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青春岁月》(短篇小说) 作者 康 桥
青春岁月(短篇小说)
作者 康桥
(一)
第一次约女孩子见面,他不知道人家能来不,尽管跟她认识多年,但是从来没有单独跟她说过话。这次是女孩子中学毕业要去昭盟插队,他按耐不住自己的心,说什么也要跟女孩子摊牌。
她看完纸(字)条,感觉心“突突”跳起来,脸皮像被火烤过似的发热,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她不知怎样应附。平时他总来找弟弟玩,虽然经常见面,但是很少跟他聊,说话只是出于礼貌,没曾想到他约自己见面,这小子要干吗?有话在家说多好,何必去河边聊哪。想到这女孩更加惧怕,她从来没跟男孩子单独约会过,所以真得不知所措,她怕家里人看见那涨红的脸色,借口去同学家玩,于是走到外面的凉亭里。
盛夏天气闷热,许多人吃过晚饭都拿着小板凳出外乘凉,人们三五成群的闲唠。她见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怕别人对她坐在凉亭里产生疑惑。那时毕业学生都不愿到边疆去插队,都想去近效或者生产农场,所以有的人因为插队患上忧郁症。将青春毁了,其实上山下乡就是毕业后人生一次变革,学生到农村去,就是中国青年致力于农业改造增添新的血液,建设农业需要有生力量,毕业生就是源源不断的新农民。
她走出凉亭,沿着甬道向通往河边的小路走去。
他站在河边焦虑的等待着,两眼直盯通往河边那条小路,他多么企盼女孩出现在视线里,就像电影一样向他跑来。微风吹拂着岸边的绿柳,夕阳铺照河面像涂上一层红光,云彩都被染得像火烧一样红。
她走上河堤,看见那个隔三差五就去她家来玩的身影,在晚霞里向她走来。“小哥,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她开门见山问,被叫小哥的两眼瞅着她说:“明艳,我有话对你说。”“噢,你想说什么?说吧。”小哥走近明艳跟前说:“艳子,我们虽然认识好些年,也许是我们太小不懂得爱情,现在我们都中学毕业了,我们有选择爱的权利。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心里就喜欢你,但是我不敢说,怕你拒绝,现在我不怕了,因为你就要去昭盟插队,如果我不说出来,恐怕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爱你。”明艳抓起搭在肩上的辩子,语调细声说:“小哥,你约我到河边就想说这些么,再说我们确定恋爱关系是不是早点?”小哥望着明艳闪动的眸子,抓住她的手说:“艳,我们都十八岁了,为什么不能确定关系呢?”明艳推开他的手,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说:“小哥呀,我们刚从学校毕业,就要去边疆插队,这一去不知多久?你喜欢我,可是我们相隔那么遥远,谁知以后会发展怎样?”
“你怕我对你变心吗?明艳,请相信我吧,只要你应许,我会信守一辈子的。”
“你真能做到海誓山盟永不变?可别骗我,如果哪个女孩子沾上你,你心里还有我吗?”
“你不相信我?明艳,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我,我是对爱不忠的人吗?”
“真看不出你挺会哄女孩子的,小哥,我希望你表里如一,别两面三刀就行。”
“只要你海枯石烂不变心,我就等你一万年。”
“太虚伪了,小哥呀,别说等一万年,你若等我三年五载,我就知足了。”
“艳子,放心吧,等我们到法定结婚年龄时我指定娶你,让你做我的新娘。”
“那好吧,小哥天黑了,我该回家啦!”
“我送你!”小哥说完拉起明艳的手,艳子把手往回宿下,她说让人看见不好,小哥笑起来,他说天色都黑了,谁能看见呢。是心理约束造成的阴影,让那个年代的少男和少女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既使早恋也都背着家里,否则人家说你是坏孩子。
(二)
离家去边疆插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明艳把所有要带的东西都装在箱里,母亲听说昭盟那地方冬天冷,又给她做床厚棉背让她带上。她说什么也不肯带,气得母亲直骂她不懂好赖,她笑着告诉妈,说不定冬天知青就放假回家了,还用得着厚棉被么。母女正为这件事争执时,江小哥来了,自从他跟陈明艳‘确定’关系后,来玩的时候更频繁了。他们表面还是寡言少语,他到陈家来玩,家里人都知道是找明艳弟弟,谁能想到江小哥草船借箭,与她明约暗会。初恋把他们带到像蜜一样甜的感觉中,俩人都觉得甜甜的爱有些迟到,早知爱是这样幸福美好,为何把爱藏在心底不敢向对方吐露真情。这就是那个年代,少男和少女不敢零距离接触,封建思潮把爱隔绝了,谁要是早恋就得背起坏孩子的名份。所以都不敢过早谈情说爱,他们并不是不懂爱情而是胆小,怕闲言碎语。现在中学毕业意味着成年,但是陈明艳也不敢暴露与江小哥的关系,她怕家里感到意外惊天,让弟弟接受不了这层关系,她想只能等水到渠成,瓜熟自然落地。
(三)
早晨天刚亮,陈朋艳就起床了,母亲叫她再睡会,她说睡不着。母亲知道女儿今天离家去昭盟插队心情焦虑,这是自然现状,她也没有拯救办法,哪个学生毕业都要上山下乡,出非独生子女或者有残疾不去。到农村插队可以,可又偏偏到遥远的大草原,你让孩子去那里干什么?她想不通,为这事她跟丈夫吵过几次。单位职工毕业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偏让她的女儿去边疆插队?丈夫说领导要带头,不然职工能响应号召么,他也舍不得让孩子去昭乌达盟插队,你不去他不去,怎么完成局里下达的指标。
吃过早饭,明艳又往旅行袋里塞几本书,爸爸催促她快点走别耽误集合,弟弟拎起旅行袋说送姐姐,妈妈从厨房赶过来,她抓住女儿的手放声哭泣,明艳抱着妈妈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爸爸在旁边说“干什么呢,又不是上战场生死离别的,一个插队至于吗?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爸爸别说了,妈,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孩子,你到那别忘了给妈写信,放假就赶紧回来啊。”
“行了,别千叮咛万嘱咐的,姑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爸,干什么呢?再说妈我今天就不去了,看你脸往那搁?”
