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写在2017的边上——艰辛为谁付流年

为谁付流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12月31日，是2017年最后一天，星期日——尽管已经很久没有关心当天到底是星期几了，周日，周末，乃至假日，早就成了记忆中的概念。

今日，是我2017年上班的第365天——中间从未间断，哪怕是开会，生病，家中有事等，无一日不在工作。几乎每天都是相同的经历：早上开车挨着接同事，满满一车。晚上一般就孤零零地开车回家。值班的当天，就留在单位，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却为此，错过了许多生活中应当的经历。

曾经，在母亲找我要药费时，我才获知她已经生病在医院输液十天，而作为她唯一儿子的我，竟然连哪家医院都不知道。

曾经，在辅导儿子作业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读上了三年级，而在记忆中，他应该是在读二年级的。乃至至今，我依然不知道儿子上学的教室是哪间。

曾经，周六的夜晚，儿子缠着要求检查作业。我许诺他明天检查，他说：“不行，你明天绝对一个电话就开会就上班去了，我感觉你又要骗我……”

曾经，父亲在老家居住的房子突然塌了，我竟然没有多少的惋惜，反而为父亲及时逃出而暗自庆幸。时至今日，我都没有回去看看，这养育了我几十年的房屋，如今究竟如何现状。

曾经，夫人因病必须诊治，而我无法陪同，将她送到医院转身就走。

……仔细想来，最亏欠的，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几乎每一位同事的婚丧嫁娶以及生病生育，我都会主动关心，反而没有顾及为病中的父母购药诊疗。可惜，家人似乎并不怨我。父亲每日都会给我打电话，询问是否值班、加班，仅此一句，别无他话。一年下来，竟然没有哪一次我们父子之间的通话时间超过五秒。儿子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周六的下午，我能够陪他打羽毛球，哪怕是一个小时也好。夫人不止一次地说，你看那的花又开了，我们应该去看看……然而我并没有完成。

2017年，我似乎度过了工作差不多十六年来最为艰辛的岁月。重要的政治任务自不必说，所有同一条战壕的同事都在经历着相同的洗礼。身体上的劳累也无需多言，党的所有干部都在默默承受着高强度的工作。最为忧郁和难以接受的，是那种随之而来的心理上的煎熬，是无止尽的贪婪和有限权利之间的博弈，是无耻人性和高尚品格向往之间的差距。似乎一夜之间，所有的潜藏在人性深处的弱点和贪婪的本性展露无遗。我几乎每天都在承受着欺骗、缠绕、纠葛。然而事实似乎与理想想去太远。有罪者，法可罚；而无耻者，理难诛。

这一年，我经历了两次主官的更替，也承受着一位副职同事的产假。因为心地善良，固执地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义，身上落下了许多责任。不排除有人为推卸责任而故意给我推荐“业务”，以至于门庭若市。有真正困难者寻求帮助，也有假装困难者试图蒙混欺骗。获利者，洋洋得意；未获利者，则怨恨愤懑。心胸狭隘更甚者，恨不得能吞剥我而后快……经历了一年的心地煎熬后，我居然初心未泯。在受到一次次的打击中伤后，我居然毫无“耳性”。依然我行我素，总是试图去尽力关心那些可能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一年来，充分利用了远近朋友的信任，救得人命三条，让其疾病得到救治，生命得以延续。尽管仍然有人不知感恩，但我觉得，能动员众人之力，帮人脱离苦难，也算是一种修行。既然是修行，就不应该计较回报。

工作之余，我别无他好，唯文学写作而已。在所有文友都在晾晒全年成就的时候，我却难于启齿。他们一年来公开发表的文章，少则数十篇，多则数百篇。均是各种美文，发表于多种刊物。因为工作，我放弃了自己唯有的爱好和理想。一年下来，写出的文章寥寥无几，仔细数来，仅译得唐宋碑铭数道、楹联数幅、辞赋两首、古籍一部而已。仅仅将自己多年前的部分文章推送至“启书有益”公众号，却得到了数万的点击阅读。我似乎已经辜负了太多友人的期盼，没有继续把心绪和思想进行分享。而在既往，我可以奋笔疾书，几乎可以做到每天一篇的创作。而今，数月也未能写就半篇。那些曾经上百万字的文章，记录的仅是过往。以后，何时能够重拾笔墨，犹未可知。

所幸，这一年得到了上百位同事同心协力的忘我工作。几乎所有的干部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精力。我有干部因公受伤，但无半点怨言，稍微诊治，马上回到岗位。有同事因为腰椎疾病无法坐卧，居然趴在床上填写资料表格。有同事父母病重住院，他却出现在办公室、出现在乡村农户家中。有干部既往可以产粮上万斤，养殖百十只，有日薪数百元的手艺，却放弃和荒废了自己的技能和财路。有干部家庭非常困难，却至始至终没有给我提出过救助的请求，也严厉拒绝了同事们好意的捐赠。有干部身体残疾，却每天坚持入户为民，疼痛严重了，歇一歇又继续。有太多的同志，每天只吃上一两顿饭，睡不足刻、餐不正时……我的这些干部，没日没夜忘我工作。他们更加接近基层、贴近百姓，因而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和痛苦。我见过有干部酒后痛哭，见过有干部蒙冤受屈而休克晕厥，我也经历过他们家属的埋怨和愤怒，更有多位干部因为种种原因，愤而请辞……仔细想来，他们才是这场艰苦战斗中最大的英雄。

当然，梭边边的同事有之，推卸开脱的有之，遇事躲绕的有之，偷奸躲懒的有之……当我用极高的道德要求和纪律约束去看待的时候，确实无法理解。我曾经憎恨这些同事的不尽职、不敬业、唯利是图，也曾经埋怨这些同事的道德素质低下、眼里只有利益。然而经历多了才发现，绝大多数的组织和团队实际上都有垃圾和渣滓，有优有劣，这才构成了正常的社会。有可能是我没有充分动员起大家的积极性，难以满足他们的贪婪和好耍。而我，似乎在辜负着那些尽心尽力的同事，没有办法给他们任何回报。

所幸，感恩的百姓大有人在，并非所有人都企图从我们这最基层的政权机构获取到不义之财。也并非所有人都以自居贫困为荣。每每获得群众的赞许，就让我忘记了他们中些许低素质、低品行者卑劣的行径带来的郁闷。哪怕是一面锦旗、一声感谢、一个短信、一把蔬菜……就足以慰藉我那经常受伤的心灵。

辛辛苦苦，跌跌撞撞，劳劳碌碌。2017的流年匆匆而逝。前路些许迷惘，未来犹不可知，但初心，依然在。2018，继续将心付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