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话】蚂蚁为何噢“花五”
蚂蚁为何噢“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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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蚁
前卖近,陪外孙去社区篮球场嬉戏,发现一群蚂蚁正在围墙上来来往往,结队而行,顺着路径望去,它们似乎将蚁穴的食物往外搬运。老话讲“花五移窠做大水”,果不其然,台风如期而至。这讲明,古老人说话好做药。
崔豹《古今注》“…其居有等,其行有队。能知雨候,春出冬蛰。”小时见,队伴都中意相“花五移窠”,我偕抲了苍蝇、毛刺辣,打得半死,摆在蚂蚁出没的坞堂,等蚂蚁来搬运时,大家人一起唱起了童谣《扛大树》:“花五扛,扛大树,噢爹噢娘着短柱,爹也来,娘也来,砧板薄刀都带来,前门后门关嗷来。”
花蚁扛大树
童谣中的“花五”,宁海城里便指蚂蚁,但我不知是哪两个字,一查宁海乡土文献,都用蚂蚁,忖忖发音又差太远。后来,我扩大了语音收集范围,从中发现了类似之处。宁海与邻县“蚂蚁”的方言读音列表:
表格1
花蚁搬运
上述表格也存在一些规律:
1)宁海县城及南路、东路基本噢“花五”,是宁海县主流噢法。
2)语音与台州邻县比较接近。基本与仙居三门连成一片。这与宁海曾是台州府老六县有密切关联。
3)越往北噢法变化越大。深甽、梅林、桥头胡、强蛟与县城差异较大;西店及奉化的噢法”黄蜂“与”蜂蚁“尤为独特。
4)跳跃式区间存在语音类同现象。大佳何与县城发音较为接近;深甽与玉环发音也有类似之处,不知有无迁徙关系。
5)与台州话相比,宁波的“蚂蚁”已被北京话完全同化。
花蚁打相打
从邻县发音来推断,表格1中词汇后字就是“蚁”。蚁,《广韵》鱼倚切。音舣。“鱼”的声母是ng,倚的韵母是i,“鱼倚切”=ng+i=ngi,疑母ng碰上介音“i”会 腭化成“ni”。口语里主要有全音和响音两种念法:
1、天台、奉化、宁波大部直接读全音“ni2”;三门局部读nhi2。
2、“n、ng、m”三种响音,因调值又衍生出不同读音:
1)宁海大部读次浊小称调“ng5”,相当于白读“五”;仙居、三门读紧喉次浊音ngh2;梅林、桥头胡、强蛟、大佳何读紧喉次浊小称调ngh5;深甽的“乃”nha5,继承的是上古蚁字歌韵的读法。
2)临海、三门对应念mh2;黄岩、温岭、椒江对应念mh5。各地的同音字有“呣”“姆”。
宁海桥头胡、梅林、强蛟一带老派读音“in5”,推测可能是“萤”。“fu2 in5”可能是“蜉萤”。
花蚁爬树
再来看前字:
1、台州不少地方“hu”“fu”不分,自选的同音字不少。玉环用“伙”,表示蚂蚁数量繁多,结伴而行;椒江则用“蚼”,“蚼蚁”闽南仍在使用;有人用“虎蚁”或“䗂蚁”,因没有出处,不被认可;蜉是一种大蚂蚁,中古音与口语接近,古书也有“蜉蚁”记载,因此,“蜉”成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2、仙居、三门、宁海的“ho”,是另一支语音来源。我们来看古书对”蚁“的几种噢法:
1)汉·杨雄《方言》:“齐鲁之间谓之蚼蚁,梁益之间谓之玄蚼,幽燕之间谓之蚁蛘”。
2)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虫二·蚁》:“释名:玄驹,蚍蜉。蚁有君臣之义,故字从义。亦作螘。大者为蚍蜉,亦曰马蚁”。
用音韵来推导“蜉”“蚼”。“蜉”吴拼“hu1”或”fu2“,无法变音到“ho1”; “蚼”,又恭于切,音拘。蚼蛘,蚍蜉也。闽南语噢“蚼蚁”也噢“狗蚁”,“kieu2"(拘) 不可能转成“ho1”。“蚼”,又《唐韵》呼后切,音吼。义与蚍蜉同。吴语专家认为“heu3”也无法合并到“ho1”。
花蚁搬食
3、音韵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找不到本字先用同音字代替。按宁海和台北一带的口音,用“花””虾“对应“ho1”。花,形容蚂蚁密密麻麻、来来往往,眼睛看不清楚。因此,用“花蚁”“虾蚁”对应“ho1 ng5”“ho1 ngh2”也十分恰当。一市的“花蚁扛”更是生动形象,妙趣横生。
4、按表格1中的发音,我按各地的意见将对应的汉字填入词汇表中,供方言爱好者对照参考。如果您能推荐更准确的汉字,请在文章后留言,便于我们吸收和提高。
表格2
鸣谢:台州宁海老师提供语音资料
三门湾乡音群提供语音资料
宁海摇燥橹群提供语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