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 照亮人生路
朱良松
衢州日报7月22日《橘颂》版刊登了鲁承禹《难忘的煤油灯》一文,让我感慨良多。鲁承禹老师就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那些年,我们师生共同拥有一盏难忘的煤油灯。那盏将鼻孔熏黑的煤油灯,给我们上了艰苦奋斗的第一课。
那是1961年。衢江区上方初中在大山脚下一个叫“松毛窝”的地方,我们的初中三年在那里就读。
那时,学生宿舍没有床,大家并排打地铺,席子底下垫稻草,身上热气,地面冷气,早上翻开稻草,上面还有水珠。
严寒三九的一天,班主任王远亮老师叫我:“良松,你到我宿舍来一下。”我坐下后,老师问我:“你晚上睡觉冷吗?”我答“冷”,老师说:“我想到了办法,你看老师这床薄被也冷啊!睡到半夜脚还冰凉。你晚上把被子抱过来压在我被子上,你睡那头,我睡这头,你的脚放在我怀里,我的脚放在你怀里,抱着互相取暖,冷的问题就解决了。”我说:“老师,我是个学生,实在不好意思和你睡,再说你这单人床,两人睡挤得你不舒服。”“不!挤在一起暖啊,舒服。上课时我是你老师,下课后你把我当哥,就这样定。”
晚自修结束回宿舍,我发现我地铺上的被子不见了,跑到老师宿舍一看,果然我的被子盖在王老师的被子上。在王老师再三劝说下,我睡下了。身上暖了,可我在被窝里感动得直流泪。
煤油灯用的是玻璃灯罩,我和张水香等四人一组用一盏灯。用久了,有一回灯罩爆了。我和水香争着跑往厨房方向,过独木桥,去小卖部买灯罩。初中三年,厨房那块大木板上摆着2分钱一碗的青菜,我一碗也没买过,可一角七分钱的灯罩,我总是毫不犹豫地抢着买。
到初二下学期,学校才有了上下层的双人床。一天,我感冒发烧头痛,金炎祥同学对我说:“良松,我看你病了,你睡在我有蚊帐的下铺。”他快速爬到我上铺睡。炎祥就是这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
初二那年,我们放农忙假,要到洞口摘菜叶。王贤者校长找我说:“良松,我看你这么瘦,这次摘菜叶你就别去了,到县人民医院查下身体是否有病,这事我和你班主任定的。”——老师真的是爱生如子。
鲁承禹老师的《长征》课,在我印象里,不是一堂普通的语文课,而是一堂给我们引路的课,引领了我们前进的方向。课后的作文,我写的《一只旧竹篓》,老师作为范文登在黑板报上,讲的是过去父亲挑着全部家当,东奔西走,当长工苦难谋生的故事。
在上方初中三年,我没有一次听、看到全校师生间或学生间有吵架、骂人的,有的只是师生、学生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的感人故事。
我在煤油灯下暗下信念:以后就以雷锋、老师、同学为榜样,去关心他人。
1964年12月,我应征入伍。第二年,战友赵有良家来电报:“母病逝速回。”当时部队战备忙,没批准他回家。我就找他谈心,与他分担悲痛,从指导员处借来花名册,抄下他家地址,以他的名义寄去20元钱(当时每个月的津贴是6元)。我入伍第二年入了党,第三年成为所在空军部队学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学雷锋标兵。我写的《读毛主席的书,走雷锋成长的路》,在两省6个机场空军部队巡回演讲。
1968年1月,我出席全国空军学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在距离毛主席、周总理一米多远的位置上合影,有幸当着毛主席的面叫声:“毛主席好!”主席听见了,摆过头,向我点头微笑,我心里感觉无比甜蜜,无比幸福。
后来,我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分配到十里丰监狱。有名50多岁“五进宫”的犯人,用绝食的方法自杀,我一次次用温暖融化了他冰冷的心,最后他成为改造积极分子;我到工商部门工作,有一次在巡查市场中发现:一位义乌来的经营者病倒在摊位上,我立即安排他治病,将他接到我家来调理……
退休前两月,领导研究决定,给我写了一份事迹材料,在退休欢送会上念了这份材料:《走一路红一线,住一地红一片》。我觉得,平凡人做点大家都能做的平凡事不值一提,值得我感恩的,是初中时代老师、同学点亮的煤油灯光,它照亮了我的人生路,我的理想、信念就在那盏煤油灯下树立,而且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