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沙白抒情诗——《秋日午后》（外二首）

《秋日午后》

一层层剥下来

棕褐色的外皮

用牙去撕咬它们的肌肤

赤色的牙床

你的獠牙

是的

是你韧性十足痉挛的胃囊

突然痛呼一声

令我撒手而去

像松开一只猛兽的锁链

目光越过高山

我找了另外一条绳索

你的视线随我而来

我套取了你颈项的钢圈

挂在你脚踝的那枚金色的赤练

棕褐色的纹身和刺穿的第六根肋骨

其实

我已经进入一个深层最咸湿的部位

那儿有一只手

掌心一粒晶莹如珍珠的卵子

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如果我们在某一刻

亲爱的

你是否把炉膛蹿红

一枚重塑的烙印

把云朵浇筑得透亮

如雨后虚构的枫叶

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道

浓重了些

2021.8.30

《睡梦中我也惊醒着》

从一个口岸

回旋的风

如同滩涂涨满潮水落下的痕迹

从一个孔洞走出去又走回来的旧梦

黑鸟的翅膀扇动的涡流

追寻一个光点关闭或开放的空中花园

海水和岸礁相拥着走下神坛

天边那么寂寥

而我目光触碰不到的痛点

总是一处未被开垦的处女地

从坚硬处潜入深井

此时

所有的地方都柔软着

所有的化石都醒着

赶潮的人们围着渔火

坐待天明

2021.8.26

《阴影里的一只手》

月光隐入高原

流水形成一座深凿的浮雕，

我只看到它蜡染的封面印象

被收藏的章节

只是形式上的单词

被飓风锯掉的词句

已钙化为碎片挤压在边角

我看见

久置的月光或草木发芽

只要天空或土壤就能生长的胚芽

我不是爬行的菌类发光植物

是一只被沙尘熏蒸了的鼙鼓

一把泛黄的原生态木槌

一半在土里

也不会腐烂掉的铁力木

而浮华在土里生长

又在土里衰败

这一切

我只看到隐入夜色的萤火

而你看到的星月

如云帆一直在挂起

如果有一天

我长成一个凿开的天井

我才决定

真正地面对面装殓下它们

并且

撕下假肢

去站立成一座没有墓志铭的松岗

慢慢地

野草会覆盖了我们的枯骨

而它们肆无忌惮地疯长

开花、结果

展示最明喻的光复

不是被我们轻易去翻卷的拓文

包括掩埋的正在复活的部分心跳和呼吸

2021.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