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因失去朝气蓬勃的力量而有不同的方向。
好的城市都是有灵魂的，长沙是如此地独特。
如果没有长沙，我们缺失的不仅仅是浓烈的人间烟火气和通宵达旦的快乐。更重要的是勇于担当的天下精神、深厚的平民主义氛围。以及那些足以慰藉生命的艺术光华，这是长沙真正的灵魂和底色。如果没有长沙，世界会怎样？
01.
如果没有长沙，谁来唤醒“少年中国”
巴蛮（据说霸蛮是对巴蛮的误写），湘方言里用来表达执拗状态的词语，也是长沙人最典型的气质。
它源于这座城市远古的荒蛮基因。
山水洲城，是长沙人的骄傲。然而，岳麓山在古人眼里是影响生存的自然屏障，人们更关注的是耕地与河流。
长沙城市的规模在两千多年里，一直都处于一个仅有数平方公里的围合空间之内。
城市之外，为各种“蛮族”所包围。长沙蛮、武陵蛮、五溪蛮、梅山蛮啸聚山林。“水激石则鸣，人激志则宏”。荒蛮的环境，塑造了长沙人巴蛮的性格：不巴蛮，不成活。地理形成气候格局，气候也塑造了城市性格。属于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的长沙，天气可以用“变态”来形容。人必须有极强的韧性才可以适应。为了与变态气候对抗，辣椒甚至都可以成为一种城市气质形成的催化剂。长沙人才的崛起，最早大约是在明中期，大规模爆发则是清中后期，这与辣椒传入湖南并广泛食用的时间线神奇吻合。这种具有辛辣刺激味道的食物，也激发了一个城市年轻的活力。战国初期，楚人大规模南下进入湘江流域，楚文化与越文化在此碰撞交融。浪漫瑰丽的楚文化与野性不羁的越文化共同成就了长沙文化气质上的独特性。长沙作为中原文明区与这片荒蛮大地的交汇点，受到两种不同文明基因的共同作用。一半书卷气，一半蛮荒气，有人如是形容长沙。长沙是冒险家的乐园。长沙人大部分是移民的后代，从土著濮人、越人再到楚人、北方和江西移民，生机勃勃的蛮族气质加上五湖四海的文化基因，也缔造了长沙人的创造力。儒家经典里，没有对世界的解释。随着禅宗、道教的流行，儒家必须拿出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否则生存受到威胁。宋明理学应运而生。在儒家的这个更新过程中，长沙参与甚至主导了这个过程。岳麓书院，成为宋明理学的传播中心。放在思想史的语境里，拯救传统儒学的没落，拯救传统文化，保持中国传统文化的延续性上，长沙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宋明理学日渐丧失活力。儒家文化与湖湘气质互相融合，演化成经世致用的湖湘文化，儒学再一次重新获得生命力。湖南因此被称作“潇湘洙泗”。心忧天下，敢为人先。从此，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长沙勇立潮头，成为诸多重大历史事件的舞台，塑造了曾国藩、毛泽东等近现代历史名人的思想轮廓。我们见过了太多的历史文化名城，却只有一座洋溢无限活力的古城长沙。山水洲城的风景格局、沧桑的历史变迁，让长沙这座城市成为中国诗词中重要的感怀之地。这些诗词又进一步构建了长沙的风景。历史上的名人来长沙游历。基本上遵循这样一条路线：先去城中拜谒贾谊故居，再登定王台感怀刘发，然后坐渡船过湘江去橘子洲和岳麓山，完成一次完美的风景与人文兼具的主题旅行。位于坡子街口的贾谊故居，是长沙两千多年来未变的城市地理坐标，也是引发诗人们浩叹的历史遗迹。在长沙贬谪四年的西汉名臣贾谊，写下了《吊屈原赋》《鵩鸟赋》，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老街，老年人早上在茶馆喝茶。图/彭福宗▼
后人悲悯他的身世，来长沙拜谒他的故居，留下诸多诗文。以《过贾谊宅》为题的诗作，就有六首之多。唐代刘长卿的“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戴叔伦的“凄凉回首处，不见洛阳人”都是其中的名句。长沙城的另外一个重要诗人打卡点是定王台。西汉定王刘发因非嫡出而来到长沙国。定王台是他思念亲人和感怀身世的登高之处。“千年余故国，万事只空台”是宋代朱熹的咏叹。十个字写尽对长沙历史兴衰的感叹。在唐代，为长沙写下诗文的多是大咖级的诗人。李白为王昌龄贬谪湖南而写下“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的苍凉诗句。