“姐,走吧,妈你让姐走吧,再磨蹭就耽误集合了。”
“走吧,艳呀,到那想着给家里写信。”
“放心吧,妈。”
他们走出家门,母亲依然拽着女儿的手,似乎不想松开,陈明艳看到妈妈恋恋不舍的样子便说:“妈,别送了,我走了。”母亲这才松开手,脸色仍然阴沉,一副委屈伤心的模样。他们刚走不会儿,江小哥推着自行车满头大汗追上来,陈明艳怒形于色问“你怎么才来呢?”江小哥指着车链条“快到你家时链子断啦,我连推带跑才赶来。”
陈明艳励声说“你不会早点从家里出来呀?不用你送了。”
弟弟瞥她一眼说“姐你干什么呢?小哥是我的朋友,没你这样说话的伤人的。”
“他只是你的朋友吗?他也是我的朋友。”
江小哥瞪眼陈明艳,那目光在说她是不是昏头了,再说句可能引起她弟弟猜疑。江小哥与陈明艳弟弟是同门师兄,他们跟一位老师学习武术,在众多师兄弟里,他俩常常在一起切磋武功,所以走得近些。平时有事没事总在一起玩,与各自家里人都十分熟习,说是朋友也不过格。但是江小哥和陈明艳是男女朋友,家人都不知道,还处于隐藏中。于是江小哥把话题引过来“我是你们的朋友,所以才赶来送行!”此时陈明艳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险些暴露她与江小哥的关系,为了不让弟弟产生疑惑,她朝江小哥露出谦意的笑容。陈明艳语气平和地说:“小哥,别怪我,今天心有点乱,等我到那以后,写信向你陪礼道歉。”
“没事,谁离开家心都不得劲,我不介意,明星把旅行袋放在车上吧。”
陈明星把旅行袋放在江小哥自行车后架上,他活动下手臂说“我来推车呀,你歇会儿。”
江小哥没有立即停车,仍然往前推着说“我不累!”陈明星指着江小哥额头流下的汗珠说“得了吧,看你满头汗水,不累吗?给我吧。”陈明艳瞪视下江小哥“你就让他推会呗,你歇会不行啊!”江小哥让陈明艳说之后,便把自行车交给陈明星,他用手绢擦去脸上的汗水,然后与陈明艳边走边聊着。
(四)
陈明艳到昭盟插队不几天,江小哥也去了农村,他不是随父亲单位下乡,而是还乡回到老家。那时单位准许毕业生回乡务农,待遇与下乡青年一样,都给一个木箱装行理,同让用汽车把你送到农村。
江小哥还乡后,大队把他分到生产二队,他吃住在叔叔家,与社员挣同样工分。
八月下旬,稻田正在生长期,生产队活不太多,男劳动力出了修整仓房、起牛粪、看水泵,再不就是跟马车往各家送菜。江小哥初次参加生产队干活,队长让他和下乡青年起牛粪,他拿着铁锹走进牛棚,顿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往鼻里钻,虽后恶心的吐起来。下乡青年也是捂着鼻子进了牛棚,他们只是干咽几口,就适应这股发酵般的味道,那接受的表情完全是无奈的样子。江小哥吐完后,拿着铁锹走出牛棚,他找到队长说“二叔,你给我换个活吧,这牛粪味我恶心的差点把肠子吐出来。”队长是江小哥父亲的叔伯弟弟,与江小哥老叔一起长大,他还乡务农也是因为这门亲戚关系,所以江小哥没有随父亲单位插队。二叔笑着说“大侄子,你闻着恶心,那他们闻着就不恶心吗?同是城里的孩子们,别娇里娇气的,以后慢慢就习惯了。”江小哥没有想到二叔这样教育拒绝他,顿时觉得心里不快,他板着脸阴声怪调说“二叔,你要是不给我换活,那我今天就不干了。”
“你不干了?那今天就不给你记工分。”
江小哥扛起铁锹转身要走,队长冷起脸来说“上哪去?”江小哥瞪起眼睛一副懊恼的样子,带着怒气说:“上哪你管着呀?”队长指着江小哥说“小子今天你不出工,就是白吃你叔叔家一天饭,想好了,别回去让你叔叔骂你一顿。”这时下乡青年过来劝江小哥“别叫劲了,我们都干上了,擢几锹味就散了。”
“那我也不干,我闻着恶心。”江小哥翻楞下队长,下乡青年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我们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看看人家明智,你呀往后跟人家学着点吧,去吧!二叔不会叫你吃亏的。”
(五)
陈明艳到达昭盟后才知道不是去牧区插队,而是到宁城县的一个偏辟小村庄,她没想到竟是穷乡僻壤,此前的梦想一下成为了泡影,她的心彻底凉了!如若不是有人喊她下车,恐怕她还在抱幻骑马放牧。此时青年点还没有盖好,他们被按排在老乡家住下,吃饭也随那的老乡家。
陈明艳的房东是一位军属老大娘,她的老伴在生产队喂马,一天只有吃饭时才回家,大娘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在部队,小儿子在生产队干活,姑娘在镇上读书。陈明艳和几个女生住在东屋,她们放下行李就要扫院子,大娘说“闺女呀,不用扫了,你们大老远的到咱们这来,一路累够呛,呆会我那小子回来让他扫,你们都歇着吧。”
