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总是喊打喊杀的,看着挺横,其实很傻

理解文明和野蛮的分野,其实并不太复杂,一句大白话就能总结。

这句话是:

文明就是好好说话、和平共处;野蛮就是喊打喊杀、瞅你咋滴。

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看到一个人跟你和和气气的,遇事跟你理智的商量,并共同建立一个大家都满意的规则,那么这人就是文明人。

你别总跟个道德贼似的,脑补对方内在是不是虚伪,是不是装的,你琢磨那些没啥用,别人脑子里想啥你又证明不了,别人的道德人品如何又不关你事,这些无法证伪的事,你琢磨来干啥?

只要别人是个文明人,不突破自己的边界,不侵犯你的权益,就行了。

反倒是那种遇事暴躁,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人,你就要小心点了,甭管这个人如何自吹“品性善良”,你都别信,赶紧离他远点,因为他就是野蛮人,不会跟你和平共处,遇到纠纷和观念不同,迟早跟你犯浑。

英国政治思想家柯林伍德把文明理解为三个方面:

1、一国之同胞能以秩序相处,而不以暴力解决纠纷;

2、人与自然的关系是和谐的,人能制物以为用;

3、不同国家的人也能和睦以待,不彼此侵略视如寇仇。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跟我说的是一回事?

而所谓政治是社会关系的总和,通俗的说,也就是一群人决定如何共处而已,就这么档子事。

貌似高大上的学术术语,其实本质并不高大上,千万别听某些二不挂五的知识分子忽悠那么多你听不懂的名词术语,就因此对他们高山仰止了,你要懂得分辨真东西和假东西。

我常说,左派知识分子最擅长的就是生造一大堆概念术语,隔段时间就生产一堆,貌似有了伟大的新发现,其实不过是新瓶装旧酒,都是些骗经费、唬公众的话术,别被忽悠了。

分析任何事情,我们都要善于回到事物的本质上来,就如同我们昨天讲的“第一性原理”,就是要求我们“第一性原理”去解剖问题,这就好比试毒程序,把这些概念和理论好好推敲演绎一下,就知道哪些理论是真金白银,哪些所谓理论不过是破铜烂瓦,在逻辑上根本不成立。

说回文明与野蛮的话题。

现在我们知道文明的本质,无非就是好好说话、和平共处,那么如果一个社会的大多数人能够做到,那这个社会就是妥妥的文明社会。

每个人都对照一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大家都争做文明人,生活在其中的每个人才会幸福和自由。

当然,我们不能奢望一个社会中的所有人都是文明人,这不太现实,即使身处一个文明的社会,就再也见不到野蛮的行为和现象了,没有这样的乌托邦。

所以,在柯林伍德看来,所谓文明的社会,一定是文明的元素能够压制野蛮或反文明元素的社会,这个社会中的大多数人有维持秩序的能力和特质,他们有能力在人的本质中找寻出“和平共处”的成分,而人人都能对之默会理解,文明才有可能。

柯林伍德把这个过程称为“社会化”,是文明继续的关键机制。

关于这一点,霍布斯、洛克和卢梭等人也注意到了,在他们所搭建的契约论政治样式中,所有“社会化”人构成了政治社群,而柯林伍德超越这些政治思想家的地方在于我前面所说,我们不能奢望一个社会全都是“社会化”的人,通俗的说,就是一个现实中的社会,不可能只有文明人,一定也有野蛮人给你找麻烦。

我们真正要面对的问题是:当文明人和野蛮人共处一室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转化这些尚未“社会化”的野蛮人,以及如何应对野蛮人对于文明社会的潜在威胁?

