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儿 | 追梦——学埙记

桃花源间

《追梦——学埙记》

作者：新月儿

不远处的街道上驶过的车声打破如水夜的宁静。有暗影的圆月挂在夜空。一扇朝南的窗户，我抬眼却看不到万亩星辰。暗夜是属于孤独者，或者是失眠者的。辗转枕间，毫无睡意，是躺在草稿箱里的这篇多日前写就的初稿，隐隐向我发出轻声的召唤，还是那个没有交上的埙的练习曲牵动着我的心弦。此时，一盏灯下，我轻敲出了一个女子学埙的记录，敲着我与埙遇见后的未竟之梦。

三年前，偶然间我听到一首《追梦》的埙曲，对于身处都市中的我来说，突然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从埙声中体味到的凄清 哀婉和心碎的凄美无以复加。这埙声让我从心里幻化出一岫清香的兰花，仿佛置身于月出惊山鸟的幽谷，自留出一片清净天地，这不就是我遗落在前世前尘的梦么！

我从书中了解到，埙是中国最古老的吹奏乐器，有着七千年的历史，历代皇室宫廷专享雅乐。埙声秋之声，古老苍凉。我幻想着也可以用埙吹出美的音色。于是，我决定学埙，全然没有考虑自己的资质和乐理知识的贫乏。

最初学埙的日子我很刻苦。我选择了好吹的笔筒埙，用疏桐的网名加了一个学埙的QQ群。白天工作，晚上做完家务，我忙不迭地捧起心爱的埙，对照着教学视频学习。鼓起腮帮子，对着吹孔，我起劲地往吹孔里灌风，只听噗噗的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完全是瞎子摸象的学习。真是“无知无畏”啊！一周练习下来，埙没吹响，楼下的王老太太倒找上门来，“小张啊，你每晚吹的是啥啊？咋改当音乐老师了。”我赶忙道歉并保证吹埙一定和她念经唱佛的时间同步。

家里是不能吹埙了，换地方练习吧。午休，办公室。中午我一个人守着偌大办公室，半个小时观摩视频里埙友的吹奏，然后自己练习。坚持不懈地学习加上埙友们的指点，两周后我已经可以吹出埙声了。气息的掌控是吹埙的难点，我想吹出埙曲的心思太过急切，没有系统进行长音和气息基础的练习，直接去吹曲子了。纸糊的翅膀终究是飞不高的。

《故乡的原风景》成为我练习的第一支曲子。由于基础不牢，我没有吹出浓淡相宜的风景，也没有吹出悠扬哀婉如清风一缕的感觉。埙的学习也就停滞在这支曲子里了。无奈埙在架生尘。“流响出疏桐”终究是一场绮丽的梦。

当然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我也曾无数次拿起埙，豪情万丈想再次学习，这还不包括我试图学习陶笛，想着为曲线学埙过渡一下。埙没学好，埙却买了三个：笔筒埙，空谷埙，翁氏梨埙。埙友群一直没舍得删，有时候我也去偷偷听他们吹曲子。我在一本书里看到作家贾平凹写下的话：当然我是最笨的一个，宽忍如何地教我吹埙和弹琴，终是学不会，我就成了乐社里只会欣赏的人。我的心理平衡了，世间还有和我一样的人，还是一个作家，我又何必介怀呢！

今年暮春的一个傍晚，鸟儿雀跃在我下班回家的小路上，驮着斜阳。突然，穿越千年泥土的埙声从不远处的大平台飘来，我凝神伫立，依旧是我喜欢的曲子追梦，丝丝感动泛起在心湖，我沉醉痴迷在唐时风，商时雨。期待，追寻，我对埙的喜爱何尝不是一场难舍难离的纠缠呢？难道，我就这样放弃了，让它成为我的梗么？回到家后，我把埙找了出来，指尖轻轻划过埙体，把它放在唇边试着再次吹起。

我想喜欢埙的人内心深处都有着悲情的苍凉。埙声就如同网，在心潮上打捞着你的陈年往事，它的沉重，朴拙，幽咽，让我们欲罢不能，听过埙曲的人又像是进入聊斋遇见一个黑衣冷艳女子，月下凄清，它仅用楚楚动人的声音就摄了你的魂魄，让你对她不由得相思蚀骨。

无论是怎样美丽的一种感觉，一旦落实到技艺的练习中来都是不美丽，尤其是在你还没有驾驭它的能力的时候。每周三晚八点埙课，杰老师认真耐心讲解着气息的运用，余下时间就是回课，课后练习，完成作业。再度学埙对我来说是有难度，首先是记忆力差，其次没有节奏感，加上自身的愚笨。依旧从筒音5的指法学起，笨拙地练习指法，练习腹式呼吸，重新在脑海中建构学埙的知识体系。一点点吹出音，用耳朵捕捉节拍器的节奏，还得腹式呼吸相匹配，一个小小的练习曲吹错了一个音都需要重来，录制作业时候更是如此，无数次从头再来，几欲崩溃。

终于，终于，在这一次的学习中我真正找到了吹埙的感觉。一个指导我吹埙的朋友开玩笑说，你上道了。我回答，是吗，溜光大道么。凡是喜爱的必痴迷，凡是痴迷的必无可救药，凡是无可救药的必刻骨铭心。十八岁那场爱恋后的痛彻心扉足以深刻到让我知道无论怎样痴迷都不可以失去自己。再度学埙的经历更让我明白没有一朝一夕的练习，揣摩，是很难上到一个台阶的。这是学习，也是磨砺。

学埙的道路上如今的我依然是一只菜鸟。昨晚我还在翁氏启蒙群里说：练习四对于我来说是不可逾越的难点，不偷换气我一口气吹不下来十二拍。埙友子一回复:没有什么是不可逾越的，只要坚持就一定能行。好吧，我承认我是一只蜗牛，一只慢慢爬向终点的蜗牛。

静思，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人生路上的追梦人，无论年龄几何，在灵魂愉悦层面的追梦，没有一寸是虚度的，所以还是不抛弃，不放弃吧！就当自己是郭靖。

作者简介：

原名：张颖，笔名：新月儿，生于1974年，河北省廊坊市某院校老师。酷爱文字和音乐，也是一名旅行者，尤喜长城。2017年开始微刊写作，从此我手写我心的日子。回首天涯，一抹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