尽管大娘劝说不让扫,但是那时代年轻人都有拥军拥属的高尚品德,况且她们还住在这,谁能拦住呢?尤其是陈明艳虽然心冷,但意志还是存在的,既然到农村来插队,那都是泥土,不能因为情绪低落思想就产生抱怨。
(六)
江小哥接到陈明艳寄来的信,知道她不是去牧区,没有想像中那样赶着羊群在大草原放牧。而是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住在当地老乡家里,这与他还乡有区别吗?陈明艳信上说青年点还没盖好,不知啥时候搬进去,在老乡家住吃的倒挺好,只是晚上不敢戏闹,怕影响人家休息。房东熄灯了,她们只好趴在被窝里低声说话,至到唠困时才睡觉。有时写封信还得在晚饭前或者收工早时,平常下地干活回来还得洗衣服,有时累了啥也不想干,只想躺在炕上睡一会。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她说想家了,真想坐车回家一趟。
江小哥给她回信说,他们尽管分别在两地,但是他的心却永远跟她在一起,不要畏惧眼前的困境,相信爱情的力量生活就充满勇气,以苦视乐,在逆境中找到愉悦。让爱的火焰熊熊燃烧,至到相逢的那天!
陈明艳看过信后,嘴角流露一丝喜悦,她怕别人发现,立马把信装起来。待别人进屋时,她笑眯眯地瑞起洗脸盆往外走,这种司空不见惯的表情,只要沾点喜气谁都笑逐颜开。
转眼到了秋分,地里春播的谷子成熟了,知青们第一次参加收割,手法显得笨拙,老乡们像带徒弟似的言传身教。心灵手巧的教几次就学会了,陈明艳干别的一学就会,偏偏割稻子就是找不到感觉。别的知青随老乡快到地头,她仍然落在后面,房东二小子转身朝陈明艳那几垄割去。他是生产队里男劳动力中割地快手,小伙子身强力壮,挥起镰刀不多会就与陈明艳会合了。他直起腰来,用衣襟擦下额头渗出的汗珠,陈明艳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递到他面前“用这个擦吧”房东二小子瞅眼陈明艳“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先走了。”
陈明艳用手拢下头发,露出甜甜的笑靥“谢谢你二楞哥!”房东二小子把镰刀夹在胳臂上,晃动下脑袋走了。陈明艳走到地头,刚歇一袋烟功夫,作业组长就张罗起来干活,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房东二小子跟前说“二楞哥呀,我想在你旁边割地行吗?”房东二小子笑着说:“那有什么不行,你跟我过来吧!”那时代流行一帮一,谁叫陈明艳那么笨呢。
(七)
阴历九月初,生产队所有的水稻都成熟了,只是洼地里还有水,需要风吹凉晒。队长江广路决定先从稻地潮湿的地方收割,待这片地割完后,那边洼地里的水也风干了。这次割地队长没让江小哥去,而是让他跟几个社员去村东头的菜地修场院,生产队每年打场都在这儿。这几个社员都是种庄稼老手,他们先把垄沟耙平,然后让马拉着石滚在地上一圈圈的走,看那有凹处再填泥土,至到将地面压平压实沉。待场心修好后,就可以用马车把晒过的稻捆拉到场院,这时候就可以打场,场院里车来人往,整个队里像流水线作业一样,此前割地好手依然留下,一些女社员回场院收稻子,老社员扬尘,壮年人装袋扛包,赶牛车的往生产队磨米房送粮。江小哥在场院卸几天从地里拉回来的稻捆,就让队长派去跟马车送公粮,这活早起就装车,然后往公社粮库送,虽然起得早忙一阵子,但是活巧一天只去一趟,这么好的差事都是沾二叔的光。
吃过晚饭天就黑了,江小哥回到东屋给陈明艳写信,他不知道信寄那么久,陈明艳为什么没给回信,虽然秋收农忙,但是不至于累得写信时间都没有,难道她在那遇到知心的人了?否则为什么不写信那,想到这儿,江小哥顿时产生慌恐和紧张。他还是抱着一切美好将信写完,然后披上棉衣朝大队部走去。
夜是那么静,月亮露出皎洁光芒,尽管道路被马车碾压出沟,但是月光把地面照耀的一清二楚。江小哥走进大队部把信投进邮箱里,然后来到食杂店想买包烟抽,偏巧村小学老师郭淑英进来买东西,俩人从小就认识,她家以前在叔叔家后面住,只是长大以后很少看见,若不是江小哥还乡务农,恐怕这辈子都难有偶遇机会了。郭淑英比小时候变白些,那张鸭蛋脸透着少女的秀气,给人一种纯真挚朴感。她买完东西问江小哥“回去吗?”江小哥拿着香烟点下头,郭淑英靥笑的说“那走吧,我们一起走。”走出食杂店他们边走边聊起来,分道时非让江小哥送她到家门口,江小哥说她还是小时候那么耍赖耍娇。
(八)
从秋收开始,割谷子掰玉米,所有知青都经受一次超强度考验,男生适应能力快,而女生从未接受这种超强劳动,加之她们女性特殊原因,所以有的累倒趴家里了。
