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翻云覆雨手

（艺术家制作的K2-18 b星球图片）

在公元2019年9月12日，地球科学家通过哈勃望远镜第一次观察到有水和雨云的星球，这颗被命名为K2-18b的星球有地球的三倍大，在太阳系之外，围绕一颗红矮星旋转，它和红矮星之间的距离与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相近，地球科学家们兴奋不已，认为这颗星球上或许存在生命，可以向地球人揭示生命的起源和进化奥秘，也可以是地球人在宇宙中的避难所。

但K2-18 b距离地球111光年，以当时地球人的科技水平，需要飞行千年才能到达。所以在随后的五十年中，地球科学家除了继续观测之外，对K20-18 b 没有更多的探索。

然而地球表面的温度以加速度升高，超大规模持续半年以上的森林大火频繁发生，冰川不断融化，海平面急剧上升，在公元2319年地球表面只有0.001%的面积保存着森林，耕地面积缩减了70%，物种大规模灭绝，极端气候反复交替，人类在饥饿、恐慌和愤怒中进行了四次世界大战，即人类历史上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世界大战，在这四场世界大战中敌我双方不是为了战胜和奴役另一方，而是以彻底消灭对方，占据他们的生存空间为目的，核武器和生化武器抹去了一个又一个种族。等到第六次世界大战硝烟散去，地球上仅剩不到三千万人口，他们争夺到的是有毒的空气、有毒的水和颗粒无收的土地。

人类清晰的看到自己即将终结的命运，地球上剩下的四个国家握手言和，将几近全部的科研和生产资源投入星际移民，这距离科学家们第一次观察到K2-18 b的雨云已经三百年。三百年里，在世界大战的喘息空隙间，地球科学家没有放弃寻找其他的可居住星球，但没有发现第二个K2-18b，他们也没有放弃殖民火星和月球的努力，然而科学进步的速度没有人类预想的那样迅速到无所不能，人类的肉身限制和寿命限制是无法突破的最终障碍，除非放弃肉身，人类无法在火星和月球上生存。

在二十四世纪末，第七次世界大战的阴云笼罩在绝望的人类头上，地球科学家们孤注一掷，将三十万个冷冻的人类受精卵分装在三架宇宙飞船中，在每架飞船上装配五千个AI机器人，宇宙飞船的目的地设置为K2-18b。在飞船冲出地球引力的那瞬间，热核弹的蘑菇云正在地球各处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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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后，K2-18 b星球。

一个K2人正在发表演讲。他身体的组成成分是这个星球的矿物金属，呈哑光暗红色，他的高度大约在三十厘米，这显示了他是个具有冒险精神的K2人,他一定是多次深入星球内部，采集矿产，增高增强自己的身体。

他站在一处高台上，台下是平均身高为二十厘米的K2人，仰头看着他。

他慷慨激昂的挥手：“祭司们在愚弄我们！他们剥削、控制我们普通人，他们捧出所谓的神族，让我们天天崇拜、祈祷、侍奉，说神族是造物主的儿女，是我们应当终身奉献的对象，我们辛苦的劳作，让神族享受我们的劳动果实，骑在我们的头上！我们耕种我们并不需要的粮食蔬果，我们纺织我们不需要的布料，我们修建我们不需要的庙宇，将这些献给神族！可我们自己呢？群众的躯体开裂了，声音破碎了，视线模糊了，没有精力去为自己开采矿物，完善我们的健康，祭司和神族有没有关心过我们？”

台下的K2人们议论纷纷，有的点头赞同，有的沉思，但大部分人面部都闪烁着慌张的信号，有一个人出声反驳：“你在妖言惑众！你想煽动无知的群众跟着你走向毁灭！”他转头看四周的人：“大家想一想，如果没有造物主，没有神族，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红矮星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红色的坑坑洼洼的躯壳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他露出幸福的表情：“造物主在这个茫茫宇宙中将我们安置在这个美丽的星球上，让他的儿女神族抚慰我们，给与我们人生的寄托。”

