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来有菌还是无菌？新生儿需要哪些微生物？

编者按

子宫环境真的是无菌的吗？微生物的定植究竟始于何时呢？婴儿的菌群与婴儿健康之间有什么关系？会是腹绞痛和鹅口疮的原因吗？

今天，我们共同关注新生儿与菌群，特别编译全科医生 Berenice Langdon 博士撰写的文章。希望本文能够为相关的产业人士和诸位读者带来一些启发和帮助。

与微生物有关吗？

宝宝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很好。但对妈妈而言，并非如此。“她总是哭。她会把腿伸到胸前。她舌头发白，我觉得她可能得了鹅口疮。”

（编者注：鹅口疮是由白色念珠菌引起的口腔黏膜炎症，是婴幼儿常见的口腔炎。）

我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宝宝。她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穿着粉色的衣服。她叫 Rose，正在尝试伸出她的腿。我将压舌棒放进她嘴里观察她的舌头时，她表现出了抵抗，她不喜欢这样。Rose 的舌头看起来是有点发白，但是她的肚子很柔软，体重也符合她所在年纪的标准。

为什么一些宝宝在六周大的时候会哭闹、肚子疼，而有些却不会呢？为什么有的宝宝舌头上的鹅口疮会蔓延？会不会和他们自身的细菌有关？是这个原因造成了腹绞痛么？如果是的话，我们能不能通过给妈妈们一些关于正确洗手和护理婴儿的建议来预防腹绞痛和鹅口疮呢？

我看向这位母亲的脸，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其他都隐在口罩之下。我能看出她快要哭了，但是正在努力克制着。“别担心，”我说，同时快速拿出了一包纸巾，“能把你的口罩拿下一会吗？”

腹绞痛很难描述，对于父母来说，也很难做到日日夜夜不停地进行护理。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健康的婴儿，但是会连续很多周，每周有超过三天哭闹，每天超过三小时。多达五分之一的婴儿会出现这种状况，在六周岁大时的频率最高，四个月时逐渐趋于安定。

在 4～6 周大时，宝宝出现腹绞痛或哭闹的原因有多种。有人说这只是婴儿正常活动的一部分。另一些人则认为，这是由于肠道内肌肉的过量运动导致的，而宝宝对此有着高度的敏感性。但是很多人相信，这与微生物组的发育有关。腹绞痛出现的年纪与已知的婴儿肠道菌群的发育路径相当吻合。

生来有菌or无菌？

关于婴儿是否生来肠道中就有细菌，还是说本身是无菌的，出生后才发生了定植，有很多的争论。很多研究人员都对新生儿进行了拭子研究。但是，要确定取样得到的那些细菌，究竟是宝宝出生前就有的，还是在出生那一刻接触获得的，很难。

但是 2021 年 5 月发表在 Nature Microbiology 杂志上的研究表明，婴儿出生时是无菌的。该研究中纳入了 20 个通过破腹产出生的臀位婴儿（臀部先出生而非头部先出生）。如此出生的婴儿可以允许研究人员在婴儿身体还在子宫中时，就通过手术切口对其刚暴露的肛门进行擦拭。

此外，研究小组还对每个婴儿的胎粪和首次粪便进行了取样，然后将这些样本与从即时环境中取样的粪便进行比较，以此确定污染物。这项研究具有超凡的创新力，该团队为“婴儿出生时是无菌的”这一理论提供了强有力的数据支持。

婴儿在羊膜囊破裂后就立即开始“收集”细菌。如果婴儿通过产道出生的话，那么在这一过程中，他们会不断积聚细菌，然后，从接生的医务工作者的手中得到了更多的细菌，接着，在被母亲抱在怀里的过程中，从环境中又获得了新的细菌。

显然，剖腹产出生的婴儿不会从母亲那里“获得”阴道细菌，而这引发了一个新问题，很多人认为这可能会造成婴儿未来的健康问题。有些人甚至提倡用一块毯子盖住母亲的阴道，而后用这块毛巾擦拭婴儿的脸。

