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苍苍梦如烟【11】

思来想去，侯云山悲恨交加，他在床上无论侧卧还是平躺都觉得别别扭扭，索性披衣下床，走出了小屋，想去看一看值守的情况，便晃晃荡荡地朝南寨门走去。

南寨门口空荡荡的，寨门内供值守人员躲避的小屋内生着一堆火，两个人分坐在火堆的东西两侧，坐在东侧的叫田二牛，坐在西侧的叫刘满仓。田二牛在火上烤着一只兔子，说：“三爷走了，寨子里李山的枪法最好，我最服气！”

刘满仓吸着旱烟，头都没抬，说：“李山那小子身上带着一股狠劲儿，闻到那种味儿就让人想躲开。”

田二牛扭头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盯着刘满仓问：“三爷为啥不让李山当头儿，偏偏让那个毛都没长齐的猴子来管咱们？”

刘满仓猛然抬起头来，朝空无一人的门口看了看，说：“你小声点儿，我要是知道为啥，我不就成了三爷了？”

田二牛瞪着一双气乎乎的大眼，问：“你说啥？你是谁三爷？我还是你大爷呢！”

刘满仓把烟袋往边上一扔，拿起一根绊子柴，咋呼起来：“你这货连话都听不懂了？想让我治治你的牛脾气？”

侯云山一脚跨进门，问：“哟，烤兔子哩，叫不叫我尝两口？”

正在火头上的二人癔症了一小会儿，田二牛把正在烤着的兔子扔在一旁，弯腰搬了一截木桩放在火堆旁，刘满仓把绊子柴放到火堆上，满脸堆笑地招呼着侯云山坐在木桩上，拘谨地站在旁边。

侯云山掂起兔子，继续在火上烤着，说：“你俩愣着干啥，去弄几坛酒来，再把今夜值守的其他四个兄弟喊过来！”

田二牛和刘满仓应了一腔，屁颠屁颠地去了。

兔子烤至焦香之时，值守的六个人抱着四坛酒，提着四只山鸡一齐来了。

为首的汉子穿着狼皮褂子，黑瓦碗摆齐、倒满酒，端起酒碗，两臂一伸，说：“侯爷，我叫仝锤，老家是石佛寺街北边仝家岭的，入伙前在石佛寺街上的毕家当过长工。在我当长工期间，毕家丢了两件玉货，看谁都像贼。日他奶奶，我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儿，受不了那份窝囊气，就跑过来跟了三爷。这杯酒我先干了！往后，我就是你的铜锤，谁不服气，我就把他脑瓜子砸碎！”

刘满仓也端起酒碗一气儿喝净，说：“侯爷，我叫刘满仓，从我记事儿起，家里的粮仓从来没满过，经常吃不饱，听说跟着三爷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来了。往后，跟着侯爷，肯定能吃美喝得劲儿！”

侯云山举起酒碗，说：“三爷把云雾寨交给我，能不能守得住，还得仰仗兄弟们。大伙儿抬举我这个小木匠了，我就是给三爷守寨的领头人；不抬举我姓侯的，我连个看门儿狗都不如！兄弟们，都端起酒碗，咱们干了！”

“谁不抬举？”门外传来了李旺财的声音：“谁敢不抬举？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李旺财闯进来，夺了仝锤的酒碗，坐在侯云山对面，说：“你们喝酒，咋把我这个老酒鬼忘了？”

侯云山站起来，把兔子的一条后腿撕下来递给了李旺财，李旺财把酒喝干，瞪着众人问：“谁敢不抬举侯云山，我让李山的枪对准谁的头！”

侯云山撕掉兔子的另一条后腿给了仝锤，拉着仝锤也坐在火堆旁，说：“兄弟们，把那四只山鸡烤了，尽兴喝酒，醉了就去睡，今晚我和仝锤负责把守。”

这句话让众人的兴致陡然高涨，嘻嘻哈哈地闹腾起来。侯云山、李旺财和仝锤三人啃光了兔子肉，喝干了一坛酒，李旺财对侯云山说：“我走了，你不送送我？”

侯云山跟着李旺财走了一袋烟的功夫，李旺财停下来，说：“天擦黑的时候，凤翅山的吴凤山派人来，捎信儿说三天后有一单生意，想和咱合伙。”

侯云山问：“啥生意？”

李旺财说：“有十几个人到南阳卖绸缎，三天后带着从南阳买回来的枪返回石佛寺。”

“主儿家是谁？”侯云山问：“绸缎庄的？”

李旺财说：“主儿家是石佛寺的区长毕如阜。咱们去不去？”

侯云山说：“明天早上再决定，我让李河带信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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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