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汉荆王墓,镇江地下蕴藏的宝剑凌云之气!
落落庙碑摹瘗鹤,
阴阴宰木宿神鸦。
可怜宝剑凌云气,
散作金灯满地花。
宋·王琮《汉荆王墓》
镇江的“青云门”是条老街,在浮华喧嚣的市区中山路东端,恰处于城内三山之一的月华山下,月华山与城东的日精山(三五九医院内)遥遥相对,月华山下的秦潭,传说是秦皇东巡时所开,这处秦时的遗迹后世改为放生池,可惜早已湮没。
五岭中的凤凰岭、梅花岭、骆驼岭,全在青云门这条老街里,深邃的巷子,苍老而宁静,红砖水泥青瓦的旧民宅夹杂着新建的楼房,承载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世事沉浮与人情冷暖,使人在大白天也有一种寻幽探密的神秘感。
古老的城市积累了数千年的岁月,似乎走进一条小巷,就能听到一段典故,翻开一块瓦砾,就能寻到一个故事。
01
顺着这条老街向里走不多远,便是鼓楼岗,鼓楼岗是条旧巷子,路面旧得像打过补丁,两边的建筑都已经很久了,水泥涂的墙黯然发青,但家家户户仍然积极地过着他们的日子。
顺着一条极窄的石块铺就的小巷道,向前十余米,一座汉代王陵古墓掩埋在荒草青蔓里,一块古朴的石碑上刻“汉荆王”三个大字,想不到这竟是一处湮没在城市里最不显眼的古迹。
经历了秦末的天下大乱和楚汉争霸,资料的散落,使司马迁也没办法考证出这位被封荆王的刘贾是汉高祖家族里哪门哪支的亲戚。
《史记》记载汉王刘邦平定三秦后,楚汉展开成皋之战,西汉军团溃不成军,刘邦于是向北渡过黄河,用诡计夺得韩信张耳的部队,刘贾作为刘氏家族成员被任命为将军。
刘贾带领两万人和数百骑兵进入敌后楚军地区在东部展开游击战争。项羽的西楚兵团前往西线作战,刘贾的敌后武工队就在项羽后方破坏,西楚兵团的后勤补给全被切断——“就象钢刀插入敌胸膛”。
当项羽暴跳如雷掉转军队攻击刘贾,刘贾则坚壁清野不肯出战,和另一支赫赫有名的敌后武装彭越的部队遥相呼应。
铁打的西楚兵团,虽然百战百胜,也吃不消如此折腾。
东西两线的拉锯战,终于拖垮了这支自巨鹿之战以来无往不胜的无敌之军,刘贾转战九江地区,会同楚地的英布兵团,在汉三军总司令韩信的指挥会战垓下,项羽遭遇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终于霸王别姬,乌江自刎。
刘邦取得天下后,因刘贾立有大功,并且是同姓同宗,于是将原来楚国疆域一分为二,淮东包括现在镇江地方的五十二城划为荆国,任命刘贾为荆王。
汉朝建立后刘邦诛杀了为建汉立过大功的异姓王韩信,彭越,同样是异姓王的淮南王英布本是枭雄,惊惧之下起兵反叛,向东进攻荆地,荆王刘贾的部队溃败。
刘贾逃到富陵(即江苏洪泽),被英布军队所杀。
刘邦亲率大军击败英布兵团后,将刘贾葬于地处荆国中心即现在镇江附近,并将原来的荆国改为吴国,封侄子刘濞为吴王。(提到刘濞,大家想没想到“七国之乱”)
该墓坐东朝西,前有一汉白玉碑,刻有“汉荆王之墓,万历甲午(1594年)季夏吉旦立”。共计十四个字,为万历二十年(1592年)壬辰科进士,授官丹徒知县,历官户部主事庞时雍所书,此前绝大多数网络所言谬误之处甚多,目前已将百度百科资料进行更正及完善。传闻墓前有宽十余米,长近50米的墓道,附近还建有荆王庙,唐先天二年(713年)重修过,后屡有兴毁,清咸丰三年毁。
02
汉荆王墓碑上所书“汉荆王”三字遒劲古朴,是明朝人庞时雍所书,市区“古冸泉”、“紫金泉”碑上书法皆出于其手。
汉荆王墓因为缺少保护而荒芜没落,据说丹阳一带的刘姓后人众多,曾想将墓修缮扩建,终因难于着手而放弃了。
面对着这座被遗忘的西汉王陵——汉荆王墓,不由想起海明威在他《乞力马扎罗的雪》开头描述的那头豹子----在称为上帝的庙殿的乞力马扎罗山上,长年积雪的西高峰旁那具风干冻僵了的豹子的尸体,海明威感到困惑:豹子到这样高寒的地方来寻找什么?
没有人作过解释,这头豹子,一直给我以迷惘的震撼,而这座汉荆王墓,给我以同样庄严和深刻的惊鸿一瞥。
果然,在项羽的大军追击的时候,刘贾和彭越达成了协议,他们在项羽的都城进行了一番大胆的围魏救赵的行动。正是这个行动大大地缓解了刘邦的正面压力。
汉楚两家的战争打得非常的艰苦,汉军虽然是屡战屡败,不过总的战局的天平却在慢慢刘邦倾斜。终于,汉军在垓下把项羽全军团团围住了。而这个时候的刘贾并没有在包围项羽主力的战场,他依然是在对项羽进行绞杀的外围战线。刘贾在没有人可以商议的情况下,招降了楚国的大司马周殷。这个周殷一反楚,就和刘贾一道攻克了项羽的心腹重地九江。正是九江的被攻占,才致使项羽完全相信他的楚国已经被刘邦人马占领而绝望自杀。刘贾在汉王消灭项羽的战争中,贡献毋庸置疑。
项羽被灭掉后刘邦分封功臣,把远在九江的刘贾给遗忘了。他没有被封爵。可是依然在九江毫无怨言地做自己的本职。他没有在明里暗里说半句牢骚话。他知道现在的汉朝百废待兴,他们姓刘的人更要为度过目前的困难局面出自己一份力才对。而这些举动和言行也或多或少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韩信在楚国被人诬告要造反,刘邦抓了韩信后,将楚国一分为二。刘贾被立为荆王,镇淮东52城,这个迟到的分封在满朝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大臣表示反对。这和当初分封的时候,那些功臣战将吵嚷嚷的局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秋,刘贾当荆王的第六个年头,被封在淮南的英布谋反,在平叛过程刘贾战死。
易逝的生命叩问漫漫的历史长河,这零落在民间寻常街巷中衣杉褴褛的古迹,却又是如此的镇定和庄重,给人以深刻的回味和冷静的思考,如同一股地下蕴藏的宝剑凌云之气,将人带回那个风起云扬的英雄年代,那个天下豪杰热血沸腾的年代。
抹去岁月的旧尘,不由感怀那颓壁残亘的苍凉,感怀那秦时的明月汉时关的悠远,感怀那悠悠时空的凝重。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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