山活像凤凰头,遥望两旁的山峁酷似凤凰展翅,整个地势犹如一块风水宝地,是居家种地的好地方。党氏先辈便驻足依坡而建窑洞开始定居,经过三代人的努力家境渐好。到了党氏四世党盛荣这一代,靠做黄米蒸馍生意开始致富,迈出了党氏创业征途的第一步。待他成为地主后,首先在党氏一世简陋不堪的的旧土窑旁新修一孔土窑,再在两窑中间添了一座小土窑,并将这三孔土窑专门用来供奉祖先。随后,以此土窑为中心下至沟坡,上至山腰向东西南北逐步扩建。到了党氏五世“阳”字辈开始大兴土木工程,形成了党氏庄院的基本格局,随着五代人历经近百年的修建,使党氏庄院臻至完善,最终建成十几座既各自独立又互相贯通的四合院和四合头院,并修建了通向山后的暗道,防火防盗功能齐备,使整个山庄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自成体系的、以窑洞为主体的建筑群,构成了党氏庄园的一个显著特点,这在偏乡远村的中国传统民居建筑中实属少见。

我们首先来到一座风格独特的庄院前。该院由上下两排石窑组成,下院的七孔窑中有5孔为仓库窑,用来储存粮食,剩下二孔住有护粮人。从下院来到上院,进入寓意美好,工艺精湛的花花大门。所谓花花大门,意思是用精彩绝伦雕刻的宅院大门。见大门前左右有两块沉稳的正方形石墩,每块石墩分上中下三层和正左右三面,四角翘飞,凛凛生势。下石墩刻有翠竹、青松、瑶草、奇花;中石墩刻有连年有鱼、童子戏鱼、鱼穿莲花、蝶戏牡丹;上面蹲有一对张口狮子,口含玉珠,足踩绣球,目视前方,含威不露,春风得意。可是说大门石墩雕技刀刀见功夫,錾錾出异彩,体现出石雕艺术的精雕细刻杰作。大门上方是青瓦硬山顶,五脊六兽,猫头滴水的飞檐翘角,显得夸张而恰到好处。大门是木石砖瓦结构,门墙砖瓦雕有十分精美、生动的仙鹤、福禄、蝙蝠、牡丹。黑漆大门厚重、庄严,红边增添了几分喜气。门楣的匾额上刻有“纯碫”,字体豪迈大方,苍劲有力的。进入大门,见院落宽敞明亮,而且里边的雕刻和外门墙同样精彩绝伦。院落左右各有三间对口厢房,厢房青瓦盖顶,雕梁画栋。棂子门木质上乘,至今几百年门窗缝隙仍吻合紧密。院内石板铺地,登上二级合阶便是五孔大石窑,亮门亮窗,大窑檐挑石,花栏砖墙砌福字、喜字,是典型的明三暗二六厢房。窑高院落二台阶,门高一台阶,表示连升三级。正窑居中而高,厢房旁侧而低,渗透进了“君君臣臣”的儒教理念。五孔窑洞有暖阁,摆放描金箱子、大立柜等。椅子也十分讲究,主人自然是一把做工精湛、舒适美观的太师椅。待客的茶具、餐具据说也是名窑细瓷。石窑靠山向阳,冬暖夏凉,是十分理想的居所。 


   走出“纯碫”大院沿着石路上行,过了一座由砖石垒砌的拱形门,街道两侧便是由下向上、外严内宽、左连右通,多层多院的石窑洞四合院。每个院子门前都有石狮和石柱,以及匾额上题刻的文字,具有一定的艺术观赏价值,同时也见证了庄园主人曾经的辉煌,以及家族权势的鼎盛和富有。进入每座院落,见各院既相对独立却又互相连通,每个院落都有棱门院墙、穿廊挑石。虽然看见的是繁华散尽,但从高墙深厚沧桑、飞檐青瓦重叠、曲径幽深寂静中看出当年气度不凡。窑洞排列有序,院内正面是石窑、左右是厢房、倒座马棚、碾磨俱全。宅院内石雕、砖雕、镶嵌在窗格上的木雕花卉和窗格本身都透着古朴典雅,安泰自若。

