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米爆糖

来源:今日江山 2017-01-25 09:25

  刘艳萍

  下班走出西门,眼前忽然一亮,没注意什么时候路上到处挂满了红红的灯笼。蓦然惊觉,就要过年了。

  一直怀念小时候过年的气氛,虽然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物质条件,但那时的岁月,却一直是心头最美的回忆。

  小时候,甜蜜的冻米糖是过年的味道。甜甜的冻米糖在家乡被称为米爆糖,而江山话则叫“米焦”。记忆中,那香香甜甜的糖浆里熬着的是儿时的快乐与童真。

  那时候,一进入腊月,就会有一种淡淡的喜气与忙碌萦绕在身畔。冷冽的冬日里,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耀在屋檐上。晒场上满满的都是收获,都是年味。那一张张竹簟里晒的都是用来做米爆糖、米糕的大米,浩大的阵势张扬着丰收的富足。大米晒好后,就要炒米花了。在火热的锅里倒入一些细细的沙子,再放入一铲米,“唰唰”炒几下,那小小的米粒就爆成了一朵朵胖胖的米花。

  米花炒好后,香气扑鼻,我总是忍不住偷偷抓上一把放进嘴里,然后一溜烟跑到门外,大口地嚼着,满口都是炒米香。父亲会在赶墟的时候,把麦芽糖买回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制糖师傅来做糖了。

  那时候,乡下制糖师傅很少,我们家的米爆糖基本上都是大姑父做的。腊月二十几了,大姑父踩着雪花来到家里。我们几家人聚在一起,搬出平时舍不得烧的松木柴火,把灶膛烧得红红火火,开始熬糖浆。

  熬糖浆的过程是神秘的,只看到麦芽糖放到锅里了,白糖放到锅里了,“咕噜咕噜”地冒气泡了。大姑父不停地用锅铲搅动着,不时察看糖浆的稀稠程度。烧火的母亲或父亲,则听从着大姑父的指挥,及时控制着火势的大小。熬糖浆的过程是个隆重的仪式,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否则米爆糖就做不成了。在等待的过程中,大人们往往会说起,谁家的米爆糖又没做成功,散得不成样子,谁家的米爆糖吃起来发苦。于是参与熬糖浆的人们更加谨慎,孩子们则被禁止吵闹,丝毫不敢大声喧哗,以免让师傅分心。

  当大姑父终于说出一句:“好了,火灭了。”于是烧火的人手忙脚乱地撤火,母亲赶紧把炒好的米花搬到灶边。待那些白胖白胖的米花投入糖浆的怀抱,大姑父手不停歇,不停地搅拌,然后迅速起锅,把那团粘粘的米花倒入一个呈“口”字型的木架子里。经过大姑父不停地用两块长条木板推平、压紧,最后,米爆糖终于安安分分地躺在木架子中了。大姑父照着那两块长条木板的宽度,开始切米爆糖。姑父切米爆糖的气势不亚于武林高手,“嚓嚓”声不绝于耳,手起刀落的过程让人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切到最后几下,终于慢下来,“笃笃笃”几声,一长条的米爆糖就切完了。母亲会拿出几段来分给在场的人品尝,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小馋猫。

  后来,我逐渐长大,可是农村里做米爆糖的人家却越来越少。再后来,连喜欢吃米爆糖的母亲也离开了。

  黄昏,市民公园广场上挂着的两排红灯笼已经点亮,衬着两边绿化带里安装的梅花灯,红艳艳的,真美。再过几天,红红的灯笼、红红的春联、红红的福字,就要陆续走进千家万户,等着除夕那天,用来装饰来年那个红红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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