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秋收的悲喜：盗窃、鸟兽、村霸……

推文第1640天

写于2020年10月21日

现在正值秋收，大江南北都是一片秋收的景象。从贵州到黑龙江，从陕西到山东，农村都在繁忙地秋收。

秋天，作物和野草都开始结实，枝秧逐渐枯萎，在外表的枯黄下，金灿灿的稻穗和玉米等谷物都已经完全成熟。苹果、梨、猕猴桃等水果也都开始变色、成熟。

作为农场主，秋收，心情是喜悦、无奈，还是悲伤？

笔者秋收时被拉拉秧挂伤

秋天本来应该是充满喜悦的季节，可是有几人真正能够享受到秋收的喜悦？

秋季五谷飘香、百果蒂落，可是农场主顾不上喜悦，分分钟面对的都是棘手的问题：盗窃、野兽、野鸟、销售、缺人、阴雨等等难题，集中呈现。

首先，说说盗窃。

春季辛苦播种，怀着希望与热忱，花了几万的工钱，旋耕、打草、整地、起垄、做畦，施底肥（仅指自然农业范畴的肥料，禁用化肥），有时候机播不行的地块，还要全部人工播种。

历经夏季，到了秋天，该收获了。

金灿灿的玉米，低垂着脸的向日葵，香面的红薯，芳香的苹果，这些果实不但主人喜欢，偷窃的人也喜欢。

笔者就看到在有的玉米田里，偷窃者把玉米偷了一大半，给主人只留了一点，简直就是代替主人秋收了。

然后，笔者看到那位农夫，眼光都是直愣愣的了，就像雕像。偷窃真的使人性蒙羞，使真正的农夫难以承受。一年的收成损失大半。偷窃行为大多发生在深夜。

还有偷窃红薯的，很多同行的农场都被偷。笔者的农场，种植了北雷红红薯，是在陕西栽种历史悠久的品种，可是在秋季能收获红薯的季节，偷窃者挖了很多。

他们知道笔者的农场完全不用任何农药，在农场干活的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聊天的时候就会四处流传，农民都知道农场的东西好，尽可能的找机会偷窃。

清晨，看着满地的红薯秧，挖得一片狼藉的土地，心情一片茫然。有的农场被偷南瓜，迫使农场主不得不把生的、尚未成熟的南瓜摘下来，不然全军覆没。

有的科研院所作为科研材料的苹果都被偷，有的自然农场的苹果也被偷。现在的偷窃者也有套路，有一家农场的管理者被村民叫去喝酒吃肉，等他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他的苹果已经被摘得干干净净，调虎离山都用上了，孙子兵法，兵不厌诈。

各个农场遭受的偷窃行为何止笔者罗列的这一点。秋季是农田盗窃最频繁的季节。给秋季的喜悦蒙上很多阴影。

其次，说说野兽。

秋季，自然农场的红薯成熟了。虽然埋在土里，但是薯香随风飘扬到很远的大山里面。野猪的嗅觉是特别灵敏的。夜里，成群的野猪，呼儿唤女，浩浩荡荡，从大山里面进入到红薯地里，等他们吃完、拱完，也不知狂欢了多久，遍地蹄印，凌乱不堪，这片红薯基本就不用秋收了。野猪代劳了。人类的偷窃者再加上自然界的野兽，就可以使一块地颗粒无收。

第三，野鸟。

尤其谷子，从青穗到变黄成熟的时候，就是麻雀、野鸡的盛宴开始的时候。尤其自然农场，没有任何农药的喷洒，更使得鸟们流连忘返。常常有遮天蔽日的鸟群，扑楞楞从谷子田里飞出来。

浓密的杂草：明年的好肥料

第四，缺人。

秋收要在晴天进行。而秋季又恰恰是多雨的季节。必须和天气赛跑。所以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然，雨天谷物在穗里发霉发芽，一年的收成就泡汤了。

