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许多温暖而美好的回忆,都和你有联系
木心说,一个人到世界上来,来做什么?
答案是:爱最可爱的,最好听的,最好看的,最好吃的。
大雪已过,深冬的味道越来越足,风刮着城市空旷的道路,即便把衣领紧紧地裹上来,依然能感受到冷风穿过肌理的那种轻微的刺痛。
好在,深冬的街头,总是充斥着一种向温暖奔赴的匆匆,闪烁的霓虹,在雨水的映衬里,也别有一番热闹和轰然美丽的况味。
在吁着白气的人流里行走,心中仿佛也充满着某种期待。也许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温暖恣肆,也许是一壶咖啡,几本治愈杂志的惬意满足,也许是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将普洱冲了一盅又一盅。
眼前这市井的街市,仿佛也只有在这深冬的寒冷里,才突然间迸发出一种原始而朴素的生活气象。新疆烤羊肉串在密集的火星子上左右翻动,穿着棉大衣的中年男人不时翻动着炉子里的烤红薯,还有从各处食肆里走出来的脑门子上泛着油光的各路食客,大家带着各自的微光和小小确幸,热气腾腾地将日子过得热闹而舒心。
而总有那么一些人,越是闹热,便越是容易感受到寒凉和孤独,也越是容易在细微的温暖里感到满足。
想起那些年,也是在这样寒意蚀骨的晚上,我喜欢把手揣进你兜里,我的围巾刚好能遮住半张脸,头发松软地披散在肩上。我走在你伟岸的身侧,夜灯宛如一朵朵飘散着香气的夜来香,我们慢慢走过路灯,影子逐渐拉长,又慢啊慢地缩短,就这样在熟悉的地方走过一圈又一圈,仿佛时间停滞,唯有我们阔步向前!
走累了的我们,回到小小的却温暖的家,你穿上围裙在厨房做菜,我在书房写字,阳台的花早已凋谢,但叶子依然清幽逼人,我闻到一股暗藏的春天的气息,心里说,这便是最好的冬天了吧。这当会儿,你喊着,开饭啦!二人砂锅端上来,小小的锅子下有火一直加热,食物咕嘟咕嘟响,让人忍不住感慨,这朴素的充斥着幸福的冬日一隅,实在使人平静而知足。
前些时日,约朋友去郊外小镇散心,转着转着路灯就亮了,一弯新月闲闲照着小镇的阁楼与小河。我们拣了路边一家干净素雅的小店,店主人是个梳着美丽发髻的女人,她在灶台前忙碌的侧影,像极了民国没落的大家闺秀。大家热气腾腾地围成一桌,一碗碗色相清丽的米线端上来,配上木质雕花的筷子,以及古朴的门帘和隔断,竟有种朴素的美感。试想室外寒雪交融,几个久未相见的人慢慢品着温热的茶,嗦着红油浇透的米线,是多么幸福的事啊。这些年,认识的人越来越杂,却再也遇不到当初那样可以交心的人,不由慨叹流年太快,想回到从前去,回到那素衣飘飘的年华,捧那晶莹的雪,吸那清凉的空气。
后来我总结出,人生许多温暖而美好的回忆,大多是和胃联系在一起。胃有感情,总是能记住那些热气交融、温情脉脉的瞬间,记住那些味蕾翻动着美妙触感的时刻。正如作家殳俏说,“原来如我一般的人生,其实很紧张轰轰烈烈的当头棒喝,需要的也只是一点一滴,由自己亲手穿制的微不足道的小温暖而已,这样才觉得最安心,最踏实。”
我所理解的平凡生活中的暖意,大概也就是这烟火气十足的细枝末节吧。不管生活多么不易,人生多么艰难,只要胃里有暖意,灶前有生机,只要日日相对的两个人还能够有滋有味地吃完一顿饭,还有什么坎不能跨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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