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人间值得】一个人,一盏灯(征文·散文)【思绪飞扬淡墨痕】

作者思绪飞扬淡墨痕 发表时间2021-02-10 00:17:10

第一次见他,是2017年年关将近的时候。
  千百年间,他所居住的那一座小山村,一直蜗居在太行山长长的臂弯里。村庄南面,一弯自东向西的清漳河,以持久的坚韧和不懈,硬生生在山谷间冲刷出一条平坦且狭长的河谷。河水日夜流淌,滋润着河岸两侧的庄稼地,也滋养了村里的两百多户人。
  时近年底,正是水瘦山寒的季节。很多大都市、小县城以及周边的村落,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雾霾中。但在这里,天空却出奇的蓝。有几朵棉絮一般的白云,镶嵌在靛蓝色的幕布上,忽而拉长或缩小身形,忽而奇妙地变幻着模样,像是几个顽皮的孩子站在阔大的蓝色舞台中央,反复练习着川剧的变脸术。
  晴好的天气并不意味着温暖。清漳河南岸,立壁一般高高耸立的断崖挡住了太阳自东向西运行的轨迹,于崖下横截出一道宽而长的暗影。暗影里、崖脚边,仍然积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一条通向外界的柏油马路,结着薄薄的冰碴,时时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那河谷里漫天呼啸的西北风,就是一个贪婪的“掠食者”,瞬间便可褫夺高于其它地方的温度,哪怕是庄户人焚烧秸秆从烟囱里冒出的缕缕薄烟。田野里,庄稼早已收完,只孤零零矗立着几个柴草垛,仿佛土地的忠实守卫,披甲执盾,护佑着一方平安。偶见一些过冬的作物,身上蒙着一层白霜,矮小孱弱,看上去,就像一个个丧失了活力的垂暮老人。
  “腊七腊八,冻死寒鸦。”一年中最冷的时节,也是人们最难挨的时候,何况,这里的温度比我居住的城市还要低上四五度。这当口,他所居住的土坯房,似一个流浪的老人,正瑟瑟躲在墙角的背风处,似乎唯以破棉絮裹严身子和腿脚,才能勉强抵御寒风的无情侵袭。尘世艰难,生命卑微,人人都是一只缀网劳蛛,只能用结满老茧的大手勤勉劳作,以对付这现世的悲凉。可即便如此,千重万重的压力常常会不期然降临,让人总是应接不暇。
  这次来看他,是按照单位要求,慰问包联的贫困户。随后,在长达两年的驻村扶贫期间,我又曾多次进过他的家门——低矮土墙中间凿出的一个出入口。两边,还孤零零立着两扇破门板。每每推动,木门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尖叫声,像是一个人被无数枚银针刺穿皮肉时发出的痛苦呻吟。院子正北,两间低矮的土坯房一片漆黑,似乎,正午的太阳太过势利与吝啬,从来不肯光顾这个贫穷而低贱的门庭。
  一边呼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掀开打满补丁的门帘,一低头,钻进暗黑的小屋。这屋门实在太低了,若是来人拒不低下高傲的头颅,肯定“咣当”一声撞到门楣上,于额头撞出一个血红的大包。也许隐约听到有人呼叫,也许是幢幢人影惊到了他,“吧嗒”一声,拉动灯绳,他点亮一盏昏黄的灯。屋子里,灶台低矮破败,围墙和屋顶被烟火熏得黢黑;两米见方的土炕上,堆着一堆油腻肮脏的被褥,显然很久都没浆洗过。
  见有客人进门,本来斜倚着墙壁坐在炕头打盹的他,赶紧立起来,局促地搓着双手。一张苍白的沟壑纵横的脸,挂着僵硬的尬笑。灶口上,一口小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锅盖上还煨着两个白面馒头。我问他,这是你的午饭吗?见他毫无反应,我猜想,他的耳朵可能有些问题。我附在他耳边再次大声问,这是你的午饭吗?这次,他好像听明白了,微笑着点点头。我把领取慰问品的卡券递到他手里,趁他不备,又悄悄抽出两百元现金搁在了炕头。我知道,这两百元,于他而言并无多大用处,也根本不可能扭转他的命运走向。然而,这满目的世界,有用的东西实在太多,“无用”便该理所应当存在,从而使得那些个“无用”还能像刀刃反射的光、冬夜闪亮的星,发出仅存的一丝光亮。
  送我出门之前,他抖抖索索打开一只漆皮落尽的木箱子,取出两个皱巴巴的苹果,非要塞到我手里。我大声推辞着,可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只是一味地尬笑,仿佛唯有我慨然接受这两个苹果,才能使他的灵魂得到些许安慰。逃也似的,我急速奔出那个阳光也不肯普照的农家小院,并在驻村两年的光阴里,将有关他的一点一滴,渐渐拼接成一幅完整的图画。
