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如果天空酝酿着一场雨,轰的一阵雷声也许能盖过这一树繁花的叹息
迷恋文字的女子
文/古夏贝贝
我可不知道,自己怎么沦陷在书籍,从前不清楚,半个世纪了,还是没想个明白。
说自己迷恋文字,不知底息的人,准会打心里小瞧,一个农家女娃,不读书了,找个对象,踏实过日子就好,干吗海阔天空,胡思乱想,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能顶上吃来还是能顶上喝的?
刚辍学的一阵,整天钻在家里,自发的看书自发的习文,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开始时,父母觉得读书是好事,也没怎么为难。若是一两年的啥都不干,光袖起手来读书,门前的人可就说乱了,“你女不干庄稼,不衲底子(鞋底),不绣花,不做馍饭,不要对象!你们也不管管?由着着她性子,将来人家家里怎么穿戴来?”
我妈说,“我怎么管来?她捧着书看,别的什么都不入耳来。”
“把你女介绍给某某娃,那家条件不错。”村上的媒婆热心的牵线。
“那谁谁妈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看看吧!”
“不,不要,我这辈子也不想嫁人。”拒绝两三次倒没什么,这样的情形多了,妈妈也烦透,也不像先前那么惯我了,“前世遭了什么孽,生下你个现世报,别人提对象高兴的,则就不和别人一样来,你从东头数到西头,从南头数到北头,哪个大姑娘像你这样,比你大比你小的有对象的有对象……"
妈妈说的可不假,一个小学同学嫁到了城里,十八岁时就两个男孩,还有那些和自己同样学业无成的,他们做糕点的,各个小作坊工厂里上班的,有两个有关系的进了县上的药厂,听听人家都是有对象的,就是自己栽在书里,栽在父母的辛苦里,还让他们养活着,你说丢人不丟人?
可我想读书,读那些杂把书,把自己读成书人了,还是没读出吃喝来。我也不知怎么这么喜欢上文字,也想当个别人一样的人,不要别人眼里的另类,不要别人眼里的怪物。
看着年事已高的父母,我想哪天儿的有能力了,奉养他们山珍海味的。想法太天真,啥时挣下海碗的钱来,养好父母大人呢?那个问题虽然轻浅,不时也会缠缠俄,必竟十多岁的小女娃,还是撇下父母的难肠,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那天早上,母亲抱着窗台上的一沓书掷到炕下,划开火柴点燃时,读书的天地塌陷了。在母亲的愤怒里抢了几本残缺不全的书本,我痛苦的哭喊打击着院落的瓦脊,找死的心反复纠结着,一天里没吃喝,眼睛成了两个红桃子。
“我给你热饭去!”
我摇着头,拒绝了父亲的好意,还是想绝食。
“别管她,饿死我就轻(惬些)松了。”
虽然这么痛苦,还是没有憎恨起母亲,她点燃那些书本时,和我一样涕泗乱流着。
压抑的农村,拮据的生活,促使自己不得不找点吃喝上的事情,找到暂时赖以维生的地方,它在哪里?
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个事。在县城踅摸了半天,短短的街道,那些看似繁华的商铺,收留着期盼的眼神,它们看着我陌生,我也看着它们陌生呀!究竟哪处是我的站立地界?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四条不长的老街拖沓着走了几遍,要是往常,我会鸟儿似的飞过那些地方,也就一忽儿的功夫。
跑到水厂对面的地方,看见一个小书屋,里面有租借有零售,二十平米的房间里,书架上,地板上,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书籍,这就是自己需要的世界呀!
