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诺大的人间人心公义 我已经心满意足
作者
窦小四
人间的风雪,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吧。
1924年的那个冬天,风依旧很紧,雪依旧很大。
正当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的沈从文坐在桌旁冷得发抖的时候,推门进来一个人,那人自己报名,啊,竟是郁达夫!是接到了他这个素不相识的文学青年的信,竟就亲自跑来看他了。看到沈从文在冰冷的屋子里发抖,郁达夫一时说不出话来,就把身上的毛围巾摘下,拍掉雪花披在沈从文身上。
沈从文说起这事时已是70多岁的人了,但他的眼睛湿润了,又笑得那么天真,那么激动,他说那情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后来他拿出五块钱,同我出去吃了饭,找回的钱都送给我了。那时候的五块钱啊!”他还告诉郁风『郁达夫侄女』,当时郁达夫在北大名义好听,有三百块钱的薪水,可是教育部欠薪,每月只拿一成。一回到住处,沈从文禁不住趴在桌上哭了起来。这件事,沈从文记了一辈子。
这是一件旧事了,很多人都知道。也许太多人会像我当初一样想,一个北大的教授资助一个落魄的文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彼时的郁达夫自己,其实也很困顿。
他在公开发表在《晨报副刊》上的一篇文章中说:“可是我的力量太薄弱了,可怜的朋友太多了,所以结果近来弄得我自家连一条棉裤也没有。因为现在我不能向家里去要钱花,每月的教书钱,额面上虽则有五十三加六十四合一百十七块,但实际上拿得到的只有三十三四块——而我的嗜好日深,每月光是烟酒的账,也要开销二十多块。我曾经立过几次对天的深誓,想把这一笔糜费节省下来,但愈是没有钱的时候,愈想喝酒吸烟。”
当读到“这几天来天气变得很冷,我老想买一件外套,但始终没有买成。”这句话时,我承认我的眼睛湿润了。
看望完沈从文要回学校去上课的郁达夫,只为了“恐怕同学们见了要笑我,所以于上课堂之先,我从高窗口在日光大风里把一双眼睛曝晒了许多时。”他是为沈从文流泪了。
后来,就因为郁达夫的这一暖心的举动,沈从文竟然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走了出来,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子,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而郁达夫自己,在帮助沈从文的同时,自己也重新振作了精神,既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又在事业上梅开二度。
没有郁达夫,沈从文可能会客死他乡;少了沈从文,郁达夫可能会沉沦一生。这就是他们的友谊,这也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的美谈。
我觉得文学史上这段小佳话,特别的让人觉得心里暖阳阳的。
有人曾给我说,这个世界上,真正不善良的人,其实很少,绝大多数人,都是向往着光明和正义的,只不过个人能力悟性有差异,而最后走了不同的路向。
郁达夫和沈从文
8月14号,我有幸得了一笔两千数额的钱,因为感恩一个朋友给我出书时候的帮助,而给他一千红包,作为答谢。他不但没收,还给我说了一段话,大意是,当一个人有很多钱而给出一千,可能不算什么,而当你只有两千而给我一千的时候,这竟是和一百万一样多了,情谊我收下,你们教师工资低,用钱地方多,你自己留着用。执意不收,最后到底也是没收。
他对于物质和情谊的理解,多么透彻,而又多么恩慈、端庄啊,我竟又看到了一颗郁达夫一样温暖世界的心。
那时候,我们才加了好友,并不认识,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他就对我说了一句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你是我们马关出的一个有文化的苗苗,我们大家都要帮助你。”
我承认我热泪盈眶了,我有没有文化撇开不说,这位先生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后辈的仁心仁德心,让人景仰。
有很多朋友不止一次的给我说,说我写的文字,过于忧伤忧郁了,有时候读起来难过、压抑。其实,雪潇老师在给我的序言的最后,也是给我提出了这样一个希望的,他希望我以后的文字明快起来,想必他也是觉得了我的文字的忧伤。
看他给我写的序言,很多人以为,我们很熟,可其实,雪潇老师和我从未谋面。所以,他给我写了那样一篇精彩的序言,其实,并不仅仅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我是他意外的一个小师妹,或者是因为我曾经给他写过《秦安诗魂秦安鬼》那篇文学评论。
我的理解是,他为了给我写个像样的序言,而去用心用力的读了我许多的文字,期间饱含的,是他作为一个长辈,一个为人师者,一个先行者的大爱,担当和恩慈。
他读我的文字,就像一个博士读小学生的作文,其实,是很没有意思的。可是,我想,他那样博学智慧,一定明白一个道理——对于每一个需要成长的后辈,长者是有责任受这个辛苦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担当起了这个重任。
我们曾经无数次地讨论过一个问题——“什么是知识分子的使命?什么是民族社会的脊梁?”
