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医案：狂躁症

【1】

1973年9月，长治地区一17岁少女由其母相陪就诊，其女表情呆滞，不善言语，每日神不守舍，时而惊呼，因一小事而战栗不止，久治乏效，其母遂携女慕名求刘老诊治。

就诊平脉后，刘老嘱其弟子认真平脉，然后说出脉形，然平脉后弟子漠然不知脉形所属。刘老示为动脉，随问患者可有大的惊吓之故，问罢，少女初有愕然，尔后说出了两次大的惊吓之故：一是10年前，带弟弟在村边玩耍，忽遇野狼，弟弟被狼叼走，自己则吓得昏死在路旁，后被邻居救下，等苏醒过来时，已被救回家中，由此每日惴惴不安，谈狼色变。二是在15岁时，到井中打水，用轱辘将一桶打至井台平齐，准备一手拎下时，突然失手，手抓水桶顺势随着轱辘绳的飞转，急速掉入井下，在距水面1尺多的距离间，因绳索振动到轱辘把上，而停止转动，未沉入水中丧命，在命悬水面的那一刻，已吓得魂飞魄散，后被村人救出，苏醒后1周之内，四肢不会动弹，后慢慢有所恢复，但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浑身哆嗦，形成了初诊时的模样。

刘老处以调神心汤，方用：百合30g、乌药10g、丹参30g、郁金10g、瓜蒌30g、牡蛎30g、麦冬10g、五味子15g、桂枝10g、石膏30g、车前子30g、党参30g、柴胡15g、黄芩15g、苏子30g、川椒10g、甘草10g、大枣10枚。1月治愈，健康如初。

事后刘老谈及到此例则言：惊吓之极，刺激大脑，惊则气散，心神急骤耗散，则见脉动，脉动者，非上下搏动，而现左右摆动，是惊耗气散之象，故《素问遗篇·本病论》曰：“至真之要，在乎天玄，神守天息复入本元，命日归宗。”故方选调神心汤，使亢奋之神得平，耗散之气得归，气血循行得充，亢气归宗则治。

【2】

1984年3月，山西洪洞县一女性青年患者来太原就诊。表现为惊疑不定，哭笑无常，头痛欲裂，胡言乱语，周身无力，彻夜难眠，时有恶心呕吐。在本籍多方求医无效，病情日趋加重，春节后始来太原。接诊时精神倦怠，表情淡漠，平脉时，脉现“动脉”，关前关后呈游走性的跳动。动脉提示了诊断依据，以脉定证。经询问诉说病情，曾于1983年3月在本村行至树下，忽然一条蛇从树落至肩上，大吃一惊，继之于同年11月外出逢狼，复受惊，嗣后病至此状。诊后，予调心汤。

处方：百合30g、乌药10g、丹参30g、郁金10g、瓜蒌30g、牡蛎30g、麦冬10g、五味子15g、党参30g、柴胡15g、黄芩15g、苏子30g、川椒10g、甘草10g、大枣10枚。服药6剂，症状明显好转，脉搏恢复如常。

按语：脉搏在寸口出现动脉，患者大多有受大的惊吓的病史，受惊吓者，长时间带有此脉。这是由于惊吓之后，刺激了大脑皮层，直接影响了心，由心在脑录像，一直出现条件反射，因心脏窦房结处有四个神经结，直接接受大脑皮层产生的冲动，引起心血管系统产生一系列的变化。目前现代医学的诊断工具固然高级，但无法从脉象上得知，做不出切合实际的诊断。这就体现出祖国医学中脉学的独到之处。通过此例证，也提示我们在辨证时要注意脉学的一般现象和奇特表现，以利舍证从脉而正确治疗。

【3】

冯某，女，32岁。

1973年隆冬，春节将至，患者突然疯癫，四处奔走呼号，哭天喊地。大雪天里，在原野狂奔，至其父母坟头，担哭边扒坟之深土，十指鲜血淋漓，家人焦急万分，恰刘老弟子相遇。马上打电话报请刘老，请求给予指点迷津，刘老令徒诊脉，报告脉象细数有力，刘老当即令徒开具桃仁承气汤：桃仁30g、桂枝15g、甘草9g、芒硝6g、川军9g，给予服下，以观其效。服药后，病者在30分钟左右，突然口中如喷泉状吐出大量黏液，约1200ml，患者吐完，顿时意识恢复如常，望着鲜血淋漓的中指，不知所措，其徒嘱其家属，将所剩2剂，按时服下，3剂后，患者如常。

桃仁承气汤服后不利反吐，是何道理，刘老说：“其病者脉细数，细者血瘀亏损，数者内热炽盛，血瘀化火，直冲颠顶，故使人发狂，处以桃仁承气汤，以桃仁活血泻血，以散瘀，旧血得祛，新血得生，亏损得补，桂枝活络，行血中之气，使血循畅达，借以调胃承气汤引热出里，因病者血瘀化热，躁火上冲，清阳不振而狂，'在上者因而趋之’，故热以上越，而出吐黏液，而不见便黏液也。此为医者掌握其病本质，因势利导，可一举获功也。”

作者：刘绍武讲述  马文辉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