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我的上半场婚姻,那被渣男浪费的十年

作者旧照

我的上半场婚姻

文/小草
编者按:小草的文章脉络清晰,接地气,特别耐看,上次她写的《我的极品姐夫》引发许多讨论,许多读者在后台追问。今天她非常坦诚地述说了她的第一段失败的婚姻,我们很快会继续刊发她的《我的下半场婚姻》,欢迎关注。

当我意识到我从来没有爱过他,这场婚姻已经成为折磨的时候,我坚决提出了离婚。

与前夫认识不久,有一天一起去小吃店,我坐在桌边等他,看着排队的他,瞧着他那一张脸,突然感觉一阵恶心。我想马上离开,但还是忍住了。这一忍,忍出了一段姻缘。

沪上如葛朗台的极品男,精致的利己主义,精明算计犹如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其实,这样的人还真不少,究其原因离不开其原生家庭。这样的家庭我也遇到过,而且还在其中生活了十年。

我和前夫X是在图书馆认识的,他是我大学同学的邻居和中小学的同学,与我同龄。我和一帮大学同学经常约在图书馆看书,在那里认识了他。

那时我刚和交往了八年的初恋男友提出分手,看看周边与我同龄的女孩都早已结婚生子,连我的妹妹都已结婚并生了女儿,而我还形单影只的单吊着。

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是X的优点,勤奋好学。虽然他长得其貌不扬,甚至有点丑陋,一张黑黑的长脸上长着地包天的牙齿,下唇厚厚的往下翻,个子只有165厘米,站在我的身边几乎与我一般高,样子倒十分敦厚老实。可能是姻缘天注定吧,偏偏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他。

期间也有人给我介绍男朋友,但我就是不习惯介绍的,感觉根本不认识的两个人,一点也不了解,上来就要约会谈恋爱,非常别扭。所以我从来没有相亲过。

我喜欢理科,对理科成绩好的男生有着天然的兴趣,好像共同语言也多了许多。找一个智商高的人最起码以后的孩子智商不会差。与X交往了一年左右,看看自己已年过三十,也就顺理成章谈起了婚嫁。

交往时,都是AA制,也没发现什么。但有一次我和几位朋友在图书馆,到中午吃饭时分,X来了,带来了一份面包点心给我当中午饭。那时图书馆的座位很紧张,基本都是占一天的。我说你只带一份点心给谁吃啊?你怎么拿得出手?当时我就想,这是X不懂呢?还是吝啬?

聊起读书时考试的话题,X告诉我,他考试前一个星期每天要吃一个鸡蛋补充蛋白质,他母亲都要他额外付钱。我感到非常惊讶,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们家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一篮子鸡蛋打碎了,我妈看了哈哈大笑,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婚前,我让X请他的父母来我家一次,双方父母见个面。但X却告诉我说,他父母说了他们年纪大,走不动。那时我们两家离得并不远,坐公交车也就四站路,他母亲说走不动。原来是怕第一次上女方家见亲家不能空手,怕花钱所以就拒绝了。后来在婚礼上两亲家首次见面,感觉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婚后我看他们老夫妻俩经常走很远的路,也从来没说过走不动。

结婚的时候男方负责买家具,买了一套1040元的家具,买了一台998元的14英寸金星牌彩电。女方负责家具以外的日常物品。除了床上等日常家居用品和各种装饰品以外,我还买了一台当时最先进的水仙牌双缸洗衣机580元,买了一台电冰箱780元。(婚前,他们家家用电器一件也没有。)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两个人组建家庭,也无所谓,为图省事店里送货直接就送到他家了。我母亲当时就说我,你怎么这么没心眼,这是你买的嫁妆,为什么不先送到自己家里来,然后与嫁妆一起送过去?

