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印象(程进周/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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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龙虾的娘家在遥远的南美洲,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咱们中国,一心为我们祖国的虾产业做出这么傲人的贡献,以至于在孝感乃至全国的大街小巷,你都可以看到各种品牌的虾馆遍地开花,撑起了我们国家的GDP数个亿,你一定被这种无私奉献的国际主义精神感动的五体投地,一塌糊涂吧。

在龙虾漂洋过海,以身相许于我们伟大的祖国之前,我们这里的虾兵虾将一个个都是素面美人,穿着青灰色的外衣,朴素的像深山里的草木,端庄素雅,不施粉黛。

九十年代的一个夏天,我跟着一群村里的大孩子在村外的澴河里捕鱼摸虾。大家屏息凝神,排成两排,相向而行,朝着中间围剿,不放过任何一处蛛丝马迹,现在回想,读书都没有过这么认真过。

收获当然是很丰富的,黄颡头两边长着长长的刺,不时有人光荣负伤,大家都有绝招对付,童子尿就是最好的解药。摸的最多的是小小喜头鱼,黄黄的背,喜欢藏在河滩的沙窝里,摸到后会在脚底挣扎,这时招呼同伴把自己用力压着潜水下去,直到抓住脚底的这些可怜的家伙。

突然,有人在河滩的水草边抓了一只大虾,通体红色,庞然大物,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龙虾,大家都吓傻了,嘴巴张成o型,保持这一姿势好一阵子,心里一万次的问,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联想到大人们告诫我们这河里有冤气,会不会是得罪了哪一位冤死的水鬼来吓唬我们呢?

大家飞快奔上河滩,茫然不知所措。最后一伙伴果断地说,撤!大家才缓过神来,撒腿就跑。跑回村子告诉大人说河里有一只红色的虾,很吓人。在外面见多识广的X叔说这是龙虾,才让我们虚惊一场,从此又放心大胆的去河里耍了。

龙虾果然够霸气,外国的月亮就是圆,三五年功夫,河池港汊里泛滥成灾,全国山河一片红,果真是名副其实,虾中之龙。可惜龙虾低估了我们中国人口腔唾液淀粉酶的能力,应了中国人的那句俗语:东西多没得日子多。

几个回合下来,龙虾悲催地败下阵来,曾经的虾中之王何等威风八面,记得它们光荣而神圣的口号是,有水的地方,就是龙虾的天下。

怎奈它们的革命生涯实在太过悲催,辛辛苦苦漂洋过海,在慌乱中武装割据取得安身立命之地,从此啸聚山林,星星之火竟成燎原之势,横扫六合,席卷天下,四海震动,转瞬之间竟陷入我们伟大的人民战争的汪洋之海,鱼网恢恢,疏而不漏。

它们背井离乡,逼上梁山,不得不上刀山下火海,趟油锅,在烈火中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在与命运的挣扎中不幸应着了历史老丈人的辩证法: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这样说来,龙虾不啻算是一个失败的英雄。

可惜人们不解英雄的风情。入夜时分,豪放的人们在路边排档赤膊上阵,开始山喝海饮,他们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乎?在乎明月夫?非也,他们在乎的,龙虾是也。

这些壮汉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虾,大快朵颐,好不快活;温婉的女士们则正襟危坐,舞刀弄叉,细尝慢品,浅斟慢酌,一副怡然自得幸福满满的神情。

或许,龙虾虽泊自海外,却早已扎根于江湖之间,正如喝酒吃虾的人们,无论他们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他们都有着共同的草根情结。

在非凡或平凡的生活之中,偶尔或经常和我们亲爱的龙虾来一次亲密的接触,时刻提醒自己不过是茫茫沧海中的一粒虾米,便无所谓荣无所谓辱,亦无所惧悲无所惧伤,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慢看天空云卷云舒,这便是很多人进退而得的江湖人生吧。

-作者简介-

程进周,孝感市孝南区肖港中学教师,平时喜欢写点文字,作品散见于槐荫论坛及一些报刊,希望结识更多的文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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