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 | 悲观是一种远见

这是『思想周刊』的第八十六篇文章

《好的季节》

这一年，已过正午
当太阳收敛了它的血气，远方的炊烟还在描摹宁静
而此时，白色的云朵像蘑菇一样在天空中丛生
在这个雨水丰沛的季节，人们漠视了离散的隐痛
此时，天气凉得像一滴水

希冀滚烫的融化逝去的伤
当伐倒这一批庄稼，青春也将被收获
或者，这正是一个回望而立之年的好时节
我已不像当年那样对时间的隐匿保持敏感
只是忽然之间有种乐观的惊觉
也许正如他人所说的，时候尚早
足够我们准备一个充实的冬季

但某些时候疼痛会突然冲进我的身体
然后它会流走，像飞散的冰霜，像那些有你陪伴的日子
我知道，我迟早会像今天一样怀念今天
但这仍然不能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
这就是生而为人的心理痼疾？
但愿不是

在这样一个雨水丰沛的午后季节
淡蓝色的天盈盈欲滴，花儿还在努力的燃尽自己
昨天，还像今天一样，或者相差无几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历史上的冬都凄凄切切
空气正是解渴的温度
而我们仍然不解这岁月是否正在被充满热情的虚度
只是这个季节正好
我想到了时光，还有
时光中的你

那个曾爱我的你

《落下》

叶子落在你肩
就是秋天
云儿忽然卷起很高
追赶不上的鸟儿
都在屋檐上停歇

像你在铁道前追逐夕阳的姿态

风是冰雪的探子
刺探十月的余温
和失去你的怀抱

总算有个温柔了结
于是那挪威的森林这千树瑟瑟
于是太平洋的风吹过

懂得的人鸦雀无言

远山接着天空

天际衔着故乡的痕
雾霭模糊了边界
眺望的人都知道
山的那边只是想象
但我的目光转不开
在这心事互相折叠的季节

雨落下

打湿衣领

打湿我们的眸

《风铃》

有些湿漉的的时光

太阳的角度朝向倒叙的迷茫

你把所有的手指都指向一面墙
上面爬满过往的藤蔓
蓝色的欲望在黑夜升起

越过一些灯火和失望

你把铃铛放在胸口的位置听
听微不可闻的风霜

听疾驰而过的单车

听夜幕洒下的情愫
缤纷落樱散漫天空

落在你的食指上

于是黑夜中铃铛在风中摇摆
直到更深的深处

召唤世间幸存的浪漫
一朵花和一丝木屑在屋顶徘徊
透明的幽香落在风霜里酿成的灰色里
如果你能看见后面看见前方看见月光下的微弱的叹息

还有什么不能被遗忘
抛弃在绿色的原野
时光的信物落下

铃铛响起
你转身像是忘记

《一棵树》

俯瞰一棵茂盛的树
那些遒劲的树枝像干枯的闪电
穿行在浓密的绿云
时间的孤岛
在阳光清澈的激扬中显出吝啬的倔强
正如一个人，看到来来往往的日子飘浮起来
生命的行径陷入崎岖的漩涡之中
仿佛不前
然而时光仍然径直穿过
没有前行，但我已然失去这一刻

凝望这棵树
想到它安稳的力量

想到它安然的本色
这样平庸又平静的伫立于时间的河
仿佛万物都与我无涉
但最终，干枯的枝头会蔓延下来

叶子包裹着记忆的礼物

垂涎我们的欢乐
生命迟早变成潦草的遗迹
想到这个终结，它是否也会有些苦涩
然而，此刻它仍然给我安慰
它不开花
却依然茂盛的生长着
忘我的黄绿
时光就此沉默下来
将一些更好的回忆打开
那里有我
一些更卑微的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