在娘家时,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箱子,是我一直用的。结婚时我就没有另外买新箱子,就把这个箱子带去了,X父母看到怎么是个旧箱子,就很不高兴。

那时候年轻人时兴毛衣外穿,我各式翻领的、圆领的、环领的、鸡心领的、一字领的、开衫、套衫、蝙蝠袖、不同颜色花色的羊毛衫买了十几件翻花头穿,他母亲看到我有这么多羊毛衫也很不高兴,说我浪费,不会过日子。

作者旧照

我和X86年结婚,婚后他母亲要我们每个月交60元伙食费。那时候一个月的工资才六七十元,婚前我们都交给家里伙食费,也就是十元钱一个月,而他母亲要我们交60元,一大家子吃喝都够了。我想我一个新媳妇,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开心,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事情。我一句话也没有就给了他母亲每月六十元。

婚后不久我怀孕了,我就跟婆婆提出是否可以为我订一瓶牛奶,那时牛奶一毛三分钱一瓶,婆婆没搭腔。一天我出门忘记了东西回去拿,走到门口,听到婆婆在与公爹说,要订牛奶怎么不付钱?于是我进门就把牛奶费付给了她。

虽然我们将一个人的工资交给了婆婆做伙食费,在家也就是早上吃个泡饭,晚上吃晚餐。余下一个人的工资要供二个人在单位吃午餐、上下班的交通费等其他各项开支。

一结婚,我就将我的户口迁了过去,为什么?因为那时候都是计划供应,他们家是四口人,父母及兄妹俩,算小户,我户口迁过去有了五口人就算大户了。大户要比小户计划供应多许多。再者买粮食的时候,是按照人头每人每月十斤大米,余下的只能买籼米,籼米涨性好吃口硬,口感要比大米差远了。我户口迁过去,每月他家就可以多买十斤大米,因为我不想占用他家的计划口粮。他家也没有煤气,买煤饼也是按人口数量供应,所以我更不想占用他家的计划供应指标了。

户口迁过去了,我的粮油票和计划供应指标都落在了他家。我觉得非常奇怪,怎么从来没有吃到过大米饭?大米到哪去了?原来他父母每天中午烧一锅大米饭,两个人吃剩下的,晚上烧籼米饭时,把中午剩余的大米饭铺在上面,吃晚饭时先把上面的大米饭盛出来他们自己吃,我们就只能吃下面的籼米饭了。还说是让我们吃新鲜的,他们吃剩饭。当天晚上没吃完的籼米饭,第二天早晨放上开水烧开煮烂成为泡饭给我们当早餐。

结婚几个月,婆婆的姐姐、X的姨妈去世了。接到X表哥报丧电话,婆婆就对我说,要我们凑份子出一半丧金,我说,一共才30元就全部我出吧,另外再拿了一条我结婚用的锦缎被面,和X及他妹妹一起送去了X表哥家。X表哥在安排大殓后吃饭的座位时,没有安排X和我。到了大殓那一天,仪式结束,公婆和X妹妹留下吃饭,我就对X说我们回家吧。这时X说他也要留下来吃饭,我说表哥又没安排你的位置,也没请你吃饭,我们还是回去吧。X说我要留下来,你一个人回家好了,既然这样我拔腿就独自回家了。从这件事看出X在他们家中的地位,是个可以边缘化的人,是个可以被轻视的人。而X又是个没有一点自尊心的人,为了吃一顿饭可以连老婆都不要。

我们婚后的第二年,X的妹妹也结婚了。到了夏天,一天他妹妹回娘家将垫在她母亲身下的草席抽出来,说是她以前买的,她要拿去用。我觉得太奇怪了,难道女儿不能为母亲买一条草席吗?自己床上缺了草席,再买一条就是了,有必要计较这点小钱将垫在母亲身底下的草席拿走吗?但他们全家都感觉很正常,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他们家的墙壁是单墙隔热隔冷都很差,到了冬天房间里的毛巾都结冰。我就买了电热毯,并同时为公婆两人各买了一条送给他们。

我怀孕后,婆婆也没有改善伙食,在他家从来吃不到红烧肉之类的菜,刚上市的蔬菜也从来不买,都是买快要下市的。吃过一次虾,但没有身体是虾头。每天清蒸一条很小的鳊鱼,他们是宁波人,一天到晚臭冬瓜和街上担子挑卖的咪咪小的黄泥螺。我感觉一股异味,从来不碰。我买过一次熟菜肉制品回家改善伙食,婆婆一看马上拉下了脸,以后我就再也不买了。只能每个星期去娘家改善一下伙食。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我患了妊娠肝炎,到临盆的前一天体重也只有51.5公斤。

孩子是在七月份出生的,出院时正逢高温酷暑。我的房间朝西北,天气预报最高温37度,下午房间里也绝对是37度,小婴儿热出了全身的痱子,整个身体一片通红,我只能不断地拿扇子替婴儿扇风,扇出来的风也是滚烫的。即使这样,还有更离奇的,婆婆每天下午为了凉开水,将烧开的水倒在塑料桶内放在我的床头,说是放在他们朝东的房间凉他们会太热。