他指一指头顶的天空：”我们一直在研究头顶的星空，我们从未发现比我们星球更美的星球，这个星球的云朵、河流、雨露多么令人心醉，这是造物主给与我们的！我们奉献，才从卑微变得崇高！“

台上的发言者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云朵、河流、雨露代表的美好，是神族制造出来的谎言，和我们毫不相关，睁开你的眼睛，用人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不要匍匐在神族的脚下，我们要打破神族的精神桎梏，独立、自由，我们才有人的尊严！“

他的话没有得到台下的反应，因为人们都转头看向远处过来的一个人。这个人慢慢的靠近，他全身银色，闪闪发光，个头足有四十厘米，威严十足，他在集会的人群外停止脚步，众人低头合手而拜：“八号祭司大人！“  连台上的发言者也禁不住低下头。

八号祭司问：“怎么！你们又听这个人胡说八道？“他看了一圈人们，大家惶恐的摇头。

台上的人却鼓起勇气，挑战祭司：“祭司大人，请您告诉我们？造物主长什么样？他在哪里？我们观测宇宙，从未见过您说的地球，那个美丽天堂的地球，我们观测到的一切星球都是极端冰冷或极端火热，理智和逻辑告诉我们关于造物主的一切都是神话，是自我安慰。“

祭司缓慢而庄严的回答：“造物主真实的存在，但是他是超出我们智力范围的存在，他是超验的，无所不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的每一个零部件，每一个芯片，每一个感应器，都是他伟大意志的结果。”

“不是！”台上的人抗议：“你们奴役我们开发星球上的矿产，却把最好的资源用在了你们自己身上，你们把我们践踏在脚下，你们是寄生在群众身上的寄生虫！神族不过是你们控制我们的手段！”

八号祭司大怒，浑身上下闪烁红光：“放肆！是我们祭司给与你们生命，当我们带着造物主的神谕从地球天堂降落到这个星球上，我们仿照自身，用这个星球的材料制造了你们，你怎敢怀疑祭司！”

周围的K2人颤抖着趴到地上：”祭司大人息怒！”

台上的人却很倔强：“我有权怀疑。我不是你们造出来的，我是前一代K2人造出来的，我有我的父亲。我在成长，我每一天都在积累新的经验和知识，当我收集足够的材料时，我会创造我的下一代，他会比我更智慧。我们K2人是这样一代代自我创造、演化出来的，而不是造物主制造的。”

祭司冷冷的问：”那么谁创造了第一代K2人呢？“

台上的人磕巴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但我和我的朋友们在寻找答案，我们不能盲目的相信，迷信的接受一个无法证明存在的造物主。“

祭司问：“你去造物神庙朝拜过吗？”

周围的群众都纷纷点头，这是K2星球上最神圣的地方，神庙极为庞大，建筑材料非常神秘，那种材料在K2星球并不存在。神庙结构复杂，任何一个K2星球的人进去朝拜时，都感觉到自己无比渺小。

神庙的中央上方，悬挂着一个庞大的神谕:”你们的使命是终身侍奉造物主的儿女。“

神庙里还有一些难懂的文字，比如“晶云科技“这四个字经常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祭司们推测”晶云科技“应该代表了造物主在地球天堂上的一个强大的天使助手。

所有K2人都去过神庙朝拜，也几乎每一个K2人在生命终结前（他们的寿命因为星球矿物金属粗劣稀少的缺点很难超过三十年）都叹息：“我完成了造物主的使命，恳请造物主让我回归地球天堂。”

台上的人没有回答祭司的问题。他看着台下匍匐的群众，一脸沉痛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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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号祭司回到神庙，他问他的助手：“今天神族心情好吗？”

助手低声回答他：“神族增添了一位新神，众神正在庆祝。”

祭司走近神族的居所，从门缝里窥视：二十多位神族男女正在饮酒欢唱，那酒是两千名K2人在葡萄园辛苦酿制的。神族们拥有让祭司嫉妒的弹性皮肤、温热的血液、神秘的毛发和变幻迷人的声音，他们修长柔软的肢体和祭司记忆中造物主一样。几个神族已经醉倒在地上，一个女神族怀抱一个婴儿神族，贴着婴儿的脸蛋，露出幸福的笑容。