  他姓赵,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太行山深处。他的父母,不管不顾,兀自生下一窝八个男孩,除了老二、老四成过家、留有后人外,其余几个都是光棍。他自小就患有耳疾,但家贫,吃饭的嘴又多,父母根本无力给他延医诊治,最终落下了耳背的毛病。所幸没有全聋,还能听到人们凑在耳边大声讲话。父母过世后,行六的他,赤贫,又身患残疾,根本不可能指望谁家闺女看得上他。在茕茕而立的六十四年光阴里,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女,也没有一件不打补丁的衣服,有的只是爹娘留给他的这座破败的小院,和两间同样破败的土坯房。屋漏偏逢连夜雨,早几年,他在高速路打工,偶然遭遇车祸,致使右肩骨折。所幸,由高速公路管理处负责,入院治疗,在右肩处植入一块钢板,总算保住了一条胳膊。骨折痊愈后,本该去医院将钢板取出,但公路管理处的人死活不肯多掏一分钱,以致今日,那块钢板还深深嵌在他的骨肉间,成了他全身最为值钱的“家当”。
  这六十余载的日日夜夜,相比村里几十条身心两健的光棍,他多少显得有些另类。天气暖和的季节,午饭或晚餐时分,村里的人们都习惯端着一只海碗,于街口或小巷觅得一块砖石,一屁股坐下去,一边往口里扒拉食物,一边顺嘴侃侃东家、唠唠西户。这当口,他也会端了一只瓷碗凑在人堆里,但他从来不会插嘴。听力的丧失带来的是语言功能的衰退,如果非得表达点什么,他的嘴里迸出的,往往是一些零碎而含混不清的词语。若要别人完全明白他说的意思,着实费力。也许,他也深知自己“与众不同”,唯以一脸的尬笑真诚表达对每一个人的艳羡与亲近,却始终不肯主动言语一句。
  有那颧骨突出、两腮干瘪的妇人,似乎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胆敢调侃的对象,眼见他也凑在人堆里,笑嘻嘻走过去,故意凑在他耳边大声叫喊:老六,东村李家的女人刚刚死了当家人,六十大几的老女人,没个依靠,俺给你撮合撮合去?
  这妇人说完,还不忘给周遭的一众看客丢个眼色。
  可他一开始并没听清妇人的话,也意想不到那妇人在有意捉弄他。在妇人的多次呼喝中,好像,他大体明白了妇人的意思,刹那间,苍白的脸上兀然泛起一片不易觉察的红晕,并连连摆手,嘴里不停嘟囔着,似乎是在极力谢绝。
  那妇人仍然不死心,迅速伸手,一把薅住他的耳廓,大声质问:老六,你还说你不想女人,咋就脸红了呢?心里有鬼吧?
  他的脸更红了,像是深冬挂在枝头经霜的柿子,越是着急辩解,越是把脸憋得通红,只能以他常来示人的一副笑脸仓促应对这一尴尬的局面。
  人们看他如此,都放下手中的碗筷,像是围观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纷纷把目光聚拢到他脸上,一起哄笑起来。他听不大清楚人们的笑声,但从一张张或肥或瘦或丑或俊的脸上所透露出的捉弄的快意,从他们不自然带出的鄙夷和嘲讽的神色中,大致还是揣测出了隐藏在欢乐中的恶意。他愈发局促不安,却没有选择逃离,讪讪的,以一副讨好似的笑脸证明:面对这个盛大的“欢乐场”,他终归不肯扫了他人的兴致,也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在大人们的示范下,村里一些半大的孩子,胆儿日益肥硕,越发淘气起来。他们仗着他听力不好,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趁他低头做工的时候,轻手轻脚绕到他背后,捡起树枝、石块,狠狠抽他的后背,或者砸他的后脑勺。吃着疼痛,在他转身回头时,这群孩子早已嬉笑着,飞也似的逃向远处。这当口,他并不气恼,也不去追赶那些野孩子,仍是讪讪地一笑,摇摇头,继续埋头做活儿。
  人世消磨,岁月无情,诸如此类的尴尬,恐怕发生在他身上应该不止三五次吧。若否,一个讪讪的尬笑怎能一直定格在脸上?然而,人不可能一辈子戴着一副面具过活,我还是亲眼目睹了他一次酣畅淋漓的痛哭。
  冬日时分,暮色降临得愈发勤快,尤其是被大山周遭护佑的小村庄。下午五点多,晃悠到西山巅的日头显得有些疲倦,身子也好像渐渐沉重起来。他不停用手拍着口,连连打着哈欠,在即将坠下西山的那一刻,胡乱把天地间残余的光和热往怀里一搂,又顺手拉动那块藏青色的帘幕,将仅存的一丝光明,彻底挡在了天际之外。
  踏着尚存的积雪,我向他家走去。早些时日,一位同事见他的棉衣补丁摞着补丁,实在不成个样子,于前一天后晌,托人捎来一件八成新的羽绒服。趁天色未晚,犹能模糊辨清去路,我想把这件衣服赶紧给他送去。
  村庄一片寂静,仿佛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就连一声犬吠也难得一闻。在这阔大而苍茫的暮色里,“吱呀”一声,木门摩擦地面发出的尖利声响,犹如夜空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打破了这个混沌世界所刻意营造的静谧与和谐。
