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王氏退出朝堂宗室掌权,谢弘微散财谢灵运作死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320篇
前面说到彭城王刘义康与王弘共同录尚书事,执掌朝政,但他始终怏怏不快,打算代替王弘兼任扬州刺史,言辞中毫不隐瞒。
当时,王弘的弟弟王昙首也在朝中担任要职,深得刘义隆的倚重和信赖,刘义康愈加不满,王弘和王昙首心怀忧惧。
元嘉七年(公元430年),王弘以年老多病为由,多次请求辞职回乡,王昙首也主动请求外出担任吴郡太守,刘义隆一概不许。
目的没有达到,刘义康继续施压王弘,公开宣称:“王弘患病长期卧床,难道能在床上治理天下吗?”
无奈之下,王昙首劝王弘把府中文武官员的一半分给刘义康,刘义隆下诏同意拨给刘义康两千人,刘义康这才满意。
元嘉八年(公元431年)二月初七,刘义隆以尚书右仆射江夷为湘州刺史。江夷的外放,让刘义康在朝中更加独大。
不只是刘义隆,另一个宗室诸侯王刘义恭也开始搞事情。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义恭想要独自处理政务,而刘湛总是阻挠,两人由此产生裂痕。刘义隆一向看重刘湛,派人诘责刘义恭,并从中调解。
这时,王华、王昙首都已去世,领军将军殷景仁一向与刘湛关系密切,暗示刘义隆当今贤才凋零,刘湛应该入朝辅政。
闰六月,刘义隆征召刘湛为太子詹事,加给事中,参与朝政,以雍州刺史张邵代替他为抚军长史、南蛮校尉。
不久,张邵被指控在雍州时营私舞弊、中饱私囊,赃款高达二百四十五万,被逮捕下狱,按律应当处以死刑。
左卫将军谢述上疏力陈张邵是开国功臣,应得到宽恕优待。刘义隆下诏免除张邵的官职,削去他的爵位和采邑。
之后,张邵被重新起用为吴兴太守,最终病逝于任上。
没过多久,左仆射、临川王刘义庆也坚决辞职。八月二十六,刘义隆以刘义庆为中书令,仍兼任丹杨尹。
元嘉九年(公元432年)三月初六,王弘晋升为太保,加授中书监。三月十三,征南大将军檀道济晋升为司空,仍回寻阳镇守。
从这些举措来看,刘义隆虽然重用刘义康,但并不想让他一人独大,有意让王弘、檀道济等人来制衡他。
五月二十九,王弘去世,刘宋再凋零一位开国功臣。
六月初五,刘义康改任扬州刺史,终于如愿以偿。
六月二十九,刘义隆以刘义恭为都督南兖等六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以刘义庆为都督荆、雍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竟陵王刘义宣为中书监;以衡阳王刘义季为南徐州刺史。
当初,刘裕认为荆州是长江上游的军事重镇,土地辽阔,财物和兵力占全国一半,所以临死前留下遗诏,命令必须由皇子来镇守。
刘义隆则认为刘义庆是宗室子弟,又有美好的声誉,何况他的父亲刘道规为宋国立有大功,所以特别擢用了他。
七月二十八,刘义隆以领军将军殷景仁为尚书仆射,太子詹事刘湛为领军将军,稍微平衡刘义康和宗室的权力。
宗室逐渐掌握刘宋中央和地方大权,王氏被迫隐退,另一个世家大族谢氏衰落得更厉害。
当时,谢氏有两个主要支系,分别继承谢安和谢玄的爵位。东晋时,谢安之孙谢混娶晋陵公主为妻。
谢混死后,司马德宗下诏命晋陵公主与谢家和离,晋陵公主将谢家的事全都托付给谢混的侄子谢弘微。
谢混家几世宰辅,仅僮仆就有一千人之多,但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年幼的女儿,谢弘微为经营生计,一文钱或一尺丝帛都登记入账。
刘裕称帝后,晋陵公主降为东乡君,准许她回到谢家居住。
东乡君进门后,看到房屋和粮仓跟平时一样,农田比以前还多,叹息道:“谢混在世时,一直看重这个孩子,可以说有知人之明,谢混虽死犹生啊。”亲戚旧友看到这情形,也不禁为之流泪。
这一年,东乡君去世。无论官府和谢氏家族都认为,谢家的金银财宝应归两个女儿,而田宅、仆役应该归谢弘微,谢弘微却什么都不要,而且用自己的俸禄安葬了东乡君。
谢混的女婿殷睿喜欢赌博,听说谢弘微不要谢家的财物,便夺取妻子的妹妹、伯母和两位姑母应得的谢家财产,用来偿还赌债。
谢家人受谢弘微谦让精神的感化,没有任何争执,有人忍不住指责谢弘微道:“谢氏几代家产,竟成了殷睿的赌债,实在是岂有此理!而你却视而不见,就好像把财物都抛进江海却自以为清廉一样。假如为了博取清白的名声,而使家里生计困难,此事绝不可取!”
谢弘微道:“亲戚争财,是最丢人的事,我怎么可以教她们去争?家产分多分少,总不至于匮乏。人死之后,谁还在乎身外之物呢?”
如果说谢弘微是有意散财,免得被人惦记,那谢灵运就是故意作死。
谢灵运是谢玄之孙,称病辞职后,凭借世袭的爵位和丰厚的家财,他依然活得很潇洒,甚至更加痛快。
谢灵运喜欢游历山川,探险搜奇,跟从游玩的常有几百人,往往在山林中伐木开路,当地百姓不胜惊恐,以为是山贼前来抢劫。
会稽太守孟顗与谢灵运不合,上疏朝廷,指控他心怀不轨,阴谋叛乱。谢灵运亲自入宫申辩,刘义隆以他为临川内史。
然而,谢灵运上任后,依然放飞自我,全然不管郡中政事,屡次被有关部门弹劾。
元嘉十年(公元433年),刘义康对他忍无可忍,派使节随同州从事郑望生前往逮捕谢灵运。
不料,谢灵运生擒郑望生,率领军队逃走,并写下诗句道:“韩亡子房奋,秦帝仲连耻。”讽刺刘宋是暴君当道。
这一下子,性质完全变了,朝廷派兵讨伐,生擒谢灵运。廷尉上奏称,谢灵运率众反叛朝廷,论罪应叛死刑。
刘义隆一向珍爱谢灵运的才华,打算只免掉他的官职,不必伏法。刘义康却坚持认为,谢灵运的罪过不宜宽恕。
最终,谢灵运减罪一等,流放到广州。后来,有人告发谢灵运命人购买兵器,结交武士,打算夺取三江口反叛。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刘义隆再也无法为他开脱,下诏将谢灵运在广州就地斩首,弃市示众。
谢灵运之死,固然让人惋惜,但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呢?他恃才傲物,放荡不羁,目中无人,不拘小节,早晚要惹来杀身之祸。
从此以后,谢氏的影响力大为衰落,从世家变成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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