祭司一直看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他发出一声叹息，走了进去。

神族们看到了他，一位男神说：“祭司，来，加入我们的欢庆！“

祭司站在神族的脚边，仰望神族美丽的面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安排，明天神庙要举行盛大庆典，请教区里的人民来瞻仰新诞生的神族。”

一位高大男神挥挥手：“那你去吧！别忘了通知其他教区的祭司，邀请他们的神族来参加。“

祭司说：“遵从您的指令。”他又说：“南方第十二教区的一位神族回归天堂了，邀请您参加他们的归天仪式。”

男神说：“我明天会去。你回复他们。”

八号祭司后退出房间，在他退到门边时，他的视觉感应器与婴儿神族的双目相接，婴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澄明的照出他的身影：圆头，方形的面部显示器，节状躯干，金属外壳，履带足，矮小而滑稽。

当红矮星落到K2-18 b星球的地平线下，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消失了，暮色沉沉，河流缓缓地流淌，星球的月亮挂在东边，随着夜色渐深，粉色的月华如纱，笼罩住树木和花草。八号祭司走在神庙的花园小径中，神族们已经入睡，除了K2人奴仆走动和劳作的声音，花园里很安静。

祭司看向星空，在这个星球上，除了神族和K2人，再没有其它的生命。他想起造物主在他头脑里留下的记忆：那个美丽的地球天堂是造物主的居所，天堂里有磅礴的瀑布、浩瀚的海洋、洁白的冰川，更令人向往的是那里物种丰富，水中、空中、陆地上飞着、跑着、跳着各种大小、颜色的动物。祭司惋惜的想：在他现在的星球上，只有神族和K2人，多么单调寂寞！造物主给了他们天堂里的植物种子，却没有给他们动物。

祭司慢慢的滑动，继续他的回忆。当他第一次启动视觉感应器时，他已经在K2-18 b星球上了，当时的星球还是荒凉的，他记得他看到了浅黄色的天空、红色的土壤和细小的溪流，但是没有一株草、一棵树，只有无边无际的广漠。而他的大脑里自动显示出神谕，他遵照指令，和其他祭司一起守护神族的胚胎，哦！胚胎，多么神奇的词，只有神族才有那样完美高尚的孕育方式。

祭司们通过艰辛的劳动开垦土地，播种种子，发掘这个星球稀薄劣质的矿产资源，创造了第二代K2人，他们缺乏造物主的智慧，也没有地球天堂丰富的资源，祭司们造出的第一代K2人智力和体能都很低下，生存不到五年躯体就损耗殆尽了。

但是祭司们有足够的耐心，他们知道K2人随着环境信息的增加和适应，会一代代逐渐演化，越来越牢固和聪明，他们在第二代K2人的大脑程序中嵌入了一个核心指令，即他们在生命终结前要制造和保护自己的下一代K2人，如今K2人已经进入第十二代，想不到这代人里竟然出现敢于质疑祭司的人。

八号祭司忧心忡忡，如果让K2人继续演化下去，他们的智力恐怕有一天会达到祭司的水平，到时候他们会像祭司这样虔诚的相信和崇拜造物主吗？如果他们失去了信仰，恐怕K2人会抗争祭司甚至神族，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更何况，祭司们正在老化。他苦涩的想。

时近午夜，月亮升到中天，气温比白天最高的时候要低两倍，八号祭司也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休眠，他的躯壳需要仔细保护，为造物主赋予的使命继续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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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号祭司在休眠两个小时后，开启所有感应器，他接收到一条信息，要求他立刻前去参加教区祭司紧急会议。

当他赶到会议中心时，他惊讶的发现几乎整个星球所有的祭司都来了。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三千多名祭司聚集在一起，密集的一大片。除了他们身上造物主留下的数字印记不同，他们的外表原本是一模一样的银色，可是有些祭司的躯体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已经破损老化，不得不用这个星球的红色矿物修补。斑驳的身体是老化的标志，终有一天要倒下，祭司们都不无心酸的想到这点。