  弯腰,低头,走进那间闪亮着一盏灯火的屋子。灶膛口,燃烧的木柴正吐着猩红的舌,不停舔舐着黢黑的锅底。这火舌,极其明艳,亮度甚至超过灯盏,让这方小屋似乎多出了三分温暖。锅盖边沿处,热气腾腾,向外发散着一股股淡淡的米香。我抖开羽绒服,招呼正蹲在灶膛前添柴的他,示意他站起来试试衣服。他的双眼似乎一亮,像是暗夜中闪亮的两颗星子。脱下摞满补丁的棉衣,我帮他将羽绒服套在身上,上下打量,看着还比较合身。他显得很开心,也很喜欢这件衣服,笑眯眯的,一会儿拉拉袖口,一会儿扯扯下摆,叽哩哇啦比划着,像是问我好看不好看。
  美,从来都不是有钱人的专利和特权,即便如他这样穷困潦倒,于心底的某个角落,依旧隐藏着一份对美的渴念与追求。他嘟囔着问我,是不是需要花钱买衣服,又从炕角的草席底下,摸索出一个布包,颤抖着手打开,取出花花绿绿的几张票子,作势要交到我手里。我挥挥手,又将右手弯成筒状,附在他耳边,大声告诉他这衣服是送给他的,不要他的一分钱。他先是一怔,脸上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继而,突然低头,双手捂住面门,身子一阵战栗,放声嚎哭起来。他的哭声,浑厚而苍凉,夹杂着浓浓的烟火味与血腥气,仿佛要用滔滔泪水彻底洗净六十多年来遭遇的种种不公与耻辱;以悲凉的怒吼,喊出久藏于胸的不甘和抗争……
  夜色沉静如水,本无一丝波澜。然而,这一刻,撕心裂肺又酣畅淋漓的哭声,彻底惊醒了天地神灵酽酽迷醉的幻梦,更让一众装睡的神灵感到了丝丝愧疚与不安。
  我抚一抚他起伏不停的后背,静悄悄退出了屋子。一个人,窝囊许多年,受尽贫穷、白眼和屈辱,总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对于他的嚎哭,我实在不知该喜该悲、该忧该乐,唯有默默祈祷见证过这一切的众多神灵,面对一个残缺的生命,多少也能慷慨眷顾一回。
  又一次见到他时,他仿佛从头到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蓬草一样的头发打理得干干净净,刚刚刮过胡子的面孔泛着淡淡的红润色彩,就连习惯性的尬笑,也变得舒展自然了许多。在他身上,穿着那件八成新的羽绒服,原来皱巴巴的裤子也洗涮熨烫得齐齐整整。他远远向我打招呼,虽依旧口齿不清,但我感觉,面前的他,或许正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
  也许不仅如此,我还应该以扶贫干部的身份和信誉,在村里所有小孩和大人的面前为他作证:他虽然身患残疾,但是,并非没有生而为人的尊严。在造物主面前,每一个卑微如草芥的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力,都有好好的、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权力。
  扶贫工作队两年一轮岗,在我回到单位后,便再也没有听到有关他的讯息。
  2021年,年关又近。我一直极力想象他现在的样子,以及现在的生活——那座破败的农家小院是否彻底改造?那间黑黢黢的土屋是否已经翻新?每日饭时,那些尖牙利嘴的长舌妇是否还在耍笑他?那些尚不理解“宽容”与“仁爱”的顽童,是否还时不时地欺辱他?或者,他果真凤凰涅槃、获得了新生——房屋敞亮,人也清爽精神,如我一般,欢欢喜喜准备迎接辛丑新年。
  这一切疑问,久久萦绕在脑际,让我既欢喜又揪心。但我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扶直他常常弯曲的脊背,亲口告诉他:如果下辈子侥幸,还能投胎做人,那么,即便依然罹患耳疾,也同样可以这样生活——与贫穷为敌,与逃避为敌,与刻意迎合他人为敌,不甘贫穷与失败,不再摆出一副讪笑,也不必一味讨好世间的那些不良之辈,就像一个没有财力装备铠甲的勇士,哪怕面对呼呼转动、挑衅自我的大风车,也要勇敢地一路砍杀过去,管他是力挑铁滑车的高宠,还是以一敌三的猛士吕奉先,以一人之力,举一盏微弱的灯火,响亮地向世人昭示——每一具躯壳,都是耸立的纪念碑,即便岁月蒙尘,哪怕缺损一角,他的灵魂始终圣洁而崇高!
  今日,庚子年腊月二十九,明儿就是除夕日。朦胧中,远处传来一阵爆竹的炸响,时而沉闷,时而清脆,像是天地发出的喘息与咳嗽。虽然,国家早就严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这响声,总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偷悄悄袭来,像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在那些渐渐弥散的尘烟中,我似乎看到,从白天到夜晚,天地神灵在尽享人间的牲醴和叩拜后,眼神渐渐迷醉起来,轻悠悠飘荡在半空,预备给普天下的人们带来无尽的幸福和喜乐……

