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原创•《​曾是玉人照影来》(短篇小说)作者 万吉晨

曾是玉人照影来(短篇小说)

作者 万吉晨

还是在1999年的一天,我有机会来到昆明的世博园。正在徜徉于花海之间,令我陶醉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妙音轻唱:“蒲叶鸣雨不争春,洁如琼枝清廉身。绛唇美人恬然笑,犹疑仙子落红尘。”我循声望去,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只觉得是一位女子,一定还是个妙玲女子。虽然没见真容,更能令人遐想。我想,何不也吟唱几句以助雅兴?刚有点灵感,又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婷婷玉立一新娘,头复红绸入洞房。何人识得美人娇?应是揭盖如意郎。”啊!是自我展示,还是引我前趋?这歌怎么与古诗“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逼似?我就大着胆子前行,何不做一个勇于揭盖的如意郎?我要看看美人是何等的娇美。
  
于是,我顺着彩色石头铺就的小迳走,看见两旁生长得十分茂盛的美人蕉。这个季节,正是入夏季之后,整个小径就好像被它燃烧了起来似的。不但粗大鲜绿的枝叶十分醒目,鲜艳的花色更让我不得不注意到它。有了它,我顿觉一身清爽。刚才的酷热、湿潮的感觉没有了!我思忖着,这是谁会特意地去栽种它呢?不晓得。但是,那一定是个勇往直前、乐观进取的人吧!因为,我想到了它的花语就是“坚实的未来”。
  
小径的尽头,有一片静湖,如同一面巨大的铜镜,反射着蓝天白云。一时让我觉得有点迷幻的意味。我是在哪里呢?在地上吗,为什么蓝天白云在我的脚下?在天上吗,为什么我又脚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但是,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觉得身心特别的愉悦。因为耳畔的音乐由弱渐强,变得越来越热烈了。这时,我的诗兴随乐渐烈,随歌道:“宽袍翠袖展熏风,仪态万方醉洒红。我愿当空挂明月,冰心一片奏焦桐。”兴致正高,猛地听到娇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拿着别人的诗来卖弄风雅?”我心想,是什么人这么刻薄,我只是用了别人的词,可曲是我谱的呀!静静一想,何必那么认真呢?我正想发火,一看眼前却站着一位美女,她“肤若美瓷唇若樱,明眸皓齿百媚生。亭亭玉立柳腰细,说话笑声燕语莺。”我就傻了,男人那种骨子里隐藏着的贱气就显露出来了。忙笑笑说:“姐姐是哪个?”
 
“奴家是虞姬。”
  
“你是虞姬?就是楚霸王那个爱妃虞姬吗?”我大吃一惊。她怎么会来到这里,她为什么还这么年轻呢?
  
虞姬点点头,那神情让人感动。幽兰芳草回眸笑,嫣然婉媚如月明。美目盼兮眉柳叶,巧笑倩兮若吹笙。她轻语若奏琴然:“当年楚汉相争,奴的大王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四面楚歌,军心动摇无心恋战。我虞姬也算是不戴头巾的英雄,也算堂堂一巾帼。为了激励项羽突围,我就毅然拔剑自刎。项羽挥泪告别死去的我,率部突围来到乌江,前有乌江,后有汉兵围追,楚霸王见大势已去,自惭无脸再见江东父老,亦拔剑自刎,随身的金鞭插入地下,生长成极有生命力的一种绿色植物叫霸王鞭,宛如楚霸王的威严英武。我死后,感谢天帝叫我的香魂不散,我就追随至乌江边,见到夫君化作的霸王鞭,随即化作美人蕉常伴霸王鞭于身旁,日夜伴随着深爱的夫君。”
 
“啊!你唱的‘何人识得美人娇’中的‘美人娇’,就是‘美人蕉’呀!”可我听说,依照佛教的说法,美人蕉是由佛祖脚趾所流出的血变成的。她的花朵大而美。美人蕉在阳光下,酷热的天气中盛开的,让人感受到它强烈的存在意志。又想到虞姬的刚烈,真的与美人蕉相通,这就不由我不信。
  
