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游记（2018年）(之八）
（武侯祠的匾额）
之八 拜谒卧龙岗（2月19日）
从汝南出来，先到叶县。县城老街中央，有文庙和古衙。令人惊讶的是，依五品规制建的衙门近六百年来，竟还在巍然屹立。这与定州“古衙”形成强烈的对比。定州古衙也曾是五品规制，其最初的建筑规模远超叶县，而于1972年被夷为平地。前几年又花了大价钱复建了“古衙”假古董。
豫为九州中央，文化积淀五千年，地阜物华，确非一般地域可比。华夏文化源头和源流，尽在黄河、淮河、漳河、汝河、丹江流经之地。
豫南之行，不能不去南阳。从叶县古衙出来，便直奔西南方向高速。南阳在李白诗里称为南都，足见其当时政治文化地位。驶入南阳，只见高楼巍峨，街衢纵横，大桥飞跃，河闊船行，初次驾车入城，天空阴沉晦暗竟莫辨南北西东。
导航是个好东西，一小时后便引入卧龙岗景区。时值下午三时，卧龙岗前偌大的停车场、宽阔的马路和人行道，凡是能停车的地儿，都塞满了车，凡是能走人的缝隙，都挤满了人。高音喇叭在宣读纪律，兴奋的收费员不断摇动指挥小旗，卖甘蔗、羽毛扇、棉花糖和气球的小贩或伫立或穿行，五颜六色的大小游客则蜂拥于卧龙岗石牌楼前。
今天是大年初四，正是举家出游的日子。一千年前的唐代，在这一天，卧龙岗也会迎来喜庆的游客。他们来卧龙岗，可能和今人相似，或是仰慕汉丞相的道德功业，或是想让自己和后代来取得智慧的灵感。
李白来卧龙岗是登的哪一处石阶？他当时可也在高大的石牌楼前驻足？他的思绪曾在哪一点上停留？
（叶县古县衙二堂门外的“门子”）
卧龙岗武侯祠建于魏晋时期。李白来此之前，诸葛亮已享受人间烟火500多年，祠里祠外，匾额楹联笔意浓，房前屋后，古柏翠竹流水吟。
李白开始心情不错，放眼望去，南阳“高楼对紫陌，甲第连青山”。然后有些不自信，“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最后找到自身与诸葛亮的命运共同点，“谁识卧龙客，长吟愁鬓斑”（《南都行》）。人们在颂扬诸葛，膜拜诸葛，却不知他的内心最苦。李白联想到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没有施展的大舞台，就如同诸葛空有匡扶汉室的能力智慧，六出祁山终无正果，最后在五丈原上撒手尘寰。
李白问：你们谁懂的卧龙先生的内心痛苦？你们谁知道他的鬓角为何霜染？同样，你们了解我李白这些年赋诗吟唱时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吗？
卧龙岗人流熙熙攘攘，笔者在武侯祠正殿前静默良久，耳边似传来遥远的读书声：“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先生生命的结局让人惋惜，先生一生未能改变 “汉贼不两立”和“王业不偏安”的状态。
出师未捷身先死，思之谁不泪沾巾？英雄常自悲剧出，愁染霜鬓寄长吟。
（武侯祠内的岳飞书法）
（作者：顾德欣，中国老教授协会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原国防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