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158）：小白龙遭贬原来还有这些缘由
前文书说到，玄奘师徒二人到了蛇盘山，被鹰愁涧中一条怪龙袭击，幸而被悟空所救，可是胯下白马却被怪龙吞噬。玄奘未曾眼见怪龙吞马，只道悟空不肯用心寻找，便故作恐惧彷徨，哭泣诉苦，激得悟空暴跳忿怒，要去找怪龙拼命，玄奘却又不敢独自坐等，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听空中有声音传来。
玄奘抬头看看，空中并无一人，不禁一愣。悟空却一扬眉，高声问道：“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答道：“我等乃是玉皇大帝和观音菩萨差来，暗中保护取经人的几个小神，不便现身相见，还请长老和大圣莫怪！”
玄奘听竟是玉帝和观音差来保护自己的，慌忙礼拜道：“贫僧何德何能，竟劳高天玉皇和观音菩萨如此厚爱，特派各位尊神前来护佑，贫僧五内皆感！”
悟空心中暗想：“好你个观世音，居然偷偷摸摸藏了这么一手！既是差了人暗中保护唐僧，为何又千方百计地哄着老孙白白走这一遭？”当下两眼一番，大声问道：“你们端的是哪几个？快快报上名来，老孙好给你们点卯，免得你们偷懒耍滑！”
那声音笑道：“好大圣，果然伶牙俐齿，名不虚传！大圣听好了，我等是五方揭谛、、六丁六甲、四值功曹，还有一十八位护教伽蓝，总共三十九个，每日轮流值班，暗中保护唐长老，并为长老师徒记录路程、劫难、功果等事。”
悟空冷笑道：“好哇！你们到底是来保护我师父，还是来监视我们师徒？我们一路跋涉苦行，却被你们几个来记我们的黑帐，我倒要找玉帝和观音理论理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那声音又笑道：“大圣误会了，错怪了玉帝和观音菩萨的一番好心也！唐长老西天取经，固是要取经文，亦是一番磨练修行。这一路十万八千里，劫难重重，大圣降妖除魔，排忧解难，既是保护长老分内之事，亦是大圣的功果。我等将此记录上报，便不至于泯灭了长老师徒的修行之功也！他日功德圆满，小神等也不无微劳也。大圣以为是也不是？”
悟空点头暗忖：“这三十九个既有天庭神仙，亦有道家和佛家弟子，想来是玉帝刻意为之，看来这场取经非同小可，却不知老孙的功果是如何算法。”于是便拱手问道：“好！好！老孙信你们是一番好意便是。我师父取得真经自然便是功德圆满，只是老孙的功果却是有何说法，愿闻其详！”
那声音道：“此乃天机，我等小神哪里晓得其中端的？不过大圣何等聪明，细想便知，又何必说到明处？”
悟空沉吟了片刻，越发认定玉帝如此安排暗藏抑道扬佛之意，如此一来，剪灭道家神魔，一路宣扬佛法，自然便是自己的功果了。想到此处，心中豁然开朗，点头问道：“今日该谁轮值？”
那声音道：“丁甲、功曹、伽蓝，每日一个，以此轮值。五方揭谛中唯有金头揭谛昼夜不离左右，其他四人亦是每日轮值——今日该着丁未神将、日值功曹、梵音伽蓝、波罗僧揭谛轮值。大圣有何差遣？”
悟空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好生保护我师父，我这就去寻那孽龙，教它还我马来！”
众神齐声答应：“大圣放心前去便是！”
玄奘见状，心中着实惊喜。他本想作弄一下悟空，却无意得知了这么一个大秘密，想到玉帝和菩萨对他如此照应，不禁又是得意，又是感激，霎时间信心暴增，在石崖上稳稳坐了，吩咐道：“悟空，你只管放心前去，只是一切须得仔细，切莫轻敌，以致闪失！”
