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选粹」庄子的翅膀

新课标语文课题组：吕晓冬

中学高级教师

海淀区骨干教师

主编：王涛

栏目主编：杨文慧 / 责编：左佐

审校：罗莉 / 美编：张新雨

Cavatina John Williams - The Essential John Williams

编者寄语

文化散文最大的特征就是书写文化名人、自然与社会风物，或者从历史掌故中进行独到的分析。其中一类以文化名人为对象，多是围绕文人与所处时代的矛盾冲突，来凸显文人独特的风骨，以激起读者对历史和文化的思考。

本文整体借助“翅膀”这一鲜明的意象，运用比喻手法。由人到中年的无奈生活写起，结合庄子的典型事例，支撑起广阔的时空背景。文中一方面对庄子人格及其思想进行赞美,另一方面又因陷入现实生活的困境而不能自拔。两相对比中，表达了对理想人生状态和自由精神的强烈渴望，富含生命气息。

披文入情

庄子的翅膀

标题为暗喻，有形象感。

①人到中年，活着感觉越来越沉重。这种沉重就像一个人陷入沼泽，你拼命想挣脱泥水的围困，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从而从泥沼的吸引中脱颖而出，但是你似乎越挣扎，陷得越深。

本段细致而真切地描写了自己步入中年时，陷入生活“沼泽”的沉重感和恐惧感, 激起读者共鸣。为下文写“庄子的翅膀”做铺垫。

②我感觉自己正陷入这种恐惧。我周围的生活就像一个巨大的泥沼，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时候我想到了庄子，想到了那个贫穷而中年丧妻的庄子。这只蝴蝶，或者大鹏。这是长翅膀的庄子，从人世的巨大泥沼中超脱出来从而变得轻盈无比的庄子。比起我生活的时代，庄子的周围才真正称得上是一个巨大的泥沼，一个恐怖的陷阱。庄子，包括和庄子一样地位卑微的士以及比庄子地位更加卑微也更多数的庶，他们只是君主的猎物，被围困在君主的苑囿里，君主什么时候高兴了或者不高兴了，就宰杀一只，纯粹为了娱乐。那是一个毫无生命尊严的时代，那是一个人命低于草菅的时代。

猎物是比喻的说法，指老百姓。一是地位卑微，二是被君王任意宰杀，毫无生命尊严。

③庄子也是一只猎物呀，被君主围捕，但却冲破君主的包围圈，胜利大逃亡了。对于士，君主不是纯粹用刀剑来对付，他们还用蜂蜜和甜酒，用玉帛和铜币。他们要让一部分猎物成为自己的宠物，供自己取乐，同时也会为自己充当爪牙，去猎杀更加低级的庶。

宠物与猎物相对，是指在君王统治之下，接受君王豢养，供君王取乐的臣子或爪牙。

美文选粹·庄子的翅膀

④庄子被诱惑。楚王派使者持千金来了。楚王要降服这一只桀骜不驯的猎物。温柔的大网张开了，暗藏杀机。但庄子就是不入其彀中。庄子选择了突围。庄子冲天而起。庄子就是这样被逼出了一双翅膀。

翅膀来自于抗争，也是庄子冲出重围的力量与智慧。

⑤庄子从此不再是一只猎物。庄子完成了自己。因为有了翅膀。因为舍弃。庄子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自由是什么？自由是你一无所有之后，还能自信地对所有的人说：我富甲天下。我们有这种气魄吗？没有。所以我们成不了庄子。

⑥庄子曾经向监河侯贷粟。因为庄子家贫。庄子从来不是迂腐的伯夷叔齐，庄子知道生命的可贵。但庄子从来不向君主摇尾乞怜，像那些君主豢养的哈巴狗。庄子是有翅膀的人。庄子的灵魂在天上，在与天地精神相往还的浩渺宇宙间。庄子是能够吞吐宇宙的人，抟扶摇直上者九万里，庄子宁愿在污泥中曳尾，因为曳尾污泥，那是在与大自然肌肤相亲。

美文选粹·请允许我懦弱一次

⑦庄子就这样拔地而起。庄子在我们灵魂的仰望中翩翩起舞。庄子是雄浑的，庄子也是妩媚的。庄子一会儿是大鹏，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会儿是蝴蝶，流连戏蝶时时舞。庄子让当时的社会吃惊，更让后人吃惊。这个长着翅膀的怪物，滑过阴暗的宫廷，滑过君主的刀丛，竟然毫发无损。凭什么？凭他的一对翅膀。

本段运用比喻的手法来解读庄子的翅膀。赞美庄子的思想力量巨大，形象的写出庄子不屈服于权势，追求生命的尊严；懂得舍弃，获得了精神的自由。同时也照应了标题。

⑧人到中年，我感到生命的沉重。因为我没有庄子的翅膀。说到底我没有庄子那样彻底的思想。思想使人轻盈。金钱使人沉重。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被捆缚在欲望的战车上，每个人都在冲锋陷阵，都在拼命拼杀。这是另一个尸横遍野的战场，没有硝烟，但比起战国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丝毫也不逊色。我们没有翅膀，我们只有欲望。

⑨沉重是自找的。

⑧-⑨节，由庄子写到了作者自身。写到我们不像庄子懂得在名利上舍弃；我们被金钱和无尽的欲望束缚着，无法做到轻盈。

美文选粹·请允许我懦弱一次

⑩庄子是战国时最伟大的散文家。因为庄子的散文也有一双翅膀。能够飞翔的散文才是好散文，而能够在飞翔中不被大风刮散架的散文才是散文中的珍品。庄子的散文在历史的大风中飞翔了二千多年，不仅没有散架，没有像羽毛一样被刮得无影无踪，反而在风沙的打磨中日益铮亮，这得益于庄子翅膀的轻盈，还有坚实。

本段由庄子写到庄子的散文。文章提到庄子的散文，就是来说明庄子的思想的伟大及深远的历史影响。

⑪我飞不起来。因为我的沉重。这种沉重是污浊的，散发着生活的枯枝败叶的腐朽气息。我的生活中堆积着那么多腐朽的枯枝败叶，但我一点也不舍得丢弃，反而视若珍宝，所以我注定无法轻盈。

通过与“我为欲望所绑缚而无法自拔的沉重”的现实生活对比。拉近了“庄子思想”的现实意义。

⑫还是不要胡言乱语了。让我们的心，老老实实地在股票与基金的浮沉中，飞翔一生吧。

最后一段从表层意义上看，确实表现出一种绝望消极的情绪，但是综观全文，它实际上是愤激之词，是反语。以现代人因陷入生活困境而不能自拔的无奈，更进一步凸显庄子独特的风骨，表达了对理想人生状态的强烈渴望。

来源：《散文》200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