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天真烂漫，我们俗不可耐

早晨在家里六点半被闹钟叫醒，起床后发现下雨了。夜里只知要睡去，迷迷糊糊一整夜，竟不知窗外一宿烟雨、几多纠葛。

任性地赖了十分钟床后不得不起来洗漱、吃饭，匆匆赶去上班。

很喜欢看到海堤的一切被雨冲刷得清冽。海边的船只成排停靠，一排排红色的旗帜迎风飘荡，在雨中愈加洒脱。岸边有巡查的渔民，看看风看看雨看看自己的船是否安然，有人不喜打伞，因为这点名不见经传的小雨跟海上的惊涛骇浪相比，不值得一提。

我还想看到海浪、看到远山、看到码头边穿着雨衣的渔民的妻子……可车却呼啸而过，拒绝了我的贪恋，如同被闹钟打断了美梦一样。

于是，我短暂地想起了儿时。想起了那不需为某些东西奔波的时候，不需要精准划分一天的时间、精准到分钟，坐车几分、吃饭几分、午休几分……想起了那可将大把的时间用来看雨、看雨中的海堤，任意发呆一整天的时候。

那些远去的记忆，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天真又烂漫。

据说捍卫严冬尊严的新一轮降雨和降温将在本周着陆，我无暇揣度冬的态度，无暇感怀春天的多愁，我看着雨滴在车窗玻璃上急切撞击又急切退去，我开始张罗着衣柜里的干燥剂，倘若是一个发霉的阴郁时节，干燥剂必须提前筹备，在一切发霉变质之前遏制住。

我不再散漫，不再任由事物张狂成某个病态的美感，不再只念诗中的雨。

我掌握了干燥剂整箱买更划算，找人拼单可以把浪费降到最低。

我在高速路口呼啸而过，见到类似某种动物的尸体，依旧没有减速停靠，成为无数路人中的一个。

我不时看下时间，计算着距离公司的公里，核对下时速，想着迟到一分钟得扣多少工资，脑海里快速解答一道数学题。

午休的时候，许多没联系的同学跟我聊了天。半年多以前的她辞职半年，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迷茫着、思考职业的方向、思考人生的意义。那时她一个人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给我发来萧红的一句话：“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我无言以对，是真的不知怎么回复。

一个月之后，我也离职了。

她说：“现在不敢熬夜了，一熬夜身体就不行。”

“是的，是我们老了吧！”

她说：“很少有人知道一生该怎么走，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唯有不断努力，赚钱啊，活下去。我们也变得这俗不可耐了！”

……

末了，她跟我说：“周末有休假吗，什么时候来去你们家门口的海岸线走一走，谈谈人生！”

好啊！我隔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我们以前只懂抬头看忽略脚下的路，我们现在常常顾着脚下的泥泞却忘记抬头看。所以，我们要天真烂漫，我们也要俗不可耐。

文/又木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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