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惊心
字字惊心
文/落叶半床
接新雨放学后跟两位年轻的妈妈在小花园玩,拎收音机的大爷指着两位小美女和她们的妈妈说:这是你女儿,这是她妈妈……然后停顿了下,指着新雨说,这个是奶奶带小孙子或是外婆带的外孙。我听了脑中一直回旋:我已衰老到这个级别了吗?!
虽然我对保养这门课没用过任何心思,但是也一直自认自己不比实际年龄显老,被他这一语惊得着实不轻——难不成自己眼中的自己与他人眼中的自己竟差着这许多!这惊诧不亚于当年走在县城街头,二十左右的我,身边走着我的母亲,买衣服讨价还价时,听见那位店主老姐居然对母亲说“这老婆儿”……“老婆儿”!就这一个词,惊得我几乎站立不住,“老婆儿,我妈几时变成老婆儿了!”她在我眼里心里,都不能和“老婆儿”挂上钩!我觉得那女人太无理,当即拉了母亲便走,留下那女人一头雾水。这么说,催人老的杀猪刀已默默降临到了我的头上?任由两位年轻的妈妈责怪大爷眼神不好,和我打诨“新雨奶奶”……对此一语未发,却分明地感到字字惊心。这一切来得这么快,这么迅猛,简直让我措手不及!我感觉不到它的真实,更没感觉到任何的美好:毕竟,新雨才刚上幼儿园,还不是高中生……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仿佛就在一转眼,儿时记忆里的奶奶早已入土为安,现实中的母亲也蜷缩成病体缠身的老太太……想到这里,我的胃一阵阵地抽动,疼痛不停地揉搓着,将过往的岁月拧成了一团乱麻。
此时是万籁俱寂的。只有秋虫在窗外鸣唱着,细微而又清亮的,唧唧,唧唧。
毕竟是秋天了。前两天贪吃了几口西瓜,这几日便倒足了胃口。怎么着都不如之前的状态良好了。毕竟是秋天了,几口西瓜就让我的胃翻江倒海。忽然地就想到,这四季的秋天又何尝不是我人生的秋天呢?几年前我还写着“木兰赴敌为家国,苏武牧羊不得脱”的句子,今天却为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而生生感到吃力。
“逝者如斯夫”,孔老夫子的慨叹,在时间的长河里,曾激起多少涟漪。多少人多么顽强地奋力过地挣扎过,却泅不过这么实在而又无奈的概叹。
秋虫还在窗外鸣唱,我的心因着季节的干燥而意料之中地纷乱着,无聊着。那一声又一声地唧唧唧唧,扯得我的眼眶生疼。在这回避不了的生疼里,我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个人的卑微与渺小。
于这无情的时间轮回里,我们能留的住什么呢?那样地匆匆,那样地赶赴一场又一场的别离?
落叶半床:真名张琴,安徽人。贪玩、好静,喜欢大自然,闲来偶尔写几个字,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