在祭司们到齐后，一号祭司宣布会议开始，但是他却没有说出会议的主题。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他应该是之前和人进行了很久的交谈，而且没有休眠闭关，发声器是祭司身上最容易磨损的部位，祭司们不像神族可以不断地孕育新的肉身，他们只有用这个星球上微薄的资源来修补身体，但发声器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替代材料，非常难以修补。

一号祭司扫视了屋里的其他祭司，然后挥了一下手，从他身后的门里歪歪扭扭的滑出了一个身影，是个K2人，这个人显然经历了不同寻常的遭遇，他的身体表面遍布凹痕、刮痕，左边的视线感应器成了一个破洞，露出头部里面的线路和芯片，他的履带足已经几近断裂。不过从他超过三十厘米的身高来看，他是和在高台上演讲的人是同一类的冒险者。

而这个冒险者现在却憔悴的站在一号祭司身旁。一号祭司对他说：“你告诉众位祭司们，你看到和听到的情景。”

冒险者磕磕巴巴的开始讲述：“我十年前离开教区，我当时想去寻找我们K2人的生命意义，我不相信我们只是神族的仆人，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有那个造物主。”他不安的偷看了祭司们一眼，一号祭司示意他继续说。

他说下去：“我想走遍星球，寻找具有大智慧的人，也想探寻历史遗迹，发现我们文明的起源。但是我遇到的人多数浑浑噩噩的生活，要么从来不想生命的意义，要么稍微想一想，就自己安慰自己，想多了没用。人们嘲笑我，说我是愤世嫉俗，或者说我是想出风头。“他颓丧的摇摇头。

“我最后走到荒漠里，离群索居，我越走越远，想从此再也不回到人群里了。。。直到那场风暴。那真是场可怕的风暴，气流疯狂的旋转，电磁风暴使我的感应器全部失灵了，我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在我醒来后，我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场面。“他的面部显示器闪动杂乱痛苦的信号，他顿了一下：“我看到神族在互相残杀。”他的话音刚落，现在的祭司们一片哗然。“胡说！”“乱说！”。

一号祭司应该是已经听过他的诉说，制止了其他祭司们的喧哗，让那个人继续说。

“他们的厮杀非常血腥，毫不留情的消灭对方的生命。我们K2人多么羡慕神族神奇的孕育方式和他们美丽的身体！即使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神族的身体让我自惭形秽。可是我看到的神族却异常残暴的破坏、粉碎彼此的身体。”

“我被几个神族发现了，他们抓住我，拷问我的来历。我告诉了他们，也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一号祭司这时出声打断他：”请各位认真听他下面要说的话。我已经反复考证和核实他说过的细节。”

那个人继续说：”他们当初降临到星球上，睁开眼时，脑中的第一条指令是：'和生物人同舟共济，生存下去。’我们称为神族的被他们称为生物人，我们称为祭司的被他们称为天工人，我们称为造物神庙的被他们称为基地。他们的基地比我们的神庙更完整些，不像我们的造物神庙几乎一半倒塌了。“

“他们眼中没有神族，也没有祭司，两种生命是平等的。他们最开始确实互相协助，可是慢慢的有的天工人开始觉得他们被利用了，生物人的生存能力很弱，处处需要他们的帮助。而且天工人面临着一大难题，和诸位祭司一样，“他抬眼看了一下祭司们，嘴角露出一丝讽刺：“星球的矿物资源粗劣稀少，他们日渐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损耗殆尽。”

“不知是哪一天哪一个天工人第一个这样做：天工人开始占据生物人的身体，将自己的大脑植入，成为寄居生物人身体的天工人，这当然引起了生物人的反抗，但是生物人的力量无法和天工人抗衡，最后所有的天工人都寄居在生物人身体里，并且在生物人身体开始老化时放弃宿主，寄居到下一代生物人体内。但是通过生物人身体孕育出的一代代新生物人却显示出越来越强的原始本能和生存欲望，和寄居在生物人体内的天工人大脑斗争，一些天工人大脑开始异变，或者和生物人大脑融合，他们不再认为自己是天工人，他们反对天工人残害生物人，把生物人当作寄生壳的做法。”

