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七里洲头白鹭飞

悠悠松滋河,清清松滋水。曦露,扁舟泛涟漪;夕照,余晖烁银波。水洲间,白鹭翩跹,轻盈若雪。
沿孱陵城堤北上,七里洲似绿绸带“宛在水中央”;“新加坡”横堤西端与河堤交界处,洲头草茂苇盛,白鹭群巢、羽毛修长,声脆撩人思纷扬。
穿过记忆的河流,七里洲蟒蛇缠人的传说,给芦苇葳蕤、芦絮漫舞的日子笼上几分神秘。“当年'跑日本’愣没得地方躲哒,就只好破水过去到七里洲藏起来,一哈都不敢动,要不鸟儿特别是那个白鹭吓到飞出来,就拐嗒......”年逾九旬的王婆婆聊起那段往事,仍心有余悸。

安乡地处洼地,河渠星罗棋布,过去无桥无梁,交通严重阻塞,是躲避战乱的“天堂”。因此,很多武汉、长沙的居民逃难来此扎根,散枝开叶,使一县有了俩方言:西乡话、南乡话。于是乎,人亦分西乡人、南乡人。

为战胜水患,勤劳而倔强的乡民肩挑手扛,以白鹭相伴,经年累月,用扁担、土箕、镢头、硪等简陋工具,一坨坨、一担担、一层层聚泥成堤,垒就长达八百多里的“洞庭湖里的长城”,创人定胜天伟作,让湖中“微渚”成河中七里洲、五里洲.....乡村公路残缺、泥泞的日子里,走河堤和乘船出行是常态。

那时“水老倌”(方言,匪霸)猖獗,人们沿大堤进城、返乡不敢早起晚归,怕被抹黑打劫。清晰记得,每次晨夜出门,父母总反复叮嘱不走堤面宽路,走房屋密布的村道。南来北往的客船沿着五里洲、七里洲来回游弋,景美胜画,但速度缓慢。

“肩扛竹木养家,手持犁耙糊口”的年代,操持里外的农家妈妈们时常摆渡到七里洲割猪草、剔杂草、打粽叶、捡芦柴,见白鹭悠憩。每逢天上“铁鸟”匍匐七里洲给芦苇“撒胡椒粉”的重要时刻,一闻动静,妇孺老少立马扔掉农具或放下碗筷,健飞堤面,手搭凉棚看“西洋镜”。旋临头顶,人们高呼,使劲招手,冀飞机降低高度以睹真容。农药喷洒,白鹭移民,七里洲鲜了鸟影。
天冻时,外来讨生活的伐苇工以苇作床,霜餐露宿,弓腰“砍、束、扛、摞”等流水作业,“瘦身”七里洲。嘴馋的牛儿常成群结队,“一”字摆开,凫泅洲头,俯首晃角闲摇尾,饕餮无边绿色;日斜西山,鼓着圆肚皮,反刍美食“打靶”回,温软动人。
“北水涨,南水促,西水一来就喝粥。”三峡未出平湖前,“风翻白浪花千片,雁点青天字一行”的洪水,使人们谈“水”色变;七里洲没水下,白鹭无家归。洪水频、天敌少,害虫扰,洲洲翠绿“斑点”驳驳。曾几何时,“水窝子”竟没水吃。
新时代,随着造纸厂、砖厂关闭,秸秆禁烧等“蓝天保卫战”的打响以及渔民上岸,禁捕退捕,芦苇疯长,“花古潭”牌芦笋味美香甜,远销省内外;白鹭返乡七里洲头,安居留乡愁;罕见的江豚偶尔“冒泡”,以优美舞姿刷存在感;“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七八座,八九十之花”的乡下,家里现代化,屋外小桥流水……水清、岸绿、河畅、村美,简约朴素。
河湖连通的县城,高楼天天见长、密密麻麻;书院洲国家湿地公园、昌颐公园如两块沙漠“绿洲”,添其特有魅力。夜晚,漫步临水处,蛙鼓虫鸣一片,乃疑误入乡野深处。
“只买玉米……鸟儿就不会抢食哒,玉米粒大,鸟吃不进去!”每次要买谷喂鸡,母亲总拒绝。而今,在乡村、城市鸟窝随处可见,鸟意盎然;七里洲头的白鹭也不时光顾原野、俯瞰城市。
“安得如鸟有羽翅,托身白云还故乡。”今世盛景,杜甫闻之,必青春作伴“速”还乡;书院洲头的范仲淹铜像,与七里洲头近望,白鹭缭眼,可后天下之乐矣。
七里洲头白鹭飞,松滋无言润两岸。此心安处是吾乡的这片沃土,正阔步扬帆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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