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
1
母亲老了，心神失养，夜寐不香，常年吃药。她的世界原本就很小，这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南阳，唯一的一次旅行是七年前我驾车带她去云露山。如今，她的世界更小了，她不敢骑电动车，很少去街上赶集，经常默不作声地坐在小院中。
今年七月份，母亲在县医院住了半个月，心脏里放了三个支架，医药费交了七万多。她说：“我老了，我的命不值那么多钱。”我说：“从古至今，很多人为了给父母看病，情愿揭皮刮肉，甘愿扒房子卖瓦，没人考虑过值不值。情愿，就是值得；甘愿，就是值得。”
母亲老了，她给自己照了一张像，镶了像框，是将来可以做遗像的那种。她说：“我老了，不知道哪道坎儿就迈不过去了……”
2
母亲老了，满头霜花，行动迟缓。她不再缝衣服、织毛衣，不再纳鞋底、做棉靴，她已不能承受耕种之苦。她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土地，我们兄妹就是她种出来的庄稼。
母亲不愿让我和她一样在土里刨食，这是她对于土地最大的反叛。她说：“等你长大了，有了工作，我就老了，就跟着你享福。”等我有了工作，她却没有跟着我，一直在家里帮我照看着我的儿女。如今，逗四岁的孙子玩，是她笑的时刻；和在外地上大学的孙女视频聊天，是她最开心时候……
3
母亲老了，一日三餐，菜根有味，五谷生香。小时候，我烧火，她掌锅；如今她烧火，我掌锅。这，就是她眷恋的人间烟火，就是我眷恋的烟火人间。
母亲老了，学会了顺应子女，顺应生活，顺应命运的安排。母亲老了，成了我每日每夜的牵挂，成了我每时每刻的眷念。
母亲老了……
作者影像：
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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