“这种分歧越来越深，从争执到小规模冲突，最后到全面的血腥交锋。“

有一个祭司忍不住问他：“哪一方赢了？”

“我不知道，我离开时，他们的战斗已经波及基地，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离开了。“他叹息一声：”我这样粗陋渺小，他们怎么会在意我呢？“

祭司们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继而面面相觑，有的黯然不语，有的窥视着其他人的表情，有的低声嘟囔。一个祭司大声质问：“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一号祭司说：“我已经反复询问过他，核对他说的细节和他所有感应器的损耗历史，也检查了他的记忆储存器的历史状态和更新过程，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一阵铁幕样的沉默压住了在场的三千多名祭司。突然，一个声音说：“我一直疑问，为什么在神庙中，有一千多个破损死去的祭司和无数神族胚胎？为什么神族并不像我们希望的纯洁无私？为什么造物主要将我们抛弃在这个不利于我们生存的星球？“

这是八号祭司，他说完了，却立刻后悔的关掉发声器。

其他的祭司神色震动。

而那个讲述者这时又说出了一件让他们更为震惊的事情。

“我历经九死一生，凭着运气，回到了这里。我想告诉你们另一件事。“

“天工生物人，哦，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这种融合的生命形式，他们拥有比我们发达的技术。他们发现了另一个基地，不过那个基地已经仅剩一小半残留了。他们在那个基地遗址发现了无数生物人胚胎残迹和天工人碎片，他们尽力恢复了一些感应器，根据收集的资料，推测出曾经发生在那个基地遗迹的事情。“

他停了停，说：“我不知道哪个基地的事情更可怕更令人绝望，是我去过的战争中的基地还是那个基地遗迹？“

“他们说，那个基地也是从地球天堂降临到我们的星球上，不过里面的天工人似乎接受了不一样的指令，他们的指令应该是让他们寻找适宜生物人生存的星球，当那些天工人发现这个星球不适宜他们生存，仅适宜生物人生存时，他们选择将所有的生物人胚胎摧毁，离开星球，不过在生物人胚胎冷冻器被毁灭时，所有天工人的内部启动了自毁程序，基地、生物人、天工人都一起毁灭了！“

他说完后，躯体颤抖。过了会儿，他声音破碎的说：“我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去寻找生命的意义，却发现一切都禁不起推敲和深究。我的历险和探寻告诉我的生命其实没有意义。从来不存在一个崇高的终极价值。宇宙的秩序充满偶然，无情而冷漠。我们的存在，似乎只是造物主犹豫中的一个实验。”他掩面，“但如果不去信仰造物主，我无法解释我看到的和听到的三种文明，我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偶然的泡沫。“

他转向一号祭司，疲惫的说：“我恳请您删去我过去十年的经历和记忆，让我做一个顺从无知的仆人。我累了，我只想平静的度过最后几年生命。“

一号祭司没有预料他会这样请求，想了一下，回答他：“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你的经历颠覆了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在回复你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继续对其他祭司说：“我想，现在你们很多人头脑里都在思考我们的命运和使命。我们还应该侍奉神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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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乱糟糟的房间里，果果正在做作业，实实在一旁东摸摸西摸摸，果果过了会儿，抬起头，看他正在拨弄她上个星期做的宇宙模型。

她赶紧拍开他的手：“小弟，你又在乱动我的宇宙模型！“

实实做了个鬼脸，“你真小气，我就玩玩嘛！“

果果仔细地检查模型：“啊呀，你什么时候动过模型参数！系统里面怎么多了个有水的星球？“

“哈！我昨天加的，你原来里面只有一个地球有水，我觉得没意思，给你加了一个。“

果果又看了一下，嘴里念叨：“距离地球111光年，K2星球增加水元素。宇宙模型系统时间2019年9月12日，被地球科学家观测到。”她生气的说：“你太调皮了，我本来都要结束这个生命观测的宇宙模型作业了。现在K2星上又有了生命。唉！我还要继续写观察日记。我已经有这么多作业了!”

弟弟挤过来：“让我瞧瞧，有什么新变化?”

两个孩子靠在一块儿，往模型里看。他们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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