陈明艳在‘家’歇两天还是觉得累,早上同屋的都起来刷牙洗脸,她还是趴在被窝里不想起来,刘小翠问她还出工不?她说再歇半天下午去。于是她们吃过早饭,系着毛巾上工去了,房东二小子看陈明艳歇两天还没出工,以为她生病了。他让母亲宰只鸡给陈明艳炖汤,给她补补身体,如果家里伙食要好,也许不会因为营养不良而生病了。
房东大娘听儿子说住她家的知青病了,是缺乏营养累倒的,老人家感到一阵愧疚,当初她向村支书保证照顾好孩子们,可是现在怎么兑现承诺呢?再说孩子们的父母知道后心会更加焦急和不安。想到这一股辛酸的泪水涌上来,她抹着眼走出屋,在院里她唤起鸡来,一只刚下完蛋的母鸡被她抓住,那尖叫声似乎在说我犯错了吗?我犯错了吗?房东大娘炖好鸡汤,盛上一碗端进东屋,她轻声叫醒陈明艳:“姑娘呀起来吧,大娘给你熬了碗鸡汤,快来趁热把它喝了吧。”
陈明艳睁开眼睛看见房东大娘端着海碗,笑盈盈地叫自己,她羞愧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大娘你这是干什么呢?我没事。”
“你这丫头还说没事,都在家歇两天了,还不告诉我,都怪大娘没照顾好你们。”
“大娘,我真没事,你没有必要责怪自己。”
“你这孩子,还说没事,瞧你那脸色吧,都变黑黄了,听大娘的话把鸡汤喝下去,中午给你们改善伙食。”
“大娘,谢谢你啦。”
“啥话呀,到这就是家,村上把你们交给咱了,俺呀失职啦,姑娘呀,别怪大娘照顾不周啊。”
“大娘看您说的,这不挺好吗?自从我们到你家这,您每天都是早早起来给我们做饭,让您老人家受累了。”
“哎,这么说不中大娘意啦,你们不住咱这儿,二小子和他爹不也是天天吃饭吗?”
“大娘那可不一样,我们不在这吃住,至少做点就够吃,那可轻松多啦。”
“孩子呀,大娘该这点累算什么,你们这么小的年龄就离开家,你说父母不惦记么?要是再吃不饱饭,怎么向他们交代呀,是吧孩子,你赶快把鸡汤喝了,再躺会就起来吃午饭。”
陈明艳从房东大娘手里接过碗,顿时鸡汤那股鲜香味飘过来,她用嘴轻轻吹起,然后小口喝起来。房东大娘抿起嘴露出喜悦的神情,她没等姑娘喝完,微笑着走出东屋。
(九)
农忙过去后,江小哥还是没有接到陈明艳回信,他开始焦虑起来,一种可怕的念头让他由紧张变为恐慌,那就是陈明艳移情别恋,与他解除恋人合约。不然为什么不回信哪?他恨不得坐车到昭乌达盟找到陈明艳问个究竟,但是去那遥远的地方能找到她吗?如果她真的变心你又能怎么样,谁叫你过早的爱上她,如若不然哪有这些烦恼!想到这他懊悔自己草率恋爱,但是暗藏心里那份真情必须告诉她,否则一辈子让他不安。至于能不能喜结良缘他心里也是未知,但是他希望那是结果,因为她美丽,骨子里都有一种让人喜欢的秀气。这就是他追求陈明艳的原因,至于陈明艳怎么想的,首先对江小哥的约会没有拒绝并且接受他的追求,这表明对她对江小哥还是有好感的,也许是初次接受一个男孩的心。她害怕早恋爱让别人知道后耻笑,但是爱的烈火点燃了,让她怎么扑灭?只能顺其自然,再说那时代谁敢将爱的火焰熊熊燃烧,况且他们都是中学才毕业,更得将恋情隐藏在心内,不想让人说东道西。
所以他们的爱只在信中吐露真情,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种潜水似恋爱是那个时代兴起的,完全没有如今年轻人敢爱敢做,甚至刚上中学就谈恋爱,从高中到大学有多少情侣为爱去见证他们自己的结晶。这种封建思维与开放思想的反差怨他们吗?时代改变了人们的思想,爱永远都是人生的需求,只是江小哥与陈明艳在那个年代里,尽管他追求自己喜爱的人,而她只能藏在心里,谁都不敢公布于众,他们怕名誉遭到污损。所以只有等到年龄合法时才能大张旗鼓地走进婚姻殿堂,那才美其名曰是正道,否则流言蜚语会淹死你。
(十)
大雪过后农忙结束了,新磨出来的稻米生产队还是按人口分给各户,此时队里只剩下往各家送稻草。江广路只留几个社员跟大车送草,其余劳动力都歇着了。知青们趁农闲歇着准备回家过冬,江小哥也想回城里,老叔让他等杀完年猪再回去,这样可以带些猪肉回家过新年。其实江小哥回城是想去陈明艳家问问她的情况,自从她到昭盟以后只给江小哥寄过一封信,他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江小哥趁农闲着想回家里。老叔没让江小哥走,他呆在家里无奈的等着。
天黑以后,郭淑英来找江小哥老叔家的二姑娘,说邻村放映电影问她想去不?虽然邻村只有八里路,半小时就能走到那,但是天冷人少她说害怕。郭淑英笑她胆小鬼,二姑娘问她“你不怕呀?”她指着东屋说让小哥陪着去,二姑娘眼睛笑起来,郭淑英打起手式让她去东屋。
