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秋 | 大奶奶的蛋炒饭
【往期回读】
大奶奶就是我丈母娘。大奶奶有一个拿手的家常美味——蛋炒饭。第一次去大奶奶家，她见到准女婿的我到来格外高兴，给我做了一碗看着漂亮、闻着透香的蛋炒饭。逢年过节家人常常相聚，舅爷们总爱调侃我说：“只有你最有口福。”我知道，这是大奶奶对她小姑爷的偏爱！
大奶奶其实就是我丈母娘。自打认识妻子就知道整个朱家庄，上至古稀老人下到咿呀学语的孩子都这么叫着。这是全村人的习惯，习惯中充满着尊重。我也一直这样称呼着，直到老人离世。
大奶奶有一个拿手的家常美味——蛋炒饭。蛋炒饭很普通，很常见，人人都爱吃，尤其是在美食之都的扬州，毫不夸张地说，扬州炒饭早已名闻大江南北了。出个差旅个游，无论到哪个陌生的城市，都能在大街小巷看到各式各样的“扬州炒饭”字样，店大店小以此为特色。看见了很有一种亲切感，离家几天了立马就会涌起食欲，来上一碗似乎回到了久违的家乡。在扬州不爱吃不会品扬州炒饭，就会有人怀疑你不是地道的本地人了。当然，会做上一碗或家用或招待客人的蛋炒饭，更是一件很自豪的事了。
几十年吃过的炒饭很多，或大饭店或街头巷尾，更多的是在家里。各地各人的炒饭各具风味，有的用料考究，除了基本的冷米饭、鸡蛋、韭菜外，还辅以香菇、火腿肠、肉末，以为辅料越多就越好。有的刻意在烹制工艺和过程上做文章，先油炸好辅料，再拌入米饭等等，其中不乏大师制作，总也超越不了心中那碗久违了的蛋炒饭。
那是第一次去大奶奶家，也快三十年了，记得是中秋节后的一个下午。大奶奶本来便是一个急性子、又特爽直的人，见到准女婿到来格外高兴，端茶倒水，还捧出新煮的花生，笑容满面，忙个不停。感觉还缺了一点待客之礼，忙说“我来做个下午茶吧”。下午茶是乡下的传统。家里到客人了，做两个荷包蛋，煮碗小汤圆，下个汤面招待，上午做的叫上午茶，下午做的叫下午茶。大奶奶说着就忙起来了，我帮不上忙，只能跟着看着。门口的菜地上除了青菜萝卜，还有一片韭菜。中秋的韭菜绿油油的，特别嫩。都知道韭菜吃的就是头和尾，头刀的韭菜在初春，尾刀就是下霜前。老人家用镰刀割上一把，现择洗净晾会，再切成碎末。柴房里堆放着大豆秸秆，烧起来噼噼啪啪的响，火苗映红了老人家古铜色的脸。大铁锅被烧红了，倒上菜籽油，半碗足有三两，一股油香立马弥漫了整个伙房。盛上一碗冷米饭，下锅反复煎炒。看到米粒一颗一颗不再粘连在一起，敲上两只自家的土鸡蛋下锅，不断铲动翻炒，等鸡蛋变得金黄色基本熟了。最后把已经晾干水分的韭菜倒上，迅速翻炒几下，韭菜在锅里的时间不能长，否则就烂了。敲灭灶膛的火，一碗正宗地道的蛋炒饭就成了。满满的一大碗，看着漂亮，闻着透香。没放一点鸡精，没加一样辅料，原汁原味的农家美食。大奶奶一旁看着，看着，还连声说：“好吃，下次再做。”
这碗下午茶，一个字：美！后来不用说了，只要到丈母娘家都少不了来上一碗。遗憾的是，大奶奶十年前摔了一跤，走了。以后大奶奶的蛋炒饭也就成了美好的回忆。虽然自己也经常学着做，但始终没有做不出大奶奶做的那种感觉和味道。也许因为没地道的食材和特别的大锅土灶，也许没学到大奶奶正宗的工艺。逢年过节家人常常相聚，舅爷们总爱调侃我说：“只有你最有口福。”我知道，这是大奶奶对她小姑爷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