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乡思——吃莜面
刚到大陆公司不久,一天我和同学去薛三奎家串门,言谈中老人家问我:“你说是玉米面好吃,还是莜面好吃?”我毫不迟疑地答道:“玉米面好吃。”边做答,心里头边想着在北京就着醋溜大白菜吃窝头抹臭豆腐的香味儿,而莜面呢,对于我们初到内蒙的人来说,既不觉得多么好吃,也不会做,而且不能多吃,想着就心烦。但因白面不多,只好硬着头皮学着做、学着吃,入乡随俗吧。薛三奎却笑着说:“我说莜面好吃,它比玉米面细致,吃了顶饿。”我一笑了之。
真正觉得莜面香美、过齿不忘、垂涎三尺,是缘于偶然。1977年,我去大库仑公社搞土豆播种机,得知大陆公司原妇联主任张玉兰嫁到此地,便抽空探望。她见到我极高兴,一定要给我做山药鱼子吃,说这是招待好亲戚和上等客的饭。山药鱼子是用熟土豆泥搓干莜面,制成鱼状后蒸熟的一种食品。我们用热乎乎的山药鱼子蘸着酸辣汁吃,香香糯糯还有点儿弹牙,别有风味,吃着真过瘾!谁成想,三四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吃到过如张玉兰做得这么好吃的莜面食品。
1980年回京后,很少吃到莜面,但凡吃到的莜面,必定和插队有关。如大陆公司的老乡来北京办事,总是带着莜面、麻油等家乡特产,送给早已成为朋友的北京知青;我们回内蒙到老乡家吃饭,也要求吃莜面;即使带孩子去内蒙旅游,也一定寻找莜面餐馆;就连街坊、同事有了莜面,也总想到送给我一些,因为我爱吃、会吃莜面;最有趣的是同学聚会,还有以吃莜面为主题的,当然,这肯定是我们到内蒙插过队的同学,大家有带莜面的,有带技术的,有出地方的,热闹非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还像是昨天的事。
实际上,这些年来,吃莜面已经不再是“纯”吃了,而是借着吃莜面的茬儿,品味、回忆、怀念那段经历,尽管五味杂陈,但是却情不自禁。
我们用生命诠释了“背井离乡”、“志在四方”、“蹉跎岁月”、“青春年华”、“坚韧不拔”等沉重的词语,而“莜面”绝对参与其中。现在,回想起薛三奎说的“莜面好吃”,我认同,尽管此“好吃”与彼“好吃”的含义有所不同… (文/倪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