悟空见玄奘如此作态，心中暗笑，摆摆手道：“师父只管宽心安坐，谅此一个小小孽龙值得什么，便是它龙祖宗来了老孙也不放在眼里！”说着，把直裰一束，把虎皮裙一撩，擎出金箍棒在手，抖擞精神，叫声：“老孙去也！”一个筋斗，早往鹰愁涧上而来。
悟空驾云在鹰愁涧半空停住，临壑俯视，却见涧水上空半云半雾，颇为神秘难测，只是他艺高胆大，又被玄奘激得怒气勃发，哪里还肯仔细察看，当下按低云头，对着涧水大吼道：“泼泥鳅！还我马来！若敢推三阻四时，孙爷爷捣了你的泥鳅塘，拆了你的泥鳅窝！”
却说那龙便是前面观音菩萨救下的西海龙王敖闰之子，人称玉龙三太子的小白龙。他的前世本是一匹意马，故而性情狂放不羁。只因他心性聪颖，相貌俊美，故而深得父母欢心，只是骄纵于他，越发惯得野性难驯，遮莫是在西海，便是在东南北海，人人也都让他三分。
只是小白龙也并非一味骄狂，闲常时接人待物却也彬彬有礼，而且最讲义气，莫管是龙族同宗，还是鱼鳖虾蟹，甚或是草莽妖魔，若能和他意气相投时，他便倾心相待，再不问回报的。因此上四海之内都颇知道他的性情，但教莫要惹得他性发，便极好相处，所以便有些众意盼着异日他能继位，故而都叫他三太子。
敖闰偏爱三子，一时也举棋不定起来，因此对“三太子”之谓也不禁止。如此一来，便有好事者以为敖闰有了废立太子之心，越发推波助澜，奉承讨好，倒把小白龙捧得不知所以，更加我行我素起来。
敖闰长子摩昂为人深沉多智，一向为父王臂膀，协助敖闰治理西海，深孚众望。他既为长兄，也颇有肚量，对弟弟妹妹等关爱有加，手足之情向来甚笃，对父王偏爱三弟不过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后来见三弟行事太过不羁，胡乱结交草莽妖魔，深恐触犯天条，便向父王说了几次，不想却被小人搬弄是非，反惹得他们兄弟相互生了心病。
小白龙本无夺嫡之心，只是忍不得大哥处处管教，又被身边人挑唆，故而渐渐地不把大哥放在眼里，几次龃龉下来，摩昂也动了真气，再不理这个三弟。敖闰至此方才省悟，知道自己溺爱三子，处置不当，反害得他们兄弟反目，心中后悔不迭，便不再骄纵，对三子严加管束起来。西海群僚见状，自然不敢亲近三太子，逐渐也和他疏远起来。
只是小白龙既怀了心病，思想难免偏激起来，便觉得父王偏心大哥，故意为难自己，一次和父王口角之后，狂性大发，喷火焚烧宫殿，虽然火势未起，但却误烧了玉帝赐给敖闰的一颗明珠。敖闰见三子竟敢如此狂悖，当下怒火攻心，又知毁坏圣物罪责极大，深恐牵累了整个西海，便一怒之下告发了三子。玉帝闻奏大怒，依不孝不忠之罪判了一个剐刑，幸而观音及时赶到，方才救了三太子一命。
只是小白龙终究是意马难羁，在鹰愁涧待了这数月，虽是生活清苦，却也称霸一方，逍遥自在，便不想守约变马，驼唐僧西行。
这一日他在水中听见动静，潜伏远望，见一僧一猴从东而来，便猜到那和尚多半便是观音说的取经人了。他并不认得悟空就是当年大闹东海的齐天大圣，便想出一个计较，要把那和尚一口吞了，既是没了取经人，取经之事自然作罢，待到观音问时，一切只推不知便了。想到此处，便伺机扑上，欲待吃掉唐僧，不想那猴子反应神速，竟把唐僧救下，只得顺势吞了白马，潜回涧中，再做计较。不想正在思索，忽听水上吼声如雷，竟有人骂上门来。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七十九回：玄奘遇袭失白马，玉龙纵意闯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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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