农村大部分是老弱病残，青壮年很少，雇人干活不但价格高，而且能干的人很少。不但好烟好酒侍候，还要看人家的脸。农民知道缺人干活这样的事实情况，所以，随时耍大牌，一言不合，摔耙子就不干了。

不能批评，不能累着，不能晒着，要午休，要坐在地上吸烟一小时，等等；就像在侍候明星，而雇主顶多算是个跑龙套的。很多农场主着急之下，自己就亲自上阵“撸起袖子加油干”。

第五，阴雨连绵

秋收最宜晴天。可是今年秋季偏偏多雨，不但陕西阴雨连天。湖南等几个省份也一样。正值秋收，葡萄要摘了，阴雨致使成串的葡萄在枝条上都烂了。向日葵也来不及割，基本绝收。极端天气、天气异常，给农业生产造成重大损失，越来越常态化。

给野生动物留的粮食作为它们过冬的食物

 

第六，销售路径不畅，消费力疲软。

农场主可以严格做到自然农业，可是对于消费者的贫穷状况无能为力。农场主可以确保真材实料的产出，却管不了消费者的穷。

在秋收的时候，有的农场全家老小齐上阵，征服了野兽，防住了偷窃者，跑赢了天气，做到了农产品颗粒归仓。

可是，下一步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变现？怎么把这些东西都卖出去？

微店、朋友圈、有赞、淘宝、快手、直播、抖音等所有花俏而时髦的销售路径全部都用上了，可是还是卖不完。

于是，鲜桃卖不掉，又做成了桃子罐头，可是罐头还是卖不掉；鲜蓝莓卖不掉，做成蓝莓汁、蓝莓干，还是卖不掉；新鲜苹果卖不掉，做成苹果干，苹果干还是卖不掉；黄豆卖不掉做成了腐竹，腐竹还是卖不掉……如此种种，罗列不尽。

农场主的做法都是将生鲜再加工，延长货架期。初级农产品的价格还是低一些的，随着更多工序的投入，再加工的农场品的价格必然更高，进一步显现出消费疲软。

能够在秋收后及时卖出产品的农场很少。农场主的收入大多很低，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亏损的，还有一部分是依赖各路基金的支持生存，还有个别的依赖于农场主所在的科研单位的资金的挪用和占有。仅凭借自产自销农产品良性循环的，凤毛麟角。

让我想起一句话：“三尺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值”。

上述所说的，仅是秋收时候农人们要面临的问题，在整个农业过程中，各种困难难以穷尽，比如：村霸的问题、农地不断被占用的问题。

有一个农场，栽植的全部是无花果，去年刚刚挂果，好日子才刚开始，商标也申请下来了，可是土地出租方突然要收回土地，无奈只好挖树，农场不复存在。几百万的损失。

还有的自然农场，养地快二十年了，结果村里通知明年拆迁，比黄金还金贵的土地，将会变成非农用途，良田不复存在了。

还有农村比野狗还多的村霸，也是农业生产的一大祸患。

有一位科学家朋友，他是专门搞樱桃和苹果树的，他的园子当然也在农村，果树在旱天需要井水浇灌，可是村里的水井俨然就是村霸的私人财产，用水要给他个人交钱的，严重影响农业用水。

笔者的农场也曾受到村霸的危害，村霸把农场的鸡窝门全部打开，把上百只土鸡全部放到山里。把农场的围栏砸倒，到菜园偷菜，切断地下水等等，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必须给他每个月3000元。因为在他的地盘上，不然就搞破坏。

笔者也看到有的同行的农场，被村霸强行拆掉，理由是他养的鸡和猪会污染环境。说起村霸，估计很多人有说不完的故事。

尤其自然农业、有机农业的农人们，恪守着心中的理念，“侣鱼虾而友麋鹿”，守护着种子，爱护自然，兼顾生物多样性和气候变化。以一己薄力默默守护、关爱着大自然与人群健康。

亦喜亦悲一秋天。

当从事的农业生产方式，不能给农场主带来体面的收入，当体面和尊严不再，当每一滴眼泪都化成灰，这个行业就不会再有后来人。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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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3O有机行者·滔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