另一位重量级的诗人杜甫对长沙的感受更为深切，他流寓长沙，身世飘零。这座城市让他有着真切的共鸣。既有“夜醉长沙酒，晓行湘水春”的欢愉，也有“丧乱死多门,呜呼泪如霰”的悲鸣。饱经苦难的杜甫，为这座城市留下50多首诗作。他在“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百舸争流”的风景中，问“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写尽豪放的革命气度与格局。风景在他的诗词中，是抒发志向的寄托。不到潇湘岂有诗？长沙这座城市无愧于那个写满华章的时代。长沙人有一种超越了狭隘地域意识的“天下精神”。长沙人不排外，他们把天下当作自己家。所以才有“心忧天下，敢为人先”的长沙城市精神。这种天下精神非原生，却在长沙蓬勃生长。西汉名臣贾谊贬谪长沙四年，处江湖之远，仍为家国忧心，成为长沙心忧天下精神的发轫。宋代，文化重心南移，岳麓书院设立，在儒家思想的浸润下，长沙人的“天下意识”逐步成形。到清代中期，经世致用的湖湘文化已然成为儒学中最有生命力的新思潮。思潮澎湃浩荡，才有“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的苍茫豪气。宋代，岳麓书院设立，长沙人“天下意识”逐步成形。图/长沙发布▼长沙人来自天下，长沙也是天下人才的摇篮。岳麓书院与城南书院成为改变时代命运的人才基地，培养出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等诸多晚清名臣。他们力挽狂澜于既倒，为的并非一家之天下，而是执着于守卫一个民族的文化道统，而魏源、郭嵩焘睁眼看世界，看到的是一个“更大的天下”。长沙浏阳人谭嗣同，戊戌变法，以身殉道，他秉持的也是拯救苍生于水火的天下精神。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长沙人黄兴，以及曾在长沙读书、生活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泽东则是带着更辽阔广博的天下意识走向了革命生涯，改变了中国命运。天下精神在长沙籍学人身上也有明显体现。思想家李泽厚、哲学家邓晓芒，历史学家黄仁宇、出版家钟叔河、文学家残雪……每一个人都带着强烈的关怀人类命运的精神意识，远远超越了他们的地域局限性。1938年，一场文夕大火烧毁了长沙几乎所有的古建筑，幸好长沙城的地下保存了大量的珍贵文物与遗迹。长沙的艺术气质，来源于楚汉。楚国时期，长沙虽然不是封君级的大城，却出土了三千座以上的楚墓，与诸多楚文化名城并列，成为楚文化考古的重要城市之一。长沙楚墓出土的人物龙凤图、战国楚帛书、人物御龙图代表了楚国当时艺术的巅峰之作。汉文明的气质是长沙自古以来的城市吸引力。汉代时，长沙城市地位极高。大半个湖南都在以长沙命名的长沙国的统治范围之内。自1972年马王堆汉墓发掘以来，马王堆就成了长沙一个不可或缺的城市标签。这座位于当年长沙城市东郊的汉代家族墓葬群，是一座汉代艺术的博物馆，也是中国考古美术研究中无法回避的重量级话题。马王堆，是长沙一个不可或缺的城市标签。图/腾讯视频▼没有长沙，我们怎么有机会与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如此真实地面对面？马王堆保留了两千年的肉身，也保存了那个时代最灿烂的艺术成就。马王堆汉墓出土的漆器、帛画、简牍、帛书、丝织品、乐器、木器武装了湖南省博物馆的一个独立展厅，是湖南省博物馆最具吸引力的主题展厅。除了马王堆，还有汉王陵。沿着长沙河西漫长的河岸线一字排开的汉王陵，王气凛然，它们是一座座尚未开启的汉文化宝库。它们的存在，使得长沙无愧于楚汉名城的称号。长沙之勇，不限于精英，而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全民之勇。这种抗争精神，自古至今，未曾断绝。宋末元初，天下大乱，南宋朝廷朝不保夕。蒙古统帅阿里海牙率大军进入湖南，长沙失守已是定局。清末天心阁复原图，见证着长沙城的抗争。图/资料图片（湖南大学建筑学院提供）▼长沙军民拼死抗争，岳麓书院学子血染孤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一种超越了功利，追求信仰境界的勇气。抗日战争时期的1939年，大半国土沦陷，又是一个危急存亡之秋。