我因为难产,回家房间太热我就发了38度多的烧。到了夜里,孩子哭闹,我让X照顾一下婴儿,他就说我第二天要上班的,你坐月子休息在家,应该由你来照顾我不管。

孩子还未出生婆婆就对我说:“我没有养过小孩,我的两个孩子都是请的奶妈,我不会照顾小孩的。”并说:“我现在享不到儿子的福,以后也更不会享孙子的福,所以孙子与我没关系。”从孩子出生到长大他身上没有一片布是爷爷奶奶买的,没穿过爷爷奶奶买的一只袜子一只鞋子,也没买过一件玩具。怀孕时,婴儿所有的衣服和尿布、棉尿垫、小棉被都是我和我妈妈两个人准备的。

从孩子出生起就是我自己照顾孩子,产假一满立即带着孩子上班放在厂托儿所里。无论刮风下雨下大雪,每天一早将孩子从睡梦中弄醒,喂孩子吃牛奶。因我难产,产程太长导致无奶,婴儿基本没吃到过母奶。

那时候上下班公交车非常拥挤,只身一人都挤不上去,人贴着人站在车门口,车下的人拼命推,把人往里压才能把车门关上。我带着孩子上下班挤公交车其难度又增加了许多,身上背个大包,里面带着孩子一天要吃的牛奶、奶瓶、尿片,怀里抱着用小被子包裹着的婴儿。车子到站,我通常是将孩子从车下传给售票员,然后再拼命挤上车,上了车再从售票员手里将孩子接过来。

因为孩子没有母乳喂养,无论寒冬酷暑恶劣天气都跟着我上下班,造成体质极差,孩子满三个月就开始不断生病发烧、拉肚子,几乎每周都要有一次。经常半夜送医院挂急诊,即使这样我也只能带着生病的孩子上班,公婆从未说过一句让放在家里一天。有好几次,我下班去托儿所接孩子发现他浑身滚烫,只得赶紧送医院急诊。有一次刚看完急诊在排队付款取药时,孩子哭着说不要打针不要打针,说着说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我吓得急哭,医生从急诊室赶出来把孩子送到抢救室掐人中、用一根很长的针从脑门插进去,慢慢地孩子才苏醒。那时候X在厂里负责产品维修,经常出差不在家,我深切体会独自养个孩子太辛苦了,简直是身心俱疲。

作者近照

我是单位的财务科长,平时工作很忙,尤其到月底月初结算财务报表,那时候没有计算机都是手工记账用算盘计算。纺织厂的工业成本计算很复杂,品种多,每一个品种都要进行多种方式的成本分摊。还要做成本分析、财务分析,每个月计算的表格都是厚厚一本。而且还不能算错一分钱,如果有一分钱没对上,表与表之间就会出现不平衡,有时候光查找就会让你花一天一夜时间。所以每到月底月初我都要加班,孩子也只能放在托儿所与我一起加班。

孩子三周岁时,我们搬了家,将市中心的房子换到了当时属于郊区的上师大职工宿舍,从原来烧煤炉改善成了有煤卫设备独门独户的二居室。房子到手,要进行装修。我在单位当财务科长,不用我出面,科里另外一位科长找了基建科,基建科立即安排施工队来我家帮忙装修。需要铺地板了,运输队派了一辆卡车帮我一起去采购。买好木地板,装上车,感到又渴又累,我对X说你去买几瓶汽水来解解渴。不一会儿X把汽水买回来了,除了我以外一人一瓶,X第一个打开瓶子喝了起来,唯独我没有。我晕!

搬了新家以后,有了煤气,我们和公婆就分开独自开伙吃饭了。孩子已满三周岁,单位托儿所不能放了,孩子必须就近入托。由于上师大托儿所只招收本校教职员工的孩子,孩子进不去。离家最近的轻工化工学院托儿所同意接收,但离家步行大约二十分钟路程,也只能这样了。一早将孩子送去,等我晚上下班回家接孩子,天都黑了,托儿所的老师也早已下班,孩子一个人坐在学校门卫室的台阶上等我。看到幼小的孩子乖乖地坐在台阶上望眼欲穿地等妈妈,我的心都碎了。还好,那时候没有拐卖儿童的事件,否则,真的不敢想。

