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祥 | 清明家园即景
【往期回读】
清明家园即景
扬州市丁沟中学 张广祥
又是一年清明时,不管身在何处,能回老家的人总要回老家,只为一个共同的目的:祭祖。我是年年回老家的,两地相距不远,来回方便。何况,时值春暖花开,在乡间走走看看,自然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走进村头,迎接我的便是满眼的油菜花。迎着春风,沐浴着春光,它们就像随意掀翻了颜料桶,恣意、写意、狂放。
下得车来,我便成了一个贪婪的人,用相机贪婪地拍下它们风姿绰约的神采。开后门,经后庄,到田间祖父母坟前祭悼,弥望的是黄粉似的轻悠悠的油菜花。无论是前庄还是后庄,户户家前,家家屋后,都是黄灿灿的。近看,这青枝绿叶,黄花黄蕊的油菜花,已经幻作一位知性的少妇,毕竟是四月了。细嗅,暗香浮动,沁人心脾;细看,几只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细听,有蜜蜂在嗡嗡吟唱,逼着你循声去追寻它们的身姿。
其中有一小段路,两侧是油菜花,路面上缀满了花瓣。我说“菜花过人头”,妻子说“人在花中游”。两句话都是恰切的。油菜花高过人头,简直彻底淹没了我;小路本很逼仄,油菜花又是密密匝匝的,人当然走在花海里。尽管稍稍作了点避让,身上还是沾了星星点点的黄粉。但我没有不快的情绪,心灵完全浸在花的醇酒里……
门前的小河,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到码头上走一走,站一站,看一看河面,看一看河四周的景象。河水早就不是那么清澈了,河四周也不会养眼,但对我来说,它依然是那么亲切。我是喝这条河的水长大的,曾经在它的怀里游过泳,——虽然不怎么会游泳,曾经被它呛过若干次水。这条河养育过许许多多村民,如今村民仍然依靠它,承受着它的恩泽。
屋子后面,除了油菜,还长有蚕豆、大蒜、莴苣、茼蒿等。这些是现在这个时令该有的。在不同的时令,这块土地上会有不同的蔬菜,比如青菜、韭菜、老葱、辣椒、花生、玉米、毛豆、扁豆、长豆、茄子、黄瓜、丝瓜、南瓜,等等。父母是农人,是土地的教徒,他们不会让土地荒凉,就像用心爱护我们这些儿女。
出了后庄,就是农田了。走在一道杂有碎砖瓦片、高低不平的土路上,放眼看去,视野开阔极了。蓝的天,绿的麦田,心胸为之豁朗,精神为之提振,我不自觉地展开双臂,仰头,深呼吸,享受着难得的美好。
油菜花是一幅画,麦田也是一幅画,但色彩不同,气势也有差异。葱绿的麦苗犹如一张绿毯,大的绿毯,大得无法丈量。它们柔韧的腰肢与风嬉戏,与空气拥抱,与土地相亲相爱。在春光的照耀下,那生命的气势简直铺天盖地,不可阻挡。我分明感受到,今天的麦田正默默地酝酿着果实,充实着农人心中的希望。我又一时心血来潮,抽取一节麦穗,截断成三四厘米长,含在口,轻轻一嗑,再鼓起嘴巴,“叽”——,清脆的麦哨声荡漾在田野,我俨然成了一个顽皮的孩童……
这条路的左右侧,本有两条河。右侧的河还在,竟有三名男子在此钓鱼。这条河里能有什么鱼呢?即使有鱼,这鱼也大不大哪儿去。但是,钓鱼人的心思我不用猜,就像少女的心思你怎么猜也猜不着。左侧的河呢?左侧的河怎么就不见了呢?我记得去年还见到的啊。以往每年我都要以它为背景拍一张照,那背景里更有摇曳生姿的芦苇,一种温柔而又倔强的美丽。可是,单单一年,河便意外地不见了,河的位置上只是稀稀拉拉的麦子。估计,这麦子的下面填埋的都是建筑等垃圾吧。看到这,念到此,我心中生起淡淡的失落与感伤……但,这种情绪是暂时的,习习的春风,绿油油的麦田,很快地令我心旷神怡了。
同一个地点所拍的照片
2010年
2015年
2016年
2017年
在祖父母坟前祭悼后返回途中,一辆私家轿车停在我路过的路口。车子里下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拿着风筝。“看,爸爸多能干啊!”风筝似重获自由的鸟儿,飞向了不羁的天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