长沙成为影响中国命运的军事要塞。长沙的得失，直接关乎整个中国中部战线的存亡。长沙失，则湖南失，日军向南可贯通湘桂，进逼两广，向西则威胁芷江机场和重庆的安全。为了守卫长沙，中国军民在从岳阳至长沙的漫长战线上与日军展开了三次大规模会战。长沙没有辜负期待。长沙会战成为抗日战争战局扭转的关键战役。长沙会战是中国军队在日军突袭珍珠港后在中国战场上的第一次攻势，也是同盟国在太平洋战争初期一连串失败中首开胜利的记录。除了对故土的热爱，更多的是一种对民族精神及文化的坚守。就如同人不能失去灵魂，一个民族也不能失去其自有之文化，文化灭则国灭。长沙人保卫的，是一个文化与家国的共同体。也可以说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所在。所以面对亡国灭种的危机时，才有“犯难而忘其死，所欲有甚于生”的壮烈精神。长沙，全球唯一拥有4家世界工程机械50强企业的城市。工程机械已成为长沙的靓丽名片。三一重工、中联重科、铁建重工、山河智能“四巨头”撑起长沙的“中国工程机械之都”。2021年7月22日长沙市经济开发区中国铁建盾构机。图/陈敏捷▼2021年6月，随着铁建重工在上交所科创板上市，湖南4家“全球工程机械制造商50强”企业齐聚A股。工程机械湘军，成为中国证券市场上不可小视的一支行业军团。湖南工程机械产业20多年发展之路，也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国际化之路。在2021年上半年我国工程机械海外出口快速增长的背景下，湖南工程机械龙头企业的国际化发展取得突破性进展。1978年，当时由建设部主管的建设机械研究院，从北京迁往长沙，为长沙带来了一大批工程机械业的科研人员和专家学者。
长沙市博物馆看展的年轻人。图/长沙市博物馆▼
这是长沙工程机械行业崛起的一个重要因素。而长沙自身雄厚的高校资源以及政府对工程机械行业的全力支持，最终成就了长沙工程机械之都的城市产业品牌。近年来，长沙工程机械“品牌舰队”加速拓展海外市场，目前已覆盖全球180个国家和地区，加速驶向世界市场舞台中央。长沙已连续13年获评“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在2021年的“最具幸福感城市”候选名单中，长沙也赫然在列。真正美好的城市生活，不该为房子所累。调控得力的长沙楼市，成为了备受推崇的“长沙模式”。房价收入比仅有6.2（2020年数据）的长沙，人们有着充足的消费能力。长沙有多少种欢乐？好像很难说清楚。人文学者萧春雷说长沙是“先天下之乐而乐”。敢为天下先，也包括了对快乐的先行尝试。长沙之乐在娱乐。本土的舞厅、解放西路的酒吧以及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是这种娱乐文化的代表。长沙的欢乐，是平民化的快乐。如明星张艺兴，作为长沙人，他在《湘江水》中所唱：还是这里韵味，虽然岳麓山它真不高，还是剁辣椒拌的饭，就是随什么都不挑。长沙之乐，在城市深处那些美食。早餐一碗米粉，吃到酣畅淋漓，足以慰藉平生。文庙坪的一份甜酒，李公庙的一碗糖油粑粑，就是这些高性价比的快乐，令人向往。不用花很多钱，就有非常美妙的享受，这正是快乐长沙的精髓所在。就是臭豆腐，也能烹饪到极致。长沙之乐，在夜晚。如果没有长沙，中国的夜晚没有这么明亮。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渔人码头的小龙虾、东瓜山的烤肠在夜色中飘散诱人香气。城市的街巷里各种推着小车出来的美食摊子前面围拢着“好恰鬼”们的身影，这样的夜，让人感觉人生何必那么复杂，快乐可以如此简单。长沙的白昼与黑夜是一座城市的两个世界。白天清净闲适的城市，一到夜幕降临，立刻就变得生动起来。灯火通明中，众生掀起红尘滚滚。澎湃的烟火气息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场景超级怀旧的文和友，中国风的茶颜悦色，是本土文化与现代商业相结合的典范。长沙的快乐，已经逐渐成为这座城市的品牌。长沙从不喜欢高冷，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到快乐，是它的城市精神所在。让“快乐”成为一种特产，只有长沙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