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大唐帝国的后半生 NO.262 迷途的羔羊

NO.262

事实上，李怀光也有同感。

可现在他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如果重新归顺朝廷，他觉得以当今皇帝李适的个性，他恐怕迟早也难逃一死，可真要像朱泚那样造反称帝，不仅他自己那一关过不去，部下那一关也过不去。

他只能跟着感觉走，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公元784年三月初，李怀光正式率部东归。

刚出发不久，大将孟涉就带着数千人脱离了部队，前去投奔李晟。

之后的路上不断有人逃亡。

回到河中后，李怀光命部将赵贵先驻守同州（今陕西大荔），没想到赵贵先一到同州就归顺了朝廷；接着他又命另一部将符峤袭击坊州（今陕西黄陵），不料符峤也投降了附近的官军……

李怀光非常不爽，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离他而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他更不明白，下一步他应该怎么走？

……

难题，做不出来，只能不做。

疑问，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之后的数月时间里，李怀光似乎什么也没做。

他没有计划，没有目标，没有出过河中城，也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

他一头雾水，一片茫然，一天到晚迷迷糊糊，一杯接一杯借酒浇愁……

而就在李怀光回到河中的同一时间，德宗李适和他的流亡朝廷也终于抵达了此次逃亡的目的地——梁州。

梁州（今陕西汉中）是山南西道的治所，下辖十五个州，地盘虽然不小，但由于整个地区都属于秦岭和大巴山之间的山地，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经济更是极为落后，除了毛竹不缺，其他什么都缺，全部十五个州加起来的财政收入还不如中原地区几个县！

这样的地方，生活条件自然是比较差的。

从小养尊处优的李适对此实在是无法忍受。

导航的声音开始在他的心头不停地响起：您已偏航，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前方掉头，随后左转，您将在路上行驶448公里，目的地成都……

是的，他打算效仿他的曾祖父李隆基，继续南下，前往较为富饶的成都避难。

山南西道节度使严震闻讯急忙阻止：梁州毗邻关中，如今李晟正准备攻打长安，陛下在这里对他的部队是很大的声援，一旦陛下到了蜀地，那收复京城可能就遥遥无期了……

但李适还是犹豫未决。

文武百官也莫衷一是。

关键时刻，李晟的奏章来了。

他的看法和严震几乎如出一辙：陛下驻跸汉中，是维系天下人心的保证，如果去了蜀地，将士们一定会失望，军心就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当时李晟不仅身兼京畿、河中、鄜坊（治所今陕西黄陵）三镇节度使，而且还以同平章事（宰相）的头衔统领着其他各路勤王军，是唐军在关中地区的最高统帅，更是平定叛乱、克复长安的希望所在。

如果把此时的李唐朝廷比作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子，那么李晟就是支撑这座房子的最重要的那根柱子！

李晟的话，自然是极有分量的。

李适就是再贪图舒适，对他的意见也不能不重视！

他只好打消了入蜀的念头。

接下来，让我们把镜头切换到河北。

这段时间，河北的形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已归顺唐朝的魏博节度使田悦突然被杀了！

凶手是他的堂弟——魏博首任节度使田承嗣的第六子田绪。

田绪当时的职务是魏博兵马使，负责统领牙军，此人自幼个性凶悍，胆大妄为，故而有时难免受到田悦的责罚。

田绪怀恨在心，便趁着田悦喝醉的机会发动兵变，杀死田悦及其亲属、亲信数十人，随后被手下拥立为新的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