江小哥趴在炕上盖着大棉袄,捧着一本小说,也许是被书中故事吸引,连二姑娘进屋他都没有察觉,要不是她‘狠狠’拍打他,他恐怕还会继续聚精汇神看小说呢。江小哥瞪起眼睛问她捣什么乱?二姑姑笑着说“小哥呀,你陪我们去邻村看电影行吗?”江小哥没有说话仍然看那本小说,二姑姑励声叫喊起来“江小哥,我问你陪我们看电影行不行?”江小哥坐起身来问她喊什么,二姑娘撅着嘴说“我想让你陪我们去邻村看电影”“哪几里路你们自己去呗,还用陪吗?”“小哥,天黑我们害怕,所以让你陪着。”“你呀,有事没事总来烦我,你不会多找个人一起去呀?”“找谁呀?郭溆英让我找你去。”江小哥把书合上,心想她这是利用二姑娘暗算他,村里那么多年轻人她不叫,偏偏来找他去看电影,难道她爱上自己了吗?想到这江小哥便问二姑娘“她人哪?”二姑娘朝门外指下,江小哥说:“二妹呀,人家找你看电影,你让人家在外面等着,天这么冷冻坏人家咋整呀?”二姑娘说:“我有那么坏吗?人家在屋哪。”江小哥瞅眼二姑娘“那还不请进来,让郭老师在那等啥也?”二姑娘推开门让郭淑英进来,郭淑英走进屋露出羞涩的样子,她低着头靥笑“这么晚来打扰你,不好意思了!”江小哥指着炕沿边让她坐下,郭淑英拉起二姑娘的手,脸上泛起一阵红润,轻声说道“不用了”。二姑娘看电影心切,她催促江小哥快穿衣服,江小哥从炕上下来哼着歌儿穿上鞋,然后披上大棉袄,跟她们从屋里走出来。
(十一)
知青点盖好了,村支书让住在老乡家的青年往回搬,房东大娘听说姑娘们要搬走,心慌意乱的走进东屋。姑娘们看大娘脸上一副愁容,断定大娘知道她们要搬家,所以露出伤心的样子。陈明艳从炕上下来拉住大娘的手说:“大娘,我们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搬走,别难过,知青点离你家又不远,我们有空就过来。”“孩子呀,你们把大娘这就当自己家,没事闲着时候就上这来。”
“大娘,放心吧!我们会常来看你的。”尽管姑娘们极力克制情感,不想在大娘面前流下惜别的眼泪,但是房东却忍不住了,她泣不成声地抱住姑娘们。此时不知是谁放声哭起来,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般的关系,是在相识的日子里建立起的深情厚意,这感情并不是岸边激起的浪花,它是心与心结成的情意,所以亲情并不都是含有血缘关系的。况且姑娘们在大娘家住这么久,一日三餐,起早贪黑,老人家全心全意照顾她们,这份情意让姑娘们足以感到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房东二小子坐大车从村外工地回来,正遇几个知青背着行理往新盖好的知青点走,身边还有那家人帮忙拿着旅行袋和洗脸盆。二小子急忙从大车上蹦下来,朝通往家那条小道跑去,他进屋就焦急地喊起妈妈,大娘听到喊声慌张的从屋里出来,儿子指着东屋问“妈,明艳她们往知青点搬没?”大娘低语说道:“她们还没走哪,正在收拾东西。”陈明艳推开屋门,深柔的朝他望去“二楞哥,你回来了。”二小子微笑的点下头:“啊,你们要搬青年点去?”陈明艳抿着嘴苦笑着说:“是的,今天就让我们搬到知青点去!”二小子脸上暗然失色,他嘟喃道:“你们不走多好啊,还能听到你们唱歌,这回再也听不到你们的歌声了!”陈明艳笑起来“二楞哥,你喜欢听我们唱歌呀?”
二小子裂着嘴点起头说:“是的,尤其是爱听你吹口琴,真棒呀!你们走了,真没劲,以后也吃不到咱妈做的锅贴啦。”刘小翠从屋里走出来,笑眯眯地说:“我说哥呀,你爱听我们唱歌吹琴,没事去我们宿舍听!”
陈明艳在刘小翠后背‘恨恨’拧下,刘小翠痛的咧起嘴,她翻眼看陈明艳说“姐啊,你下手这么黑,当心没人敢娶你呀!”陈明艳瞪起眼睛脸色绯红,房东二小子转过羞涩的目光,刘小翠瞅眼他们撤腿往屋跑去。陈明艳没有追打刘小翠,而是让二小子先回屋,她知道脑怒等于告诉人家他们在相爱,其实他们本身就是清白的,根本就不存在暗恋,他们只是老乡与知青的关系。
房东二小子对陈明艳好,姑娘们都看出来了,但是陈明艳没有嫁给当地人的想法,因为江小哥正跟她恋爱,只是谁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有这场情感剧。
(十二)
元旦前夕,江小哥从乡下回到城里家中,当晚他就迫不及待地去陈明艳家里。师弟陈明星见到他格外兴奋,他们紧紧抓住对方的手,那种分别已久的情感油然升起,他们互望对方笑起来。若不是陈明艳母亲让他们坐下聊,说不定俩人还笑哂的对望着,江小哥坐下后没有唠起家常,而是直接问起陈明艳那边情况。师弟说姐姐刚到昭盟时寄来一封信,介绍那里的情况,以后农忙就没给家里写过信,最近接到姐姐寄来的信说大队让知青参加抢修机井会战突击队。江小哥说冬天冰冻三尺,地邦邦硬能干活吗?再说新年要到了,他们还放假回家过年不?陈明星说姐姐信里没提回来过春节。这一切让江小哥感到很失望,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明艳参加抢修机井大会战,她一个女孩子在那能干什么?是不是想在那出人头地,还是受某种思潮影响让她改变认识,在贫脊的地方做出一番不平凡的事迹哪?