因X经常出差,我上下班路途遥远,还要经常加班,孩子在托儿所放学后无人领,无奈之下,将儿子送了全托。送全托后仅仅一年儿子就生了严重肺炎,经常高烧42度以上。最后住进了儿科医院。由于用了大量的抗生素和庆大霉素,损坏了听觉神经。那时候,儿子吃药就像吃饭一样,成了药罐子。瘦得就像个非洲难民,突出的根根肋骨可以弹琵琶。

有一天晚上睡觉时,我拿出随身听将耳机的两个听筒一个放在儿子的右耳朵里,一个放在我的耳朵里,一起听音乐。儿子说:妈妈我的听筒里怎么没声音?我拿过来朝自己耳朵里一塞,有声音啊!再往儿子的左耳里塞,他说,听到了。我一下子全身像被雷劈了,心凉到了脚底,我的心痛啊!儿子的右耳失聪了!

人生,总是一步一步地历练;生活,总是一寸一寸的赠予。一段旅程,一种领悟;一寸光阴,点滴深情。生命的路上,你不懂的,时光都教会了你;你懂的,时光都奖赏了你。你的幸福,它会一一珍重;你的痛苦,它会慢慢驱散……

在这几年里,深感孩子是维系婚姻的纽带,与X除了孩子才有些话题以外,其他没有一句话是在一个频道上。我感觉X就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没有长大,心智不成熟,性格懦弱,说出来的话极其小儿科,非常奇怪。

我们拍结婚照时,他问我,你这是第一次拍吗?家里有朋友来,他会对朋友说他长得比我好看。这么一张丑陋的脸竟然夸奖自己好看,而且还比老婆好看。作为男人哪怕自己真的很帅,在外人面前也一定是夸自己的新婚妻子漂亮,而他不是的。这个只有165厘米又黑又瘦,一张长马脸上一口地包天往外冲的下牙床,肥厚的鼻头布满了粗粗的毛孔,点点黑头下面是一条条像蛆一样的脓头,就像有千万条螨虫在X的脸上爬,竟然用厚厚的往下翻的嘴唇说他比老婆漂亮。X真是一个没有一点情趣心里只有自己的小男人。怪不得X回家总是诉说单位同事都欺负他,我的姐妹们也一直嘲笑他,弄得我一点面子也没有。

我算是一个很能忍的人了,忍了公婆的自私小气,忍了X的怪思路。既然结婚了就没想过要离婚,为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就凑合着过吧。

有一天婆婆对我说,你们可以搬出去住了。我想你们家当时如果不是有一间房可以做婚房,谁会要你儿子?婆婆你现在想要我们搬出去,不就是嫌多了我一个人吗?这样了无情趣的家,我从一结婚就后悔了。面对X这样的人,我只感到恶心,从来没有爱过他,我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一个让女人瞧不起的男人是没救了,这样的家我不要也罢。只是自己白白的荒废了十年,付出了十年。

作为一个女人,希望丈夫是可以依靠的肩膀,家是可以让心灵放松歇息的港湾,我希望我的丈夫是让我崇拜的人,会陪伴我、指点我、疼惜我、爱我,为我遮风挡雨,我只想小鸟依人,不想当女强人。既然我改变不了他,在这个家感到浑身不舒服,除了深深的失望还有痛苦,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也没有维系下去的必要,于是我向X提出了离婚。

X提出的离婚条件是我净身出户,所有的现金存款、股票、首饰都留给他,只带走自己的衣服;儿子归我,X他不承担抚养费、教育费、医疗费,不承担儿子今后的一切费用。X既然能提出这样的离婚条件,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只要能离婚,我一口答应。随即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后,由于儿子还要在师大附小读书,我就在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和儿子住下。只要儿子想去看望奶奶和爸爸我都不阻拦,我不想给孩子留下阴影。一个星期天,儿子和X约好了去看他,到了那里发现爸爸不在,原来X出去跳舞交友了。到了中午X也没回家,儿子肚子饿了,就问奶奶有面粉吗?想吃葱油饼。奶奶说面粉和葱都有,但这是借给你的,你一定要还的。儿子回来告诉我,要我拿面粉还给她。我晕!天下竟有这样的奶奶,唯一的孙子去看她,不仅不给饭吃,还说孙子自己动手做葱油饼的面粉是要还给她的。

我庆幸我离婚了,终于逃离了那个家。十年婚姻一场空,但我得到了一个儿子,儿子就是我的全部财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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