“姐姐找到如意郎否?何至于如此卿卿我我?”这一阵娇吟,顿觉眼花缭乱。怎么突然冒出一群美女来。他们推推进进,躲躲闪闪,你遮我掩,笑语连珠。她们的美,简直难以形容。有的“山水不厌高与深,沉吟至今青子衿。呦呦鹿鸣食野萍,忧从中来皆为君。”;有的“薄汗轻衣透瓷肤,杨柳细腰盼美目。亭亭玉立态婀娜,红白增减巧施朱。”;有的“樱桃小口杏核眼,顾倾人城唇含丹。眉宇不画自横翠,春葱玉指如花兰。”;有的“以玉为骨雪为肤,秋水为姿诗为心。燕语莺声花为貌,以鸟为声月为神。”;有的“柳叶眉蓉一笑开,万般风情绕眉梢。秋水玉肌伴轻风,香腮染赤耳坠摇。”;有的“露浓花瘦纤纤手,眼波动时和羞走。霓裳乍入盈盈舞,渐催檀板垂霞袖。”;有的“刚被风流沾惹起,怯雨羞云掩情意。偎宝亲香被人猜,荧荧妙舞抒腰肢。”;有的“如描似削身材软,垂杨双髻佩环颤。举措说话多娇媚,靥笑春桃容千变。”有的“急趋莲步筵堂会,轻风香倚钗凤飞。乍出花房离柳坞,笑声清澈露明媚。”;有的“章台弱柳昭阳燕,初学严妆宝镜前。丝管初调耐不住,即携女友蹴秋千。”;有的“唇绽樱颗榴齿香,云鬓浸墨头插绛。逢君欲语低头笑,心底骤然溢喜狂。”;有的“翩若惊鸿婉游龙,纤腰楚楚舞姿生。环佩铿锵泛异彩,婀娜霞映澄塘中。”;有的“腰如约素肩若削,延颈秀项皓如月。芳泽无加质呈露,铅华弗御云髻结。”;有的“丹唇朗朗眉联娟,皓齿鲜明瑰姿艳。柔情绰态语言媚,气息仪静体逸闲。”;有的“珠翠辉辉额鹅黄,淡眉纤细彼质良。皎若阳晨出朝霞,冰清玉润愧王嫱.”;有的“云堆翠髻整慵容,碧玉不慎落水中。不是应约与君会,怎能误来荷花丛?”。总之:“紫牡丹高贵忧郁,艳樱花烂漫凄丽。红芍药热烈优雅,白百合纯净飘逸。疏影斜暗香浮动,黄玫瑰娇弱明艳。各所长秋菊春梅,燕山雪花大如席。”
  
这么多的美女,如此集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急忙问虞姬:“虞姬姐姐,她们都是什么人?”
  
虞姬掩口而笑,说:“她们不是人,都是神仙。相传在很久以前,一个月白风清之夜,天庭里这些耐不住寂寞的仙女,偷出宫庭,窥视下界。当她们目光移向长潭境时,不禁齐声惊叹:多美的山水呵!她们忘了天规,动了凡心,决定到人间玩一回。仙女们按下云头,正好落在长潭河畔,各自折一根树枝,摇枝成桨;摘一片叶子,呵气成船,游哉悠哉,划船玩耍,又唱又笑,惹得潭中水族,浮水观看,羡慕不已。时过半夜,她们弃船登岸,沿着山道,走进一线天内,但见飞瀑直泻,水清如镜,美不胜收,仙女们情不自禁,解去外衣,一个个跳进潭中,追逐戏水,山鸟啁啾,天已亮了,仙女们已回不了天庭,遂化成亭亭玉立的美人蕉,仿佛永远微笑着迎接四方来客。”
 
“嗷,是这样啊!可是,你在乌江,她们在长潭河畔,怎么会到这里呢”我不解的问。
  
虞姬说:“弟弟如此聪明,怎么不知道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嗷!”她说完,众仙女都笑起来,仿佛仙乐响起。我尴尬得无地自容。虞姬见我难堪的神情,忙说:“弟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她们吧!”
  
我说:“好哇,好哇!”
  
