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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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丢失过不少东西,都是当时非常宝贝的。话说回来,现在这么一想,好像这些东西就是因为我太宝贝它们,所以才丢失的。
小时候,大约是哪位舅舅,送我一个发箍。发箍是塑料的,粉红色,上面绑着五彩的珠子,非常漂亮。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自愿给我的礼物,所以非常宝贝。——以前曾因为大哭不止而收到别人的手镯,是为了让我住嘴给的。
但是,由于这个发箍非常结实,箍在头上勒得头疼。因此我总是箍一阵子再拿下来,想经过多次使用把它撑大点。可惜没多久,我就因为怕头疼而不敢用了。后来把上面的珠子拆了下来,串成手链戴着。发箍则与玩具放在一起,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还在翻看箱子的时候看到过。但是从此再也没用过。
这是无意丢的东西,后来却也消失了,大概是打扫屋子的时候,觉得无用就丢掉了。
另有一次,一位阿姨送我一串项链,大红色珠子穿成的,也漂亮啊,戴着。不久,到谁家去做客,拿下来玩,走的时候忘拿了。离我家挺远的。记了好久。
初中时候,三舅给我买过几本作文书。其中有一本比其他的厚,大概近一寸吧。故事也很好看。那时没有课外书,所以我特别喜欢,走到哪里都拿着,装作与众不同的文艺样子。后来,一同学看到了,向我借。我借给了她。她拿回家,一周,两周,三周……一直没还给我。我跟她要,她就说,在家呢,下次拿。再见面要,就说忘了,下次一定拿。就这样拖来拖去,直到毕业也没从她家拿回来。
我想她大概是看那本书好,所以据为己有了。每次这么一想,我就为那本书感到心疼。当然,我也想过其他可能:真丢了,又不好意思对我直说;或者她又借给了其他人,被其他人丢了,或据为己有了。总之,无非就是,真丢了,或据为己有了。
直到过了很久,一想起那本书来,还是心疼。那可是三舅送我的啊。那可是我那些枯燥日子的良药啊。
又过了很久,依然会想起那本书,依然心疼。并为自己心疼了那么久而心疼。
不知又过了多久,……听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果然。
现在还想起那本书,不过它好像变了。变成了某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就像那些年经过的所有日子的缩影,全被我搞丢了,而且是以存放在别人处,再也不知道它们怎样了的方式保存(遗留)下来的。
“冲淡”的结果便是放大,扩散,变得稀薄。淡了便是不再为它心疼。淡是淡了,但是,还是在,有时闭眼一想,忽然浓缩起来,又如在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