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节同庆

双节同庆

作者：李广生

国庆恰逢中秋，双节同至，放假八天，这是一份惊喜。依然被疫情困扰的人们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即便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满世界疯跑，放假归来累的三孙子似的。

这个小长假想必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居家度假，这实在是种考验。人这种动物天生的具有矛盾性，一方面是对家的依恋，一方面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每到假期，回家的和外出的两股人群在车站、码头、机场和高速路上相遇，一副人山车海的壮阔景象。八天的时间，待在家里，与家人时时刻刻的近距离相处，需要彼此都拿出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可不是考验嘛。

最近这两年，陪伴成了热门词汇，什么父母陪伴孩子成长、孩子陪伴父母变老等等。这两个平平常常的字拨弄的人们心里痒痒的，温情一股股往外冒。事实上呢，在真实的生活中陪伴并不总是那么美好。陪伴是双向的，一边需要陪伴，一边愿意陪伴，二者缺一不可。或是没有需求、或是没有意愿，陪伴就会变了味道。一位教研同行意气风发地说要陪伴教师成长，我善意的提醒他，你知道教师愿意你陪伴或是需要你陪伴吗？儿子大学毕业了，我饱含深情地对他说：“以前工作忙，一直没有好好陪你。从现在开始，我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陪伴你。”他惊恐地看着我，憋了好半天才说：“您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

到了这把年纪，我逐渐意识到，好好相处才是最重要的。家人之间、同事之间、朋友之间，包括上下级之间，都需要好好相处。是实实在在的共处，而不是柔情泛滥的陪伴。是呀，与家人我们共处在一个叫家的空间，与同事我们共处在一间办公室或一栋办公楼，与朋友我们共处在一个或大或小的圈子，与千千万万的陌生人我们共处在这个社会、这个地球。作为个体，我们是彼此独立的，但作为群体，我们相互之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没有谁是孤立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要学会的是——共处。

疫情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化，未来似乎更加扑朔迷离，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毫无疑问会受到影响，只不过更加隐秘罢了。亲密关系的变化总是悄悄进行，当你意识到它时会感到猝不及防。“怎么会这样了？”你非常惊讶，以为是一夜之间的突然变故，实际上它早已通过各种方式向你发出预警，你只是假装看不见而已。看到街上带着口罩匆匆而过的人，我想：共处，也许是不远的将来我们共同面对的最大的难题。

雨是昨晚开始下的，早晨醒来时我才知道。雨来的正是时候。让人安静。若是响晴薄日的天气，恐怕会有很多人蠢蠢欲动了。静静地，想一些事、一些人，感受季节的变化，倾听雨滴落下的声音，打开窗子，让风进来，清凉的感觉拂过面颊，毛孔微微收缩。放下一些念头，与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和谐相处。与自己，这个比大千世界更让人难以捉摸的自己，友好共处。

单位正在施工。一辆庞大的吊车，长长的吊臂，把一个中年男子高高举起。他拎着一个小桶，手持一把滚刷，面对着巨大的楼面，专注地工作。他显得那么渺小，每一次滚动滚刷，只在楼面上留下一条微不足道的印记。他像是一个被巨人抓起的孩子，在半空中无助的挥舞手臂。当你的目光触及到那片已经被他粉刷过的墙壁，才会意识到他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我仰着头，看了好一会，他注意到我，冲我微微一笑。那一刻，顿觉释然。其实，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这样吗，被一只巨大的手臂控制着，悬在半空中，面对的是无尽的劳作，虽然很努力，但好像总是徒劳无功。我们欠世界，也欠自己，像这样的微微一笑。

昨天晚上，电话告知老父亲，今天值班。他一定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