我想说的是,这就是。
就像有一次,一个学生做错了事,我替他去作了弥补,他来道谢,我说不必,因为,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失误,都会一不小心做错事,但是,必须有人替他去弥补,这是我们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长者、先行者来说,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哪怕,我们并不认识。
愚先生来向我讨书,说:“岸岸,我的书还没收到呢?不赠我吗?”
我说:“我干嘛要赠你哦?我的那些个文字,您怕是一个字一个字都能背下来了吧,既如此,你要我这旧文又有何用。”
愚先生就急了,说:“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要。”
其实,我是故意逗愚先生的。我不是不给他赠书,而是想给他再预备点别的书籍,一并邮寄过去的,因为繁忙,我想把这件事放到最后。
为什么呢?因为,从我公号上发第一篇,不论好坏,愚先生风雨无阻,红字蓝字,妙语连珠,总有不一样的见解和新意,而且公正中肯,批评起来,也是恰当的五体投地。就这样,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以至于,很多人,每每我有新文出的时候,竟就在一心一意等待愚先生的妙评,倘若慢一点,就跑来问我,愚先生怎么还不来评论。
有一段时间,愚先生父亲生病,他日日在医院无暇顾及手机,竟就有百十个读者向我问候他,拳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可能大家都会问,我和愚先生很熟吧,可其实,他也是一个和我素未谋面的人。
还有梅姐姐,从系统邀请开通打赏之后,一次不落,每有文,必有梅姐姐赏。细心的读者,也是发现了这个,有人来问我,那是你的几姐姐。我笑而不语,这个好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模样,甚至也都不知道她从事什么职业。
也有人会说,她喜欢我写的文章吧,嘿嘿,我只能红着脸说,她写的文字,比我的好一万倍。
那她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呢?我想,她是和雪潇老师,她是和那位说我的1000相当于一百万的朋友,她是和愚先生一样,觉得一个后进者,一个弱者,一个想前进的人,是需要扶持和陪伴的,所以,在这漫长的写作道路上,给了我最最无私和恒久的鼓励、扶持和陪伴。哪怕,他们并不认识我。
后来,书终于出来了,大家就又都来买书。
好多人一买就是十本,八本,五本,三本,而买这么多的人,竟都是对我的文章已经熟悉的无法再熟悉的人。付费的时候,出版社定价38,可是,最后,几乎是自动生成了40,50,60,66,88,99,100,200……全国各地都有,全都素不相识。
一部分我出于感恩,以拙作相赠送的,竟又以打赏的方式给了我。
有个老乡来买书,支付66.66,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们马关这个小地方,我们感谢你。”
我的同学马慧兰,我是要赠书的,可是,她几乎是以逼迫的方式,让我把红包收下。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恕我无法一一说尽。
当然,我觉得我也是个好人。有人来订书,问我价格多少,我说出版社定价三十八,她就给我发了红包,给我说:“姐姐,我给你发了四十五,我知道可能加上邮费这些不够,我只是个学生,对不起。”
我说:“你是学生啊?那,不收。”
这姑娘好坚持,非要我收下,可是,我还是没收。
这样赠书的,有十余个。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人们给了我那么多没有来由的爱,我实在很高兴我能也为他人做点什么。
对我的好的人,他们不认识我,我给予的人,我也不认识她。而“他们”更不认识“她”。
我想给那位我没收费的小妹妹说的是,好妹妹,请不要内疚,你的书费,哥哥姐姐们,早已为你付过了。
给远在山东的袁艺煊小朋友的签字
我想说的是什么,生人之间,尚能如此相恤相惜,那么亲人邻里,朋友同事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和解呢?
我们这个社会,是个很大的共同体,是个很大的循环系统。我们这样,不正是无形中形成了一个非常温暖,非常和谐,而又非常健康美好的良性循环吗?
读了我的文字比较多的朋友,可能会发现,我的文字,一直在关心祸福、生死、物质和精神、舍和得、困惑和开脱……等等一系列关乎我们的生活和心灵的一切问题。之所以这样,很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也不止一次被这些问题所困惑,有困惑就有烦恼。
可是,时至今日,我想表达的是什么:看到偌大的人间人心公义,我已经心满意足。
是的,时间走到今天,我就更深地理解了那句话:“人固有一死,生命的价值,更在于它的深度,广度和宽度。”
我很感恩和我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这些朋友,你们都是些生命有深度,有广度,也有宽度的人们,是你们,把这个世界装扮的朝气蓬勃而芳香四溢。
我很高兴,也很荣幸,传递正能量,我是这条暖暖的河流上的一滴水。
请你来,请他来,我们大家一起来。
我很感谢这些懂我,给我恒久陪伴的人们。但愿我们大家,往后余生,越过越高兴,越过越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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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个人微信号:13996698427
张家川喜洋洋门口偶遇的可爱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