近期一项结合了大量研究的荟萃分析表明，剖腹产与儿童时期哮喘和肥胖的出现存在关联。

尚未明确的是，出生时未获得的产道细菌是否就是儿童时期哮喘和肥胖几率轻微增加的原因。毋庸置疑的是，顺产的宝宝获得了一些阴道细菌。但是这些细菌就是婴儿想要或需要的么？这些细菌会保留下来么？

可以明确的是，答案并非如此。阴道细菌对于成年女性维持阴道健康至关重要。它们以群落的形式生活，相互作用，抑制坏细菌和导致鹅口疮的微生物。但这些对新生儿，即便是女婴，也几乎没有帮助。

一项名为“母婴微生物传播”的研究，观察了 25 对母婴，从婴儿出生到四个月大，发现“婴儿出生时微生物会迅速涌入”，尤其是阴道细菌，随后在生命的最初几天出现了强烈的选择现象。尽管研究证明，头一天在婴儿的粪便中存在大量阴道细菌，但大多数在第五天就消失了。

如果婴儿体内最先定植的细菌并非来源于母亲的阴道，那么它们从何而来？

对于顺产的婴儿，它们最初的细菌中很多确实来自于母亲生殖道的肠道细菌。

而对于剖腹产出生的婴儿来说，他们最开始的菌群可能来自手术室。研究人员对剖腹产手术室的墙壁、遮光罩和通风栅栏进行了擦拭取样。DNA 测序表明，超过三分之二的样本都存在细菌的 DNA，大部分与人类皮肤上的细菌一致。

婴儿所需的微生物

“婴儿从手术室里获得他们的第一株菌”，这个说法有点太冷酷、太没有人情味了。我们想要帮助宝宝获得他们所需要的细菌。那么，他们需要什么细菌呢？

我们知道，在人类的不同部位有着不同的微生物组。皮肤、肠道、口腔只是零星几个关键的区域，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菌群。无疑，这些菌群宝宝都需要，但是为了帮助食物的消化，他们更需要肠道细菌。

母婴研究证明，婴儿会在出生时从母亲的生殖道获得来自母亲的肠道微生物（而非阴道微生物），这些微生物会被保留下来。在出生后，婴儿还会通过与母亲的亲密接触持续获得母亲的肠道微生物。该研究表明，在母婴之间不仅仅有着更加相似的菌群，更具体地，母婴之间有着一模一样的菌株。

尽管在出生最开始的几天里，每个宝宝的微生物组都与他人高度不同（表明他们是随机接触到所有种类的细菌），但到一周大时，这种差异性下降了。每个宝宝都开始有一小群持续存在的微生物，每个婴儿的微生物组间也变得越来越相近。

新生儿所具有的典型菌株之一是双歧杆菌。它们是婴儿消化牛奶所需要的主要微生物。其他的包括普通拟杆菌。在三四天的时间内，兼性厌氧细菌的数量会逐渐增加。它们是早期的定殖者，可以帮助婴儿将肠道环境由有氧状态转化为无氧状态（成年人中更典型的肠道环境）。

尽管婴儿已经从母亲那里获得了很多微生物，但是它还是会仔细选择。最终茁壮生长的菌群并不一样，多样性会变得更少，厌氧细菌也相对较少，用于消化牛奶的细菌要多很多。

与非母体获得的微生物相比，来自母亲的微生物存活得更久。婴儿肠道菌群中，有超过50%的微生物种类在母亲体内也同样存在。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母体来源的微生物存活力这么好，可能是它们在某种程度上特别适合这个环境。

婴儿的微生物组不止受到母亲的影响。任何一个看护者都可能会影响婴儿的微生物组。婴儿的父亲、兄弟姐妹、各种亲戚、环境，甚至宠物，都有可能会影响。众所周知的是，生产方式、妊娠期、抗生素、亲喂或瓶喂，都对婴儿的微生物组有着深远的影响，这些差异性已经被研究得非常细致。