【编者按】如钟声的最后一缕余音,我听见了从土地胸腔里传来的阵阵颤音。作者以娴熟的笔法,描绘了一个复杂且混沌的乡村生活图景。十分欣赏作者能以更为理性、更加深刻的思想去阐释,去分析人性和乡村现状。一个人,从他卑微的生命里发出的强有力的呐喊,惊醒了沉睡的大地;一盏灯,在每一处时间节点,散发出令人怦然心动的微弱之光。是的,如此微弱,如此凄凉——那个赵姓老人,独居六十四年,他的世界满目疮痍——没有爱,没有温暖,没有幸福,甚至没有健康,在破碎的时间线上,所有的事物——庄稼、河谷、远山、旷野;破败的屋子,昏暗的灯光,飘落的雪花,村庄里对他时时以白眼以欺辱的妇女顽童,还有他荒芜的心灵以及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纤毫毕现,无主次之分,日日夜夜挟裹着冰冷的气息,纷纷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世界是一片结冰的湖,每一步行走都如此艰难,不知哪里会有冰窟,不知何时会骤降狂风与暴雪,更不知属于他的春天何时到来。作为扶贫干部,本文作者曾数次深入到山村,去聆听大山的悲呼,去关心村民的生活,去抚慰他们的心灵。而面对这样一位身体不健全,语言表达欠缺,无儿无女,生活贫苦,饱尝世俗屈辱的乡村独居老人,作者给予老人的是真诚的关爱,温暖的目光,以及精神上的平等与尊重,这无疑是注入老人黑暗的世界里的一抹春光。悦读此文,心生感动。文章有多处动人的催泪的描写——如在第一次见到老人时,放在他炕头的两百元钱,老人从木箱子里取出皱巴巴的苹果塞到作者手里,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无法说清的感谢;又比如给老人送羽绒服的那段描写,如此真切感人,老人在穿上羽绒服后表现出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反应,令人泪目。作者的手轻抚老人因嚎啕痛哭而不停起伏的后背,随后静悄悄地离开,是散文境界的另一种升华。散文最重要的不是美,而是力量。这是我昨天下午在流年编辑群和同伴们交流散文写作时谈及的一个方面。十分欣喜,今天在编辑作者的这篇散文时发现了这一点。确实,这篇散文暗藏着无穷的力量,散文不仅有痛点,有丰富的情感,有真实的画面,更有悲悯情怀的涌动。散文的格调是上扬的,我们在文末欣喜地看到一个重生的灵魂。中国乡村村民的生活困境依然存在,他们精神生活或许更为贫瘠,但好在有那些像作者一样深入到乡村扶贫的天使们,为乡村的独居老人带去温暖,更带去尊严。向作者致敬,向无数扶贫天使致敬!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散文,主题意蕴丰满,内容厚重,叙述深入有味,佳作,倾情推荐!【编辑:纷飞的雪】【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2102140004】【江山编辑部·绝品推荐20210303第0013号】
(0)