党氏庄园有几处讲究的照壁。最美的莫过于党应阳家的照壁,在砖雕精美的照壁上,可以看巨石凤凰展翅昂首,四角四朵牡丹绽放溢香,四边青竹为框,四面花形近似蝙蝠。照壁上“盛开”着十朵莲花,浮雕是左天官、右财神。照壁背图同样精彩,天女散落的花中有五蝠,五蝠又面朝“福禄寿”三星,其中寿星手拄龙头拐杖,龙口含一宝葫芦;禄神一手持巨笔,一手顺美须;中居福神手持如意,抱一金童。照壁前书“吉星高照”,后写“天官赐福”。一面面照壁都含蕴丰富、美好,布局疏密相宜,书法流畅飘逸,雕刻栩栩如生,如此精湛复杂的照壁在城乡中是少有的。虽然这些经过风吹雨蚀,形状都有些模糊,但还是能依稀看到精雕细琢的痕迹。

参观完占了三道缓缓的小山岭、两条浅浅的小山沟,由14处院落,17座大门,126孔石窑洞,4间厢房、库房,碾磨房、马棚、草房等组成的绥德县清朝以来第一座地主大庄园后,感觉党氏家族耗费巨资和百年时间筑造的生活家园,在无声的岁月中,却没有能逃得过百年风雨对它的洗礼,曾经的亮丽、风光、繁华已化为斑驳,尽是冷寂与萧条。尽管多处院落看似破败,但仍能从风雨侵蚀的斑驳中依稀感受到党氏在名门望族时的阔绰,这些亟待修缮的庄园仍然凛凛生势的让我人望而生慨。如今,这座庄园无可奈何地逐渐剥离了其本来功能和先祖的美好祈愿,不再是党氏族人唯一的精神和灵魂寓所。那些镌刻在墙上企盼吉祥的“岁岁平安”、“龙凤呈祥”以及喜庆寓意的“喜鹊登梅”、“六合同春”图等,曾经代表着主人的理想、追求、期盼、希冀、寄托,如今却在岁月的侵蚀中不复如初了。留守这里的党氏后人早已不是钟鸣鼎食,谁也无法阻挡庄园的萧条、落寞,从而过着陕北农民寻常的平淡生活。


    我们离开党氏庄院来到对面的山上,再一次俯视依山傍水,落在朝阳山坡上的党氏庄园,深藏不露在无定河东岸大山皱褶里一个很开阔的沟掌中,一条小溪潺潺地沿庄园脚下流过,感受党氏先祖背靠大山,面临小溪,怡然自得在这方风水宝地谱写出中国陕北民居建筑史上的标志巨制。党氏庄园可以说是黄土高原乃至全中国最大、最完整、最具有特色的城堡式的砖、石、三元及第的以窑洞为主体的特色民宅。其结构把黄土高原上的中华儿女几千年的居住概况,展现的淋漓尽致。其建筑特点是:规模较大,气势宏伟;依山就势,层楼叠院;院自有别,功能齐全;雕刻精湛,装饰典雅;特别是融于整个建筑群的砖雕、木雕、石雕,匠心独具,典雅细腻,美观精巧,内涵丰富,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具有极高的文化品位。


   党氏庄院整个建筑以石、砖、木为主,这样穿插使用不仅建筑牢固而且美观,布局上下相通,左右相连,又是传统的三明两暗两厢房的典型建筑。此庄园修造豪华、铺设讲究、石窑靠山、冬暖夏凉、美观大方、上下左右、明路暗道通畅方便,加戎门牢固,防匪、防盗、方便、舒畅,构成一幅黄土地窑洞部落的民居美丽画卷。综观全园布局严谨,设计精巧,建筑考究,砖瓦磨合,精工细做,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工艺精湛。不仅充分显示了我国黄土高坡上的劳动人民高超的建筑工艺水平,而且使窑洞建筑学、中国本源哲学、民俗风情和农耕美学成为唯有的价值,并升华为一座完美的农耕历史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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