回到家里,江小哥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心想这个陈明艳啊,干什么充楞呢?这个冬季是我们最好的相会时机,而你却在农村战天斗地,连个信都不告诉让我苦等到什么时候!你心若是有我就应该回来,反之拿我们的恋爱就当一场游戏。这样爱恋还有意义吗?江小哥越想心里越乱,直到半夜才迷糊睡着。
第二天早上,母亲喊江小哥起床吃饭,他没有应声,反而睡到家里人都走后他才起来。洗过脸正要吃饭,忽听一阵敲门声,江小哥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问起,门外一阵乱喊,他听出怪叫声是初中同学,待屋门打开后他们疯拥进来。也许是分别太久,每个同学脸上都露出挚热的情感,他们互抱在一起,然后开心地笑起来。他们聊过一阵后,有人说去滑冰吧,找回冬天的快乐,有人说很久没看电影了。江小哥说那都是上学时候的味道,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如去饭店聚聚,在那畅谈下农村生活感受。同学们觉得江小哥说得有理,但是也有人说去饭店不如到谁家,江小哥说别给家里添麻烦,这年月买啥都要票,不如到饭店点几个菜,坐那连喝带聊多好啊。
有人说“那就揍钱吧!”
江小哥摆起手“今天这顿饭我请,谁也不用掏钱。”
“啥?小哥你请?不行,那得多少钱?”
“不要紧,我有啊,我拿到分红款了。”
“好啊!我们那还没结算哪,估计扣出口粮,也拿不到几个分红钱。”
“别比了,我们插队那地方,壮劳力一天分值才叁毛伍,我呀不往里搭钱就不错了。”
“哥几个在这忆苦哪?走走,到饭店聊去。”
江小哥穿上衣服,拿起围脖后,同学们跟着走出江家。
(十三)
江小哥跟同学连续玩了三天,这种爽快心情让他找回了学生时代无忧无郁那般快活的感觉,就在江小哥沉浸兴奋激情时,爸爸下班回来告诉他老叔从乡下打来电话,让他立刻回来去农机管理站报到,老叔说这次招聘只有一个名额,若不是队长与他这层亲戚关系,指不定谁去哪。
当晚江小哥赶到长途汽车站,坐上最后一趟车回到农村,那时候下乡青年都企盼抽调回城,而回城则是通过招工,这样才能离开农村。江小哥还乡务农与知青同属插队落户,若要回城也得抽调。这次去农机管理站临时工作,自然要比干农活强,起马能学点技术,再者也是二叔一番好意。
腊月十六,大队抢修机井会战结束了,陈明艳在这次会战中受到嘉奖。不久县里召开知青表彰大会,村支书让她代表知青参加会议。大会结束后就临到年根边,所有知青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腊月廿二早上,村里人套上几挂大车,把知青们送到火车站。
(十四)
傍晚列车驶进站台,知青们扛起麻布袋,拎着旅行包从车箱里挤出来,陈明艳带的东西多,费九牛二虎力气才从列车上下来。待从出站口走出时,累得满脸流汗,好不容易才把东西背到公交车上。假如乡亲们不送他们到火车站,昭盟这些土特产能拿回来吗?那可是几十公里的路程,完全不象回到城市里,不管路多远起码有公交车,最多走几百米就能到家。
陈明艳从公交车下来后,一口气把东西拎到家,当家里人见到她时,汗像蒸汽一样带着酸味从她脸上流下来。母亲颤抖的抓住她,两眼露出惊喜的目光,她搂住女儿激动的哭起来。儿子笑着劝解道“妈,姐姐回来了,你哭啥也?”母亲吱唔地说“我是高兴啊!”父亲端起茶杯走过来说“哪有你这样高兴的?闺女回家来了,那是喜事,没吃饭吧?去吧,给孩子弄点吃的。”她瞥一眼丈夫问女儿“艳啊,你想吃点啥?”陈明艳脱下外衣说“妈,给我下碗混汤面吧。”
母亲喜悦的应一声便去了厨房,父亲把茶杯递给她说“喝口水吧,拿这么多东西一路累坏了吧?你回来怎么不写封信呢?”
陈明艳喝完一口水说“临时决定的,所以怕写信收不到。”
“你这孩子,不会往单位打电话吗?我们好去车站接你呀。”
“爸,没事,这点东西还拿得动,不用接。”
“你呀,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
陈明艳抿着嘴朝父亲凝视下,那神态流出一种自信感,父亲也感到女儿变得坚硬了,完全不像从前在家那样依耐性。母亲端着一碗热汤面走进屋里,陈明艳伸手要接过来,她怕碗热烫着女儿直接端到餐桌上。
吃完饭,家人坐在床上唠阵子嗑,不知不觉就到十点钟,母亲说明天还要上班,让女儿打盆水泡泡脚好睡觉。陈明艳让母亲回屋休息,她坐到弟弟床边上问起江小哥来,弟弟说小哥回来时也问她的情况,陈明艳笑起来,弟弟不解的问她怎么回事?
