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姥姥送煎饼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解放初期我们国家还是一穷二白，百业待兴。当时农村生活也是十分的艰苦。那时候，如果听说谁家能吃上白面馒头，豆腐猪肉大锅菜，那就相当于现在的“满汉全席”。
自从爸妈随军南下后，没满月的我就和奶妈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奶妈家里生活并不富裕，就是有点好吃的，全家人都留着给我吃，一家人吃的是糠糠菜菜窝窝头。
有一天，奶妈说：“咱今天改善生活，吃煎饼吧。”我高兴得一蹦三跳，因为我奶妈做的煎饼太好吃了！用鏊子煎成两面金黄，中间再放点芝麻盐。那个香啊，看着都流口水哦。
中午临近，奶妈支好了锅灶，开始摊煎饼。我站在灶边一个一个地数着“一个、二个、三个……十个”。我那时候老聪明了，我会数数呀，能从一数到十。那咋不多数呢？这能怪我吗？因为我只长了十个手指头呀！
奶妈边摊煎饼边说：“你姥姥家里不光生活困难，还常年生病，也难吃上煎饼，把煎饼给你姥姥送几个尝尝吧。”奶妈拿过小竹篮“一个、二个、三个……十个”数着，把煎饼放到小竹篮里，说：“趁热快给你姥姥送去吧。”我挎着小竹篮，高高兴兴地走出大门以外。
到姥姥家经过一条南北大街，姥姥家住在大街最北头。街两旁全是农家小院，在大街上玩耍的小伙伴看到我，都自愿加入“送煎饼”大军。有：天平、钢蛋、秀妮、喜梅……数一数：“一个、二个、三个……十个。”
我们雄赳赳，气昂昂，送煎饼大军行走在大街上。实在累了，歇一会吧！我回头一看，哎呀!你看看他们流着鼻涕，嘴里淌着口水。眼巴巴看着热气腾腾的小竹篮。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想吃呗？”我们停下来，临时开了个“紧急会议”。
我说：“大家尝尝可以，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不能告诉我奶妈；第二，更不能给我姥姥说。大家能不能做到？”你再看看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能！”特别是那个小“钢蛋”决心最大，他说：“打死也不说！”我分给他一大块。一块、二块、三块……十块，我们边走边分。
谁知他们吃了还想吃，一个个伸出小手给我要，没办法继续边走边分着吃。我还不停地催他们：“你们快吃吧，到了俺姥姥家，你们都吃不成啦！”
不知不觉，就到了姥姥大门口，我回头一看“大部队”还在，小竹篮里的煎饼却没有啦。咋办？我是来给姥姥送煎饼的呀！慌忙中我站在姥姥大门口忙传令：“你们都快跑吧！”我硬着头皮进了姥姥家门，高兴的是姥姥不在家。我把那个小竹篮，往姥姥炕上一丢，我也跑了。心想着，你不说，他不说，这不就没事了。
谁知事隔两天，就“东窗事发了”。那一天，姥姥拿着小竹篮到了奶妈家，微笑着说：“你咋叫孩子送个小竹篮，家里有好几个呢，用不了……”奶妈说起“送煎饼”之事，姥姥一头雾水，啥？还有煎饼，叫我想想，那一天我到菜园里去摘菜，回来就看到炕上有个小竹篮。知道是你送来的，没见“煎饼”呀？
莫非是咱家的“大花猫”偷吃了？也不可能啊？一个猫也吃不了那么多煎饼呀。看来实在瞒不住了，我如实“招供”，姥姥忙讲情：“你说咱家金玉，对人忠厚实在就像奶妈，有啥好吃的总忘不了左邻右舍乡亲们。你说孩子们天天在一起玩耍，小伙伴们想吃，她能不给吗？
再说了都是五六岁的孩子…….”奶妈接着说：“她呀！不光吃的拿出去和小伙伴分享，你看买了那多小人书，自己都编了号1、2、3、4……10。现在都对不上号啦。拿出去给小朋友们看了。”奶妈把剩下的两个煎饼包好，递给姥姥：“你拿去尝尝吧。”按说吧，这个故事都讲完了，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离别故乡流金岁月里，我曾多次回家乡探望养育我成长的老奶妈，家乡热土那一草一木，那山山水水倍感亲切和温馨。乡亲们热情厚道都使我永生难忘，说起当年孩提时候的趣事，历历在目感慨万千，好像故事就发生在昨天。
你看碰到“钢蛋”他爹，笑着说：“金玉，你回咱老家了。你还记得当年给你姥姥送煎饼，俺钢蛋打死也不说。可回来就告诉我了，说他吃的最多。你和俺钢蛋同岁，他也退休了，今天到小河里捉鱼去了。中午来俺家吃鱼哦。你也难吃上咱家乡的鱼了，一定来哦！”
迎面又遇上“喜梅”他妈，她拉着我的手说：“好几年没见面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显老。不像我们在农村，日晒雨淋，满脸皱纹像个干核桃。
你还记得那一年和俺喜梅，一块给你姥姥送煎饼，你还催大家;你们快吃吧，到了俺姥姥家，都不给你们吃啦!你说现在吧，谁还吃那玉米面，都加工成了猪饲料啦。在那个年月里，那玉米面可是宝贝啊！今天中午在俺家吃饭吧，咱烙烧饼，再炖一锅猪肉豆腐粉条大锅菜……”
正走着一抬头看到秀妮她娘，拉着我的手说起来更是没完没了了。“金玉，你可回来了。你是个忠厚、老实、重情、重义的人啊！啥时候都不会忘记养育自己的老奶妈。奶妈老了，天天念叨着俺金玉快回来了。
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了，好好陪奶妈说说话，拉拉家常。你小时候在咱老家和俺秀妮天天在一块玩，一块下地拾麦，一块上山捡柴，一块给你姥姥送煎饼。俺秀妮回来就闹着要吃煎饼。说那煎饼好吃的不得了，那时候咱家里缺粮食啊！
你说现在吧，想吃啥，就有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啊！明天俺秀妮从婆家回来，咱用高级特一粉做“千层饼”，咱再炖一锅野河水库里的野生大鲤鱼。你中午谁家都不去，就在俺家吃饭。秀妮你们多年不见了，老想你了……"
光阴似箭，岁月无声，带走的是沿途的风景，留下的是难以忘怀的故情，故乡是一个魂牵梦绕的地方。难忘养育我成长的亲人和淳朴善良的乡亲们，更难忘和我一块长大流着鼻涕，淌着口水的小伙伴们……
注：图片与文字无关！
作者：姚升霞
2019年端午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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