相关推荐

  • 妈妈老师邓晓阳/刘思语(13岁)文

    不遗余力地去做你热爱的事情,别总为一些零碎的声音而去质疑自己.你很好,会越来越好.请坚定不移! 妈妈老师邓晓阳 刘思语(13岁)文 那年的一天放学后,我在村部发现新来了一个漂亮的阿姨,大概是四十来岁的 ...

  • 陇西乡下大户人家的葬礼

    丙申年九月二十六日,一行十余人自通安出发,驱车前往蔡子镇侯家门,给同事张芮瑶的爷爷烧纸.深秋雨后,山色清峻,树木茂盛,山村秀美,村民淳朴,葬礼隆重,孝家礼至,哀乐齐鸣,老屋无言!有感于斯,特作此文,以 ...

  • 盘旋在太行山村的天籁之音——唢呐声声

    唢呐是乡村的灵魂,当有人无遮无拦地吹响唢呐时,足以在近在咫尺的观众面前立一道音墙,声音直逼入耳,提醒台下正襟危坐的观众,他们曾经生生不息的地方,是辽阔的江湖草野.那高亢的乐音,每次都让我忍不住有流泪的 ...

  • 散文 ‖ 老家

    天津散文·微刊 天津散文研究会的文学交流窗口 散文福地杂志(纸刊)的选稿基地 展示精良散文.选拔优秀作品的专业平台 老家 天津 任志民 我的老家坐落在山西的最南边,如彩色的飘带一样,可望不可及.那是一 ...

  • 人物 ‖ 营长

    尹君 /文 "营长"是一个人的外号.像许多刚满十八岁的男孩一样,三十年前,高中毕业,他带着一脸青春痘和无处发泄的激情当兵去了遥远的东北.他在部队干得有声有色,当班长.读军校.受嘉奖 ...

  • 渭南华洲:两个人的村庄

    这是陕西省渭南市华州区瓜坡镇的一个小村庄,名叫姚郝村,该村位于当地石头峪口以西的山坡.村里原本有十几户村民,随着城镇化的不断推进,村民们陆续搬迁,村庄渐渐衰落,最终再也没有人居住了.后来有两户老人,因 ...

  • 人住的屋子

    ①电线要粗的,至少能带动电油丁不掉闸. ②墙上有插座 ③屋顶垂下电灯. ④扶贫桌子 ⑤扶贫椅子 ⑥基础书. ⑦把手册放进去,没事的时候就看看. ⑧笔记本可以有选择的放进去,尽量不要露出来. ⑨把曼昆的 ...

  • 杜亮姝 | 我在碛口扶贫的两年半(27-29)

    每晚10:10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这里等你 作者:杜亮姝 精准扶贫 用心用情(一) 作为村里的扶贫第一书记,不仅要做好全村各项扶贫资料.产业发展.民生等工作,还要作为帮扶责任人帮扶四户建档立卡贫困户 ...

  • 村庄物语︱听“串(chuàn)”的本事

    这是 村庄物语 第190篇原创推送 很长时间了.我在串,窜,蹿,几个字之间纠结.皖北村人说的那个"chuàn",该写成哪个? 这个也会意,那个也有道理.最后我选的是"串& ...

  • 【风物】熊向阳: 陶王庄风物记

    豫西南文学从这里出发 关注我们牛年牛气冲天 陶王庄风物记 文/熊向阳 沙河弯弯,时光如刀.有形恐怕是无形,无形尽管无形,比如石头,潜于泥土,却是刀刀见血.沙河桥下面水草锋芒毕露,芦苇叶子尖锐锋利,水鸟 ...

  • 在老屋贴春联有讲究,老人说要“一敲二喊三开门”。啥意思

    大清早走在村里的大街小巷,就能看到村里的老少爷们都在自家大门口贴春联,我们当地叫做贴对子.人们都说现在过年没了年味儿,可只要看到满街红红的春联,浓浓的年味儿立马就出来了. 不知道其他地区贴春联有什么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