你们都互相打听对方,姐姐说也许是同命运相连。弟弟知道她说的意思是指下乡,那年代互相打听下都属于正常,别说年青人问,就连老人见面都问问孩子到哪去插队?伙食怎么样?这类话在当时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所以陈明星根本没往他们恋情上考虑。弟弟讲完后,陈明艳面色平静,没露一点喜悦的笑容,她朝墙上的挂钟望下说“时候不早了,我回屋睡觉了。”
(十五)
大年初一,很多人家都提早起来吃饭,因为怕亲戚们过来拜年,所以吃完饭还要收拾屋子,摆上糖块和干果,尽管那时粮站每人只供应二斤花生,许多人家都舍不得吃,要留到腊月三十晚上才炒熟,等到大年初一招待拜年的客人。
吃过早饭,陈家还没摆上糖果,江小哥的弟弟就来拜年了。这让陈明艳感到凝或,难道说江小哥春节没放假?还是存心不想来?或许是没给他写信生气了?当她问起江小哥时,江小明语调沉重的说哥哥在干活时受伤住院了。陈明星急切的问道伤哪啦?江小明说左手被皮带绞伤,中指和无名指被绞断一节。陈明艳惊恐的望着江小明,神色慌张的问起来:“现在你哥在哪呢?”江小明悲伤地说:“哥哥还住在医院哪,我们家除夕夜都是在那过的,今早他让我过来的。”陈明艳脸色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她怕自己心酸流出眼泪,转身走进厨房偷偷地哭起来,她怕家里人凝心,便把饺子放进锅里溜上。
陈家人听到江小哥意外受伤心都沉痛,尤其是陈明星与他情深意厚,虽说他们是师兄弟关系,但是情感确像没有血缘的亲兄弟。陈明艳则是痛在心里,她与江小哥虽然在相恋,但在感情上并没有弟弟那么深切,也许是初恋没有公开不敢暴露情感。这些都不是理由,爱一个人若不是从心里产生感觉,直观相爱那是一种虚幻,既使组合家庭也是玻璃建筑物,说不定那天被冰苞砸漏。陈明艳对江小哥暗恋自己,起初她真没感觉,每次到家里来玩,只不过打声招呼,但是从没有谈论过什么。当江小哥在插队之前向她吐露真情时,她感到慌恐不安,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求爱方式,这种直白让她感到意外。是她幼稚没有成熟吗?还是没有找到意中人?这些对陈明艳来说都不是。在她看来择偶要到适龄阶段,现在年纪轻轻还没到谈婚论嫁年龄,至于选择什么样的男人做伴侣,她还没往这方面想,显得天真稚嫩。为什么接受他的爱恋,她不想伤害一个男孩的心,尤其是弟弟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们只确定恋人关系,没有向家里人公布,实属暗恋。江小明喝下一杯水起身要走,陈明星拉住他说“你还没吃早饭吧?”江小明回答说吃过了,陈明星瞪他一眼问在哪吃的,江小明吱唔起来。陈明星让母亲热饭,江小明急着摆手说不用,陈明星扣住他的手腕劝恿道“听我说,你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看小哥。”江小明被强制坐下,这时候陈明艳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进来。
江小明端起碗,陈明星说不着急,随后他让母亲再煮上一锅。母亲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不够吃吗?陈明艳拉起妈妈往厨房走,母亲莫名其妙的问她什么意思?陈明艳说弟弟要带给江小哥。母亲捶打下女儿笑‘骂’道“死丫头,你怎么知道呢?”
陈明艳歪起脑袋瓜笑着说“猜的呗!”
不会儿功夫,母亲把饺子煮熟了,她没有直接盛在盘子里,而是捞到盖莲上。陈明艳说趁热装到饭盒里,母亲让她等热气散后凉些再装,女儿不懂妈妈的用意,两眼疑惑不解的瞅着她。母亲用手戳下她的头说饺子凉透后不沾连。此时陈明艳才知道她的做法是错误的,心里骂自己真笨。不多时江小明便吃完饺子,他站起身来说回去,陈明艳从厨房端着饭盒走进来,说这盒饺子给他哥哥带去。江小明说什么也不肯拿,再三谢道这番真情,陈明艳只好穿上棉衣说自己送。陈明星问她“姐,你真去呀?”陈明艳郑重地说:“嗯,我去医院看看小哥不行啊!”江小明瞥眼陈明星,似乎在问是我惹她生气的不?陈明星没想到姐姐真怒了,他笑着说:“姐,我给小哥带去吧!”陈明艳沉着脸“不用,还是我自己送吧。”江小明没想到真挚诚意竟把她惹火了,他不知怎祥化解矛盾。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事端,只是陈明艳想找借口看望江小哥,她想去医院必须有充足理由,否则就会被人疑心。于是借助江小明‘失礼’为自己找到合适理由,只有这样她才合情去见江小哥。
(十六)
江小明带他们到医院时,江小哥正在睡觉,阳光透过窗纱静静地洒落在病房里,陈明艳放下东西后,轻轻走到江小哥床边,深情、心酸的望着他。也许是江小哥睡意中都感觉疼痛,那张脸的表情不断在变化,这让陈明艳更加痛苦难过,想哭又怕弟弟产生疑惑,不哭心里乱糟糟的难受,真像吃五味子一样。江小明指着床让她坐下,陈明艳点着头轻声应道,就在她轻轻坐在床边时。江小哥醒了,他望着陈明艳不敢确定自己的眼睛,是梦还是浮想出的身影?陈明艳对江小哥凝视的目光并不惊奇,谁在特定环境中见到渴望的人都会露出惊喜的目光,尤其是分别那么久,那颗相爱的心遇到一起时自然会欢天喜地。
“没想到我会来吧?”陈明艳苦笑着说,江小哥用力要坐起来,陈明星急忙扶起他。
“谢谢你们过来看我,请坐吧。”江小哥忍着伤痛,露出一副莞尔的笑容,陈明艳望着江小哥缠着绷带的手问“还疼吗?”江小哥微微点下头说:“比前些天好多了,那几天疼得都睡不着觉。”陈明艳瞅眼他问道:“受伤几天了?为什么没告诉我们哪?”
