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黄杰贵/请你对我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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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杰贵
新考上公务员的我工作很卖力。可是不管我工作怎么努力,王乡长就是对我不顺眼,经常鸡蛋里挑骨头,经常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一天,我不在办公室,手机又没电了。王乡长找不到我,顿时火冒三丈。等我回来后,他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骂,妈的老子真想把你丢到楼下去,你这狗日的东西!真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简直就是个阿斗!骂我也罢,太过分的是他还操妈日娘,骂了我祖孙三代,比爷爷骂孙子还厉害。骂的时候我不敢还嘴,因为他手上握着手机,我担心他一气之下用手机把我砸死。
我被骂得一点自尊都没有,整天惶惶不可终日。这样过了三年。三年后,我被王乡长调到村里搞扶贫。在村里,我认识了县里纪检干部李书记。李书记刚好在这个村担任扶贫工作组组长。我和李书记很投缘,工作上配合得也很默契。他还肯定了我的工作能力,说好好干,日后大有前途。可我心想,我哪有什么前途啊,领导不骂我就算是我的福气了。
想不到后来,李书记回到县里就把我调了过去,担任县纪委一名纪检干部。升官发财我不敢想,我总算脱离了苦海,不会再有人这样骂我了。
一天,李书记找到我,慎重地对我说,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你的前任领导犯案了。我们决定调查取证的事由你来办。我说这不妥吧,毕竟他是我的前任领导,我最好回避。李书记说,你不够回避的条件,考虑到你在那里人脉较好,工作起来轻车熟路,能很快地将他拿下。
说实话,只要被我们纪委盯上的,线索明确,你再坚强,也能把你摧毁。审讯王乡长那天,我们决定分三班轮流审问,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只有这样,他才能缴械投降统统交代。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想,王乡长,你也有今天啊,真是应了那句“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了。
审讯室里,异常静谧。
说吧,你都做了哪些违纪的事情,得过什么好处,你要如实交代。虽然组织上都调查过了,要你说出来这是在考验你。我开门见山。
沉默。还是沉默。
我再说一遍,你不要存有侥幸心理,你的情况我们都已经掌握一清二楚了,就看你的态度了。就这样僵持了几个轮回,王乡长一言不发。到了晚上又是我轮岗。王乡长感觉扛不下去了,于是就说,好吧,我交代,我收了开发商齐老板十万元现金,他让我帮他把城南的那块土地拿下来……还有?我追问。
还有红润木材公司老总送我八万元银行卡,我帮他批了一批木材,我知道这是违规砍伐的……
还有呢,不要吞吞吐吐,你要毫无保留地把问题全部讲清楚,这样组织上才好给你定性,对你才有利。一旦我们查出来你还有隐瞒,那可就被动了。
真的没有了,真的。王乡长用有些哀求的口气对我说。
真的吗?你想一想。
一阵沉默之后,王乡长犹豫了起来。我说,有什么就说,别抱有什么幻想了。
收的烟酒可算?王乡长问。
当然要说。我明确指出。
王乡长就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和烟酒数量。然后说,还有许多人都送过烟酒,我已记不得了。
好好想想,看看还有谁!
有是有,我不敢说。王乡长很犹豫。
说!我们的原则你是知道的。
时间已近零晨两点,王乡长哈欠连天。我也有些不耐烦了,也有些困了。说吧,说得越彻底,你就会得到宽大处理。这人是谁?我好奇地问,心想这是不是一条大鱼。
是你!
是我?这你得说清楚。我的陪审同事也马上警告,你不要乱咬人!
是的。三年前的大年初一,刚吃过早饭,你就拿着两瓶“茅台”两条软“中华”来到我家里。你说让我对你好一点,别再骂你了。
我额头上忽然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作者简介


黄杰贵,安徽省作协会员,《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近几年来在《精短小说》《金山》《小小说大世界》《微型小说月报》《小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短篇小说》《检察日报》《羊城晚报》等近百家刊物发表微小说四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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