“姐姐,你里边要人帮忙吗?”一位怀孕的女人大着肚子坐在柜台边。
“你多大了,哪个村的?爱读书吗?……”孕妇问题可不少,“不过,你等一会,我那个人回来时,你们谈谈。”
坐了一会,外面走进来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三七分头,一丝不苟,蛮精神的。
“我快坐月子了,这娃想在咱这干,店里也需要一个照应的。”
“第一个月不出工资,管管饭,你看——干好了,一个月十五元,你想想。”
“行!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个零花钱就行。”我没透露自己真实的想法,自己多想多想逃离生我养我的村庄。只要有吃饭的地方,没有是非的地方。
老板夫妻不在店里睡,晚上一个人在书屋,有了自己的空间。另外,这里还有一台老式打印机,圆圆的轴承,那些瘦瘦的铅字,挤在铁盒子里,用的时候,它们一个个颠着头,还得理好它们的顺序。为了帮老板打印文化馆承接的戏剧脚本,连续用了三天的空闲,晚上熬到夜很深了,眼皮打起了架,方才囫囵休息。
去了家里的怠惰,在这夫妻书屋里,过的充实又快乐。老板夫妻真不错,就是诞下孩子,他们能干的,也不怎么添麻烦。原以为这样的工作可以无限的进行。干了八个月后,老板突然说要转售别人,想到自己没处落脚了,仿佛天崩地裂,自己的前路,重新迷茫里昏朦朦的。
原以为卷铺盖走人的事,没料到新接手的白胖女老板,皮球般的滚来滚去,“你跟我干吧!”
水厂老房子重建的年月,书屋朝不保夕,多亏女老板神通广大,在水厂对面的食品公司,装修了一间三十平的长方形店面。
每天早间和下午,租售有两个高峰,顾客迈过几个台阶,再下到书屋的洋灰地板上,这是食品公司橱窗改敲的门房。
女老板县城地界的,二十六七年纪,男人是地区堪探队上的正式员工,家里待的日子稀稀拉拉,平常里很少捉见他的影子。女老板讨厌孤独时,也让我留宿,不过,我会常常的失眠,睡着别人的木床,盖着别人的铺盖,还是没有自己家的火炕踏实来。
“我不想干了,这书偷的?”女老板那天发现连载的武打书,又失了两本,有些被读书人撕去了几页,“这些读书的,心则么越读越坏了,看看还要坏了它,是人吗?挣点钱,又用到置书上了,这则干?”
尽管顾客高峰时,我和女老板眼睛瞪的像铜铃,还是被诡计多端的偷书贼逮住了空隙。总会有书籍在我们眼睁睁里,莫名其妙的消失。我不是色盲,也不是近视眼,尖尖的眼珠子,还是丟失了店里的书籍。也有从那些袄袖里,茄克衫的松紧里,系牢的腰带上,逮住偷书的贼人,女老板毫不心慈手软的,“赔多少?你说,不然,把你送派出所去,你偷了我多少书?”
有些人罚下钱了,有些口袋里一个子儿也没有。那也不能平白里放过他,“你自己给自己两个耳光吧!”女老板说。
那扇的响声不咋地,还是挽救了一个偷书贼人的自由,他可以堂堂正正走出书屋的店铺。
“我不想干了!”女老板再次皱着嫌恶的眉疙瘩。
“也许,我可以试试,不懂的地方,还得仰仗姐姐指教来。”
钱,我和对象亲戚朋友处凑借凑借,先付了大头的,欠多少,边干边跟姐姐算清,一个月,颠倒下井,也要清了姐的欠款。
十九岁那年孟冬,亲爱的父亲胃癌离开人世,母亲害怕我随性解除婚约,丢了她村上的颜面。奔二十岁的门口,对我说,“六十多了,有今天没明天,我要看着你结婚,死时肠子掖的展展的,好去见你死去的父亲。”
贫穷的农村,让我好骇怕,不想过村上女人的生活,改变不了自己的被动,何谈幸福的保障?女老板转让书屋意志坚定,自己嗜书如命五体伏地。何不藉着机会有份稳定的收益。当时自己怀着何等复杂的心情,鼓动对象,到处筹措资金,这儿二百五百,那儿三百,五千多元的书屋,把我们累的快躺下。那年农历四月初六,和对象胡涂完婚,生儿育女。
