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自行车去华县少华镇给丈夫看病，婆婆饿着肚子等我们！

婆婆一生辛酸泪（二）

作者 郭玉贤

为儿倾母爱 满腹心酸痛（续）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开正的病情有了好转，我们带了常用药回家，我得赶快去上班工作。照料开正吃药的事全部落在婆婆身上，她每天要几次给开正端水送药，还要给他说好话，哄着他吃，如稍不注意，开正会把药扔掉或者一口吞下大量的药。婆婆每次给他吃药，脸上都布满了愁苦和无奈，不由自主地、不停摇头。

郭玉贤近照 自流年光影

在婆婆辛辛苦苦细心的照顾下，开正的病情大有好转。但是由于我们的无知，给开正的病埋下了隐患，我们都不知道，这种病是一天都不能断药的，如果断药，犯病一次，就会更加重一次。家里人却认为吃药多了不是好事，病轻了就停药，因此，导致了开正犯病的次数增多，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

1968年秋他再次犯病，此时发病是在我生女儿的月子里，孩子出生不到20天，我顾不了自己身体虚弱，陪开正一同骑自行车到少华镇找名中医刘立夫为开正看病。从下庙到少华镇一来回要三四个小时，两个孩子只能留给婆婆照顾。开正吃刘立夫的中药非常见效，当他自言自语说话不停，或者坐立不宁，刘立夫的两服药喝下去，立马见效。所以我多次骑自行车陪开正找刘立夫看病。

有一次吃过早饭，我给没过满月的女儿喂饱了奶，和他骑自行车去刘立夫家，开正在前面，我在后边，骑到村南，过了烧瓦窑不远的地方，开正下车坐在地上，我下车子问他咋啦，他说，右腿打不过弯，蹬不了车子了。我心里干着急没办法，思考了一会儿，锁住我的车子，扶开正坐在他车子的后衣架上，我推着他向前走50米，再让他下来坐在地上，我回头再骑我的车子，到他跟前再把车子锁上，又推着他走，用这样不停地循环，往前挪着前进，一路上坡，经过好长时间才到了刘立夫的家，刘立夫为开正进行了治疗处理，开了药，我们便回家。

回家时，开正的腿稍有好转，骑得很慢。由于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较长，回到家天已快黑，到家时婆婆看见我们，不由自主地大哭起来，我也看到她眼睛红肿，心里明白，她刚才已经哭过啦，她担心我们会出意外，担心自己失去儿子，更担心孙子、孙女失去父母。后来也知道，婆婆一直饿着肚子等我们。

开正吃刘立夫药的渣子足够装满一大笼。每付药都是婆婆为他煎熬，我清楚地记得有好几次，婆婆把煎好的药盛在碗里，放凉，一手把药碗端到开正面前，一手端着温开水让他漱口，而开正对着药碗用手一摔，我不喝，药倒在地上，碗摔破了，婆婆气得流泪，摇头不停。实际上开正把中药喝得太多了，感到很难受，产生了逆反心理。刘立夫除了给开正开中药方外，还开了补药方。他的补药方是把大红枣洗净蒸熟掏核后晒干再砸成粉，把面粉蒸熟和枣粉一块用开水烫成糊糊喝。婆婆按此方法给开正做，每次大约都是五六斤枣。蒸熟晾干后在姜窝里用铁锤锤烂，把蒸枣在姜窝砸成粉往往是由公公来完成的。婆婆不知为儿子做了多少次这样的营养品，但她从不享用，她为自己的儿子做什么都无怨无悔，一心想让他的身体恢复健康。开正一边吃治病的药，一边吃补品，但还是没有根除，每年都要犯病，严重了还要到西安精神病院去住院治疗。

长期以来，婆婆被开正的病折磨的身子弯曲了，个子变小了，身体没有那么刚强了，语言也越来越少了。1978年我调到县妇联工作，为了减轻婆婆的负担，我把两个孩子也带到县城上学，家里只有公公婆婆和开正，两个孩子离开了家似乎给婆婆减轻了一点负担，她可以有更好的精力照顾儿子。

可是事不如愿，1981年我的公公患了食道癌，婆婆本来不愉快的心情又一次遭受打击，她已是年过60岁的人，在家要陪一个是身患绝症的丈夫，一个身患重病的儿子，此时，她的每一天多么痛苦，多么难熬，有谁知道，向谁倾述。这时我已是县委常委，县委办秘书李正发很同情我，几次给我派办公室的面包车支持我给公公看病，但终因医治无效1982年5月去世。去世前癌细胞转移，非常痛苦，全身痛的在炕上大喊大叫，翻滚转，直至无力再喊，我当时在场，看着可怜心酸流泪，但也无奈，婆婆伤心泪流满面地说：“你走吧，走吧，不要放心不下，走了你就不受罪了”。

这个时候，开正的病比较严重，或许是由于公公害病对他的刺激，但他心里明白，知道父亲不行了，邻居给公公挖墓，他大喊大骂，他是舍不得父亲的离世。婆婆在万分痛苦中失去了终身伴侣。

公公去世时我已当了副县长，工作更忙。加上儿子上高三，料理完公公的后事，我和孩子回到县上，家里只留下婆婆和开正。她在告别丈夫的痛苦中又要照顾患病的儿子。婆婆是照顾开正吃饭、吃药的唯一靠山，她没有歇息的时间，没有疗养自己伤痛的机会。她的心酸无处倾述，又有谁能理解和同情。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流年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