因为这关系到文明社会的生死存亡。

作为野蛮的样本,柯林伍德专门提到了纳粹,他认为纳粹就是当代野蛮和反文明的活生生的例证。

柯林伍德认为,纳粹之所以诞生在德意志,与德意志民族不太习惯自由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

我在之前的文章中,特别提醒大家注意“政治生活经验”这6个字,因为真正的自由更多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不是欧美自由派拿来忽悠民众的口号,而应该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方式:是在尊重个体意志的基础上,订立契约、共同遵守的一个过程。

自由的前提,是对个体性的尊重,只有你尊重每个人的自由意志,你才会发自内心的、平等的跟人好好说话、和平相处,从这个角度上说,对个体性的尊重,其实也是文明的前提。

一个社会如果扼杀掉个体性,那就不可能有文明,只存在有暴力维持下的假和平,本质上依然是野蛮,因为文明,一定是自觉的,不是被强迫的。

所以,柯林伍德认为,对古典政治学的背离就是野蛮。

什么是古典政治学呢?我以上阐述的就是。

用比较专业的话来说,古典政治学认为,国家是一群自由而具备成熟独立人格者的自愿性组合,他们自我立法、自我管理,以追求一种自由的社会生活。

这就是文明。

当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欠缺这样的生活经验,比如二战前的德国。

与英国人长达几个世纪习惯于自发形成社会秩序、达成契约、对抗君王的传统不同,德意志民族缺乏自由的政治生活经验,德意志民族更加习惯依靠伦理和君主的命令来维持秩序。

这样维持秩序行不行呢?当然能行啊,在强大的纳粹军队面前,谁不是服服帖帖的呢?

国家能不能发展呢?当然能啊,要不纳粹下的德国怎么一跃成为世界强国的呢?

但是,纳粹德国再强大,也是野蛮的,野蛮不影响社会秩序的运转,野蛮也不耽搁国家的发展,野蛮维持的秩序只是不长久,因为它不符合人性,不符合人性的东西,迟早会破产。

无论是制度还是理论,纳粹的背后是黑格尔的国家哲学,纳粹的破产就是德意志国家理论的破产。

柯林伍德认为,黑格尔“客观精神”的国家哲学把伦理和政治群体混同,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心理倾向,会导致“对群体的崇拜”。

在柯林伍德看来,“对群体的崇拜”是一种古老的且散播广泛的“宗教”,“它表达了一个人生活在非社会性团体中的无力感,每个成员可能在团体中是积极且快乐的,但他当初没有选择加入与否的权利,他没有创立这个团体,也无法改变它。”

在黑格尔的哲学里,我们看不到“约定”的影子,德意志的政治思想里抱有和英国人截然不同的问题意识,黑格尔不认为国家是约定形成的,国家是顺应人类的某种“自然本性”而必须存在的,而有能力找出这种自然本性并构建它,只能是德意志的政治精英,这是纳粹最终顺利登上德国政治舞台的强大民意基础。

德国人的悲剧可能在于,他们自身没有能力超脱出自身历史和经验的束缚,他们不喜欢、也不习惯源自英国的古典政治学,他们害怕并憎恨自由的社会生活,他们愿意选择另外一种暴力相处的方式,很可能只是因为他们习惯这样的生活而已。

这就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在二战结束后,相当一部分的德国普通民众,对于纳粹德国依然抱有相当程度的好感,对纳粹给他们带来的财富和国家荣誉感,甚至有所怀念。

直到战败的痛苦打击和英美秩序的输入洗礼后,德国普通民众才逐渐意识到,原来,纳粹是野蛮的,把自己的脑子交给希特勒是可悲的,野蛮的社会是无法长期维系的,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回去的。

所以,文明哪有什么复杂的?无非是一种生活方式,一个更加符合人性、尊重每个人的意志的相处方式而已。

野蛮人不同,他们习惯的方式是,今天拳打张三,明天脚踢李四,今天扬言干掉对方,明天让别人跪下喊爷。

只不过,你要仔细想想以下这些问题:

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对的吗?当然不对。你愿意别人对你喊打喊杀的吗?

这样的相处方式会长久吗?当然不会长久。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不是?

这样的相处方式对你有利吗?当然不一定。打赢进牢房,打输进医院。

那么,既然答案都是否定的,还有人非要选择做个野蛮人,动不动喊打喊杀的,说明什么呢?

答案倒是肯定的:因为野蛮人看着挺横,其实很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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