于是,虞姬就开始一一介绍了:“这位是鸳鸯美人仙子;这位是红叶腺柳仙子;这位是白玉簪仙子;这位是紫玉簪仙子;这位是红叶杨仙子;这位是四季海棠仙子;这位是三色堇仙子;这位是金盏菊仙子;这位是君子兰仙子;……。”
  
“她是谁呀?”她们的彩衣有大红、鲜黄、红粉、橙黄、复色斑点等,叫我眼花缭乱。我指着那个穿着两色彩衣的仙子问。
  
“你说的是她呀,她是双色鸳鸯美人仙子。她是我们的花魁。你看她那彩衣,上面的图案是目前美人蕉属类中少见稀世珍品,因在同一枝花茎上争奇斗艳、开出大红与五星艳黄两种颜色的花而得名,更具观赏价值的是花瓣红黄各半,同株异渲。更奇之处是红花瓣上点缀着鲜黄星点,五星黄花瓣装点着鲜红光斑,使观者惊奇赞叹,掘指叫绝。”虞姬夸耀说。
  
“她哪?”我指着一位长发飘飘的仙子问。
  
虞姬笑笑说:“那个小妮子呀,你应该认识呀。她是亲亲美人仙子,会写诗的丫头片子。”
 
“啊哦”我似有所悟,但又不甚明白,呆呆的想着什么。
  
虞姬说:“别瞎想了,什么都得靠缘分。”
  
我说“既然这位仙子会作诗,何不吟诵大作叫我大饱耳福?”
虞姬对亲亲仙子说:“丫头,装什么假,诵一首叫这位弟弟见识见识。”于是,亲亲仙子启动樱口,亮起妙音:
《守》
月亮是湖 我守在一边 你守在另一边 日子,是莲
喊一声吧 不是号子,不是 你的名字 月光,很甜
《曳》
那不是花瓣 是小船 羊角小辫 捧着一对酒窝儿 我们不回家 就这样摇曳 在星儿的注视中 在晚风的羞涩里
《垒》
几粒漂亮的石头 垒成半个城堡 我坐在南边 你坐在北边 拉拉手 贝壳当锅 烹好剩下的时光只爱,不累
《开》
你在前头走 我不踩你的影子 把两只手都伸给你 我跟你走
你是火车头 我是火车厢 我们一直开,一直开 绕过月亮
《籽》
那些七彩的种子 是你遗落的吗 不然,我一呼唤 怎么就开了花
晃动的影子 藏不住你的小阴谋 我看到了 背后,就是家
一曲《月如水》很让我感动,这组诗共五首,每首都让我击拍应和,觉得神清气爽,荡气回肠。仙子吟罢,我还陶醉在诗的意境里。这时,虞姬说话了:“傻小子,服了吧?”众仙子都笑着说:“帅哥也来一个,帅哥来一个!”此起彼伏。不得已,我只有献丑。触景生情的吟道:“林竹叠栖绿欲滴,碧波亮镜幻迷蹊。俏船泊岸静闺客,雅士犁舟水戏鹈。翡色温馨美可握,玉颜无垢秀成鲵。我今陶醉景携醉,胸蕴多情自幻迷。”
  
  
于是,我们在一起唱歌跳舞。“蒲叶鸣雨不争春,洁如琼枝清廉身。绛唇美人恬然笑,犹疑仙子落红尘。”“婷婷玉立一新娘,头复红绸入洞房。何人识得美人娇?应是揭盖如意郎。”“宽袍翠袖展熏风,仪态万方醉洒红。我愿当空挂明月,冰心一片奏焦桐。”你方唱罢我登场。正在高兴之际,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头扎到了湖里。我挣扎着,呼喊着,眼看就没有命了,眨眼间,似觉有人把我托起,我仿佛嗅到一种高雅的香气,使我顿觉清醒,好像有女人的肌肤在紧贴着我,感到温润、炽烈。等我躺在岸上,再扬头寻觅众仙子的时候,她们早已随着仙乐的渐弱而远去。我跃身而起,可是,哪里还能再见到她们?于是,我原路返回,看到小径两边的美人蕉,一个个问:“你是谁,你告诉我。”可是,我听到的只有美人蕉的花语:
  
  “坚实的未来”
  “坚实的未来”
  “坚实的未来”
   “坚实的未来”……
令人遗憾的是我再也听不到那美妙的歌声了。不知道是否有缘再见到她们……

作者简介:

万吉晨,网名:万里行舟。河南漯河市人,在宁夏石嘴山市工作。高级中学教师,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民间文艺研究会员会员,宁夏石嘴山市诗词学会会员星海诗词微刊主编,业余爱好文学,曾发表过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其中小说集一部,其它为诗词散文散见诸于国内各报刊杂志。

万吉晨原创小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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