不管成立书屋的初衷,怀着怎么不可告人的权益之计,自己始终没勇气离婚。
有了空闲,还是一个劲儿的看书。成了家,你属于的地方更多了,就是不属于自己!属于男人属于孩子,属于亲人和朋友。
更重要的是,有了保障的生活,有了游刃有余的尊严。
古夏贝贝
作者简介:古夏贝贝,本名李水仙,山西运城夏县瑶峰镇郭道村人,从小酷爱文学,这些年在本子上练习文字功底,家事琐碎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前年孩子毕业了,想想自己终于可以完善自己的理想,开始在网上发表诗歌和小说。
花海呀,花海
文/廿槐序
我并不十分喜欢花海。尤其太妖太艳的花,我打心里应付不来,鼻子闻不过来,眼也看不过来。
何以称得上花海?浩浩荡荡开得不似人间,不如远远望去,连片的红红粉粉、萎谢凋零的花瓣,胭脂随风撒,沾到哪儿,哪儿就醉醺醺的。这颓靡的样子比盛放更能摄人心魄,人往往能够避开那些鲜艳的、盛大的,抵挡繁华的,可颓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招惹了就很难摆脱,连流水都心甘情愿载落花而去。一旦被颓迷住,就是昏天暗地。
想起夏天去花园,成群结队怒放的花总不及远处或近处孤单摇曳着的,我时常留意那些不被喧闹落脚的石头缝隙,期待着邂逅一朵静孤。有些惊艳了时光的最终渡不过记忆的瀚海,它们又是那么浮华,难使锈迹斑斑的网打捞,不肯甘于庸常,像浮沤,孤独地漂流,最后破灭。
站在一棵晚樱树旁,距离花树还有十几步之遥,花香已经侵略了我周围的空气。看来来去去的人们摆着拈花一笑的姿态,我不发一言,安静地观望,和一大片喧嚣格格不入。人们真的爱这美丽的樱树吗?可知道晚樱的意义在竭尽所能吗?这盛大的局面将很快以凋零收场,有多热烈,就有多荒芜。
晚樱倾注了所有气力,仿佛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每一瓣樱花都在嚷着:“让我开吧,让我狠狠地盛开吧”,也许不是人声沸闹,是明知死亡就在眼前的一次歇斯底里,之后,归于沉寂。
多么嚣张的绝望。
人们散场了,我痴立在原地,周围的空气流动缓慢,香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我听不见风声,只听见一瓣樱花落地的声响。
如果天空酝酿着一场雨,轰的一阵雷声也许能盖过这一树繁花的叹息。曾竭尽全力把每一次盛放当成最后一次,一颗心直面死亡到投入死亡,樱落,落得那么销魂。
我几乎对一切颓的事物没有了抵抗力。
晚秋,想起江南的八月,如果走在街道上,或者门窗微启,满城风动桂花香,仿佛斟着一杯酒色落日,微醺得迷离。
耳机里播放着吉琳的朗读《风动桂花香》,月光倾倒着幽意,清凉凉地流泻过乌镇故居的瓦檐,推开守尽了一个黄昏的院门,扑入心,扑入面的,是桂香。仿佛女子的腕间,脉搏跳动煽动着香气,浓啊,烈啊,放肆到泛滥了。那女子定是饮了薄酒,偏偏撇下搀扶的人,独自摇晃着,桂花香如影随形,像中了情伤,又偏偏一人吞咽,那些难以启齿的支离与破碎和进泥里,像爱情。
我也渴望着一种颓靡,有点铺张浪费,甚至奢侈。像那古代的东方女子,小心在意着于玉瓶里贮藏香膏,待香膏一点一滴积满,她忽然竟渴望就地一掷,将猛烈的馨香并作一次挥尽。便是那样一度,就够了。明知道结局是枯萎,是凋零,仍然卯足了劲地怒放,恨不得漫天都是繁花色,却突然在一刹那开成荼靡,尽了,都尽了。时机到了,管它聚散离合,权作人间最好收场。
责任编辑:胡春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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