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春天里的野菜
春天里的野菜
近日日光和暖,催得草坪里挤满了各色野草。有的我认得,更多的我不认得。在前二十年,或三五十年里,这许多的野草,可是当时时鲜的菜蔬呢。
许多野菜的名字是需要用土话说的,译成普通话我便不知道怎么讲了。比如,有一种长着细细小小又尖尖的叶子的野菜,河南土话叫“猪毛yi草”,但能不能吃我却记不清楚了。还有一种叫“麦穗kuo”,长得像油麦菜的缩小版,但是叶子却是柔软的,据说很好吃,可以用来做蒸菜。至于“野菠菜”“荠菜”等,就是大家所熟知的了,荠菜用来做饺子或馄饨,那味道可叫一个鲜呐。
说着荠菜,我的嘴角里便不禁涌出一股荠菜的香味来,这是因为有一年我经常吃。
那一年我刚毕业,去了上海,常光顾的一家馄饨店里,最爱的便是荠菜猪肉馅儿。逢上出门的日子,中午吃上一碗热热的馄饨,从肚里里温热出来的暖不仅为我祛除了气候里的许多湿冷,也让我似乎有了一种家乡的归属感。虽然我的妈妈从来没有给我做过和荠菜相关的任何菜肴,但在家乡的田垄里,在我家的小院子里,有土的地方,都会长出一颗颗荠菜来。我总是等它开了白花才将它发现,这个时候,就不能再入食了。每每遗憾不已,但却年年如此。大概也因为这样,在千里之外的他乡吃到不曾吃到的家乡也常见的野菜时,暖暖的乡情便自然地波动起来。
除了荠菜,还有一种野菜是被我亲自烹饪的,如今想起,仍会齿津生香。
那是在春天的一个上午,我从草坪中无意发现,混合在厚厚绿绿的人工种植的草中,竟然长出“zhai蒜”来。这是我们家乡的土话,它其实是一种野蒜,也可以叫它小蒜。它们长在土里的根白白小小的,像一瓣蒜的迷你版。长在土壤外面的茎是细细小小的,比蒜苗的茎细幼多了。
这个发现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我拨弄着草丛,发现竟生长了许多!
看到这些小蒜,我不禁想起儿时的记忆来。那会儿上着小学,常常在周末时,和邻居家一个女孩,拿着小铲子,背着小书包,沿着河堤去挖野蒜。那条河其实是一个人工渠,名字特别有年代感,叫“共产主义渠”。我们沿着堤岸,手拉着手,东瞅瞅,西瞧瞧,每发现一颗就欣喜不已。我们的小书包里一定还装着水和零食,走一会儿累了,便坐下来,看着河水里杨树们的倒影,喝喝水,吹着小风,吃着零食。有时候啊,还有鸟儿过来给我们唱歌呢。这条堤岸很长,直行向南,到了另一个村庄也不会停下来。但这个村庄往往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因为这里生活着我的小姑姑和她的姑姑。常常是,我们挖着挖着,就走到了这个村庄里,在这里吃中午饭,再和表弟们玩上一玩,接着找到她,拉着小手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往往天就快黑了。每次到家,我的家人总会问我:“又去你姑姑家吃饭了,挖的野菜呢?”我便打开我的小书包,找出那不到一手脖粗的小蒜给他们看。他们往往也不在意,便喊我去吃晚饭了。隔日,我总会吃到爷爷用这些小蒜做的花卷,那可真叫美味啊!
在上海较为空闲的日子里,我的午饭常常是焖饭。因为我的烹饪工具只有一个电饭煲,所以做焖饭是最完美的选择。择拣一小把小蒜,将它们洗干净,配合着大米、腊肉、花生米、土豆、胡萝卜,还有一小撮儿黑芝麻,将他们按次序下锅,搅拌进一些食盐,最后淋上一点油。待出锅时,特有的鲜香蒜味便混杂在各类食物中,这香味一旦进入鼻孔,口水也按捺不住,几乎要涌动而出。尝一尝,味道自然是没得说,怎一个好吃了得!
趁着小蒜在的那些日子,我的焖饭格外好吃。尤其入口时,我总会想到这是我儿时的味道,喜悦便加倍溢满心中。
又是一年春回时,旷野中也长满了各种野菜吧。太行山上,有一种叫“茵陈”的野菜,备受小城人的喜爱,每逢周末,总有人结伴上山去采。呼朋唤友,约伴踏青,回来还采得野菜盈筐,是小城人别有风味的休闲方式。每听得同事说上周末去采“茵陈”之事,我总是歆羡不已。
当野菜的记忆被春风唤醒,当儿时的味道在记忆中翻腾,我很想去旷野走一走了。去吹吹风,看看早已解冻的河水,放放风筝,踩踩遍是松软的土地。一定还会遇到更多我曾经熟识的野花,她们还能认得我么?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会告诉她们关于上上上……一代花的故事,那些故事里啊,也有我呢。
2019年3月10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