未知与已知

想要弄清楚婴儿的微生物组，就像在一个漆黑的大厅里，试图弄清楚里面有什么。科学家们对婴儿微生物组一无所知。通过粪便样本和其他拭子，他们试图找出婴儿的微生物组中有什么。他们培养细菌并检测细菌的 DNA，测量每种微生物的数量，但他们甚至不知道其中应该有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在母婴研究中，实际上有四分之一的细菌基因组是未知的，不属于参考基因集中 13000 种微生物中的任何一种。此外，尽管目前的焦点主要在细菌上，但是科学家们也开始研究存在什么样的病毒和真菌。

婴儿肠道细菌的精确组成是否能解释婴儿是否患有绞痛呢？证据表明，有些婴儿的微生物组会出现失调。早期研究表明，患有肠绞痛的婴儿粪便中具有更多的炎症标记物（粪便钙卫蛋白），这些炎症标记物会随肠绞痛的消退而消退（尽管喂养方式也会对粪便钙卫蛋白的水平造成影响，很难区别这种影响）。

其他人则认为患有肠绞痛的婴儿没有足够的双歧杆菌来消化牛奶，或者是存在过多的不动杆菌。

那么新冠病毒以及最近社交距离的增加、佩戴口罩和日益增多的洗手习惯呢？这些会导致微生态失调吗？

想了解这些，现在还为时过早。微生物组学界有很多猜测，比如关于新冠病毒相关条例会如何进一步加剧工业社会中已经出现的人类微生物组多样性的减少。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为了遏制新冠病毒而要求保持的社交距离，会影响我们的微生物组。

起步阶段

我们现在都知道，婴儿的肠道细菌来自于母亲和家人的肠道。而且，这必然是因为我们洗手洗得并不“完美”，这一点对婴儿来说是幸运的。我们的肠道菌群是机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严格来说，我们无法对我们的臀部或手部抑制进行消毒。

肠道细菌存在于我们的睡衣、内裤、床单和浴缸上，它们存在于我们所处的环境中，也会出现在我们的手机上（通过我们日常生活中快乐的蹲坑时间），并且借此传递给我们的宝宝。毫无疑问，婴儿和母亲的肛门拭子对比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提倡在接触宝宝前洗手或使用酒精洗手液呢？还是说我们应该不洗手？当然，我们希望宝宝不要接触那些致病菌。但是，在避免生病的同时，我们希望宝宝能够建立强健的微生物组。良好的菌群可以帮助宝宝自行抵御某些病原体。

是什么让 Rose 和她的妈妈来到我这里？为什么大家都很难过呢？因为我们不应该低估宝宝的痛苦，以及由此引起的为人父母的痛苦和不确定。Rose 的妈妈擤了擤鼻涕，慢慢地把口罩挂在耳朵上。宝宝正在哭，而她在给宝宝穿衣服。

我是不是应该建议她，在家的时候不要洗手呢？我应该建议她用毯子擦拭阴道区域然后在宝宝面部擦一下吗？她应该刷干净奶瓶、奶嘴或是牙胶吗？还是直接把它们放回 Rose 嘴里？她应该避免一切吗？如果能通过微生物组的研究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那就太好了。但是可能现在期待这个，还为时过早。

婴儿肠道菌群研究仍然处于起步阶段，这一学科尚未与医学问题联系起来。而且大部分信息尚不完善，医生们不能直接用于临床。

我能自信地对 Rose 的母亲说的就是，亲密的皮肤接触对于Rose的菌群良好发育非常重要。Rose 的微生物组仍然在发育之中，这也会造成偶尔出现的肚子痛的情况，但往往也会自行恢复。

而且，当婴儿开始爬行时，咬玩具或是吸吮小石头时，即便是在消毒最厉害的家庭中，他们的肠道菌群也会自行恢复。

原文资料：

https://www.independent.co.uk/news/long_reads/new-born-babies-section-microbiome-b1879089.html

作者｜Berenice Langdon

编译｜C。

审校｜617

编辑｜晴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