“是啊,小哥你出事应该告诉我们一声呀,要不是今天小明过去,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陈明星责怪的说道,江小哥苦笑起来,他说当天受伤时先是送到公社卫生院,医生看完伤口马上让转院,等到这时直接进到手木室。待手术做完后家里人才赶到医院,等麻药过劲后疼痛得一夜没睡觉,那些天都是弟弟陪着,单位护理的年三十才回去。
陈明艳听江小哥讲完,才知道那些天他在痛苦煎熬中度过的,他哪有心思告诉别人呢,况且他真不知道陈明艳从昭盟回来,还以为她在那战天斗地。此时陈明艳感到对不住江小哥,如果她不参加机井抢修突击队,写信说春节不回家里来,或许江小哥能等着她,不一定会去农机管理站临时工作。假如没有这一切江小哥会受伤吗?说不定此时他们正在看电影,或者与同学相聚。这些与命运抗衡酿造的结果究竟是谁的错误?
就在他们聊唠起劲时,走廊里响起吹哨声,江小明说送午餐的来了。陈明艳看下手婉上的表,指针竟然转到中午。她笑着责怪自己说明明是给江小哥送饺子来的,竞然到中午才让吃,江小哥说还没感觉到饿。当陈明艳把饺子热好后,江小哥把那些饺子都吃了,弟弟笑逐颜开的说哥哥很久都没像今天这样吃饭,也许是心里郁闷让他没有胃口,更没料到这顿饭吃得那么香。
午饭过后,护士来病房给患者送药,她看江小哥坐在床边上,告诉他适当躺下休息,坐久了会影响恢复健康。
待护士走后,陈明艳说要回去,让江小哥休息。陈明星瞅瞅姐姐,似乎在说不想回去,那表情写着还想陪着江小哥。他们争执的眼色让江小哥极为难情,他不知劝解谁?让姐弟俩再坐会儿,不知道陈明艳心里乐意不,让陈明星和姐姐一起走,他自然不高兴。于是江小哥问几点钟了,陈明艳看下手表说一点钟,江小哥说该吃药了,他让江小明把茶缸递过来。陈明艳说吃药用温水,江小明只好把茶缸放在窗台上,然后拿起暖瓶倒水,谁知道暖瓶里只流出几滴来,他苦笑起来说没水了。陈明星问水房在哪?江小哥说在楼外面的茶炉房,他怕陈明星找不到便对弟弟说:“还是你去吧!”
待江小明拿起暖瓶时,陈明星站起来说“我陪你去呀”江小明点下头,随即俩人拿着暖壶走出病房。江小哥见他们走后便问陈明艳“你什么时候从昭盟回来的?”陈明艳坦然说:“腊月廿二晚上到家的!”江小哥瞪眼陈明艳质问道:“你回来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哪?”
“没告诉你就不高兴了?实话跟你说,要不是抢修机井大会战提前完成,这个年真就回不来。我怎么写信告诉你说回来呀?”
“就算你偶然回来行不?但是你到昭盟以后怎么不给我回信哪?你知道期盼是什么滋味,我给你写多少封信,你倒好给我回过信吗?”
“我承认是没给你回信,可你知道整天干活那有闲空啊,再说住在老乡家里,我们睡得都早,不敢晚熄灯。”
“你说这些纯属借口,我根本没在你心里,试想哪个恋人不是靠书信传情,你哪?还当我是男朋友吗?”
“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满意了?是我没在意你的感受,让你担心让你焦虑让你受伤!”
“你这是道歉吗?”
“你想让我怎么陪罪心里才能痛快?”
“一切都晚了,如果当初你给我写一封回信,让我知道你的概况,也许我就不会寻思很多。现在我落下残疾怕以后给不了你幸福,我想还是分手吧!这样都不用牵挂,也不会耽误未来生活。”
“江小哥你说什么?你还是男人吗?受这点伤就算残疾,你太没出息了,只要你不把自己看成残疾,你就是一个强势的人。”
“我知道你在好意鼓励我,不让我自卑颓废,这些我都能战胜……”
“那你干什么还要跟我分手呢?只要我不嫌弃你就是完美的。”
“艳,现在只是情感让你觉得舍不得,如果再继续发展,一旦你家里知道我们的关系时反对,恐怕伤害的不止我们两个人的心。我想分手是明智的选择,你别说我心太狠,其实追求你与你相恋就是错误,只因为我想的太天真单纯,起初爱你才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知道你感到愕然,那时候我想不管相隔多远,只要心心相印就能等到喜结良缘。可是我们那么年轻不知等待何时?尤其是天各一方,不知心被谁爱,所以我想分手,这样心里坦荡没有牵挂和忧郁。”
“你太自私了,为什么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呢?这世界都是为你一个人建造的吗?起初你怎么说的?”
“我不想说了,人若没有私心杂念,他就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道德高尚的人,但我做不到。”陈明艳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走到窗户前。这时候江小明拎着暖壶推开门,陈明星随后也走进来。
(十七)
个人筒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