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唐剑雨初闯江湖系列之二：心中那片海
编辑亚静
初闯江湖系列之二：
心中的那片海
文／唐剑雨
夜行的列车呼啸而来。
车过山海关的时候，我被一个梦猛然惊醒。赶忙下意识地摸摸贴身衣兜里的钱，还好，鼓鼓的还在。梦里是老师在课堂上提问，我因为没有背书而很紧张，可偏偏没躲过老师的目光……
离开学校至少有两年的时间，我都是被“背书”这样的梦境所困扰。
我在水池边冲了一把脸。让自己精神一下，防止坐过了站。还剩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又捧起《平凡的世界》看了起来。“一种委屈的情绪使他忍不住泪水盈眶。他停在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下，把烫热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树干上，两只粗糙的手抚摸着光滑的杨树皮，透过朦胧的泪眼,惆怅地望着黑糊糊的远山……”
毛姆说，阅读是一个人精神的避难所。我深有同感。
列车在秦皇岛缓缓停下来的时候，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我一出站，站前广场上“秦皇岛”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终于到了。
“北戴河，一元。北戴河，一元”。站前的中巴车有很多，司机和售票员都在吆喝着，具有地方特色的口音挺好听。但此时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外地人，脚下的土地被称为异乡。
我坐的是去北戴河的中巴车，在经济技术开发区下。离我要找的单位就很近了。
开发区大转盘有几座巨型拱形门非常壮观，象征着大门永远为您敞开，欢迎海内外投资兴业的客商。我站在拱形门下，深知自己的渺小。此时一轮红日喷薄而岀，在我心中好像立刻开了两扇门。在大转盘的旁边就是一个开发区管委会的广场，广场上空飘扬着各国的旗帜。在旗帜的下方有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巨型雕塑___海螺女雕塑。海螺女一袭长裙，长发飘飘，舒展着婀娜的腰肢，一个醉人的美貌占据了渤海湾的诗眼。浴后的娇羞，燃烧成天海之间绯红的波澜。从此，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开始流传……
遐想之际猛抬头，离我站的地方大约2000米左右，一大群黄白相间的建筑物中间，一个白色的大烟卤上写了两个红色大字，正是我要找的那个单位。
我假装成一个过路人，围绕着这个建筑群转了一圈。看见俊男靓女都穿着整齐的统一的服装进进出出。几个大门口都有年轻帅气的保安在站岗。
看到这阵势，我一时有些胆怯，根本不敢去敲那扇求职的门。
加上连日的疲惫，我做了一个决定，先不要急。先找个旅店，让自己养足精神，第二天再来也不迟。再者说我还没有去过北戴河。先看看北戴河的海是什么样？如果第二天求职不成功，估计也没有心情去看海。所以我先跑到北戴河去看看心中的那片海，看看向往已久的那片蓝，看看海鸥飞处彩云飞，看看沧浪濯日，岛屿连云，听听海浪撞击着岩石的声音。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提起秦皇岛，就不禁想起毛泽东主席当年吟咏的诗句。从古长城入海处的老龙头,那“天开海岳”的碑文揭开中华民族漫长的历史之页,到北戴河海滨浴场,弄潮儿浪里翻飞的身影,往事已越千载。那东临碣石的余篇,那“知向谁边”的喟叹,如今，都已随着一片汪洋看不见了。但历史的遗迹仍在！
北戴河，我来了！
我曾无数次的幻想听听大海的潮起潮落，看看北戴河的云卷云舒。但秦皇岛也罢，北戴河也罢，绝对不会欢迎一个蓬头垢面的我，绝对不会欢迎一个疲惫不堪的我。相信用人单位也是如此。
我简单吃点东西，在秦皇岛开发区找了一个干净的小旅店沉沉睡去。第二天精神抖擞的去敲那扇魂牵梦绕的大门。
等我站在那扇大门前，“您好”！门口的保安朝我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把我迎到了接待室。问我找哪个部门？有没有预约？我说我是求职的，总裁母校来的。保安马上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几分钟，下来一个女的，大约也就三十岁不到，短发，戴着眼镜，很干练的样子。带我去了她的办公室，后来我们都喊她崔姐。
那时候单位就开始实行了集中办公，报社办公楼是一个综合楼。所在那一层有行政办，人事部，报社编辑部，审计办，纪检部，发行科。正好人事部和报社挨着，我要找的部门就是报社。崔姐看了我的简历和听了我的介绍，拿着老校长的推荐信，然后到报社去征求意见。
这时候，在我的生命里相继出现了三个贵人。
第一个贵人就是报社头版编辑于老师。身材略胖的一个女性，挺有亲和力。我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在这家报社发表过文章，还给这个于老师写过一封信。她没有给我回信，对我一直感觉到歉意。她一听说有个吉林来的叫扬帆的求职者，脑海里马上就有了印象，她就跑到人事部和我谈。后来她在总编面前说了我不少好话，说我的文笔应该比当时报社驻北京的记者还要好一些。假以拾日锻炼锻炼应该是可以的。
报社要进一个人，必须要向上层领导汇报。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在这时，分管报社的领导走了进来，也是一个女的，年纪略长一些，但气质、风度不凡。温厚则可亲，雅韵自脱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就是我第二个贵人。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这个分管的领导刚刚从北京回来。如果我第一天刚到时，非常莽撞的来求职，这位领导不在，无法拍板，随便一个借口就把我拒绝了。而我又很自卑，很敏感。估计又跑回去读书去了。或许人生从此又改变了轨迹。
为什么说这个领导是我的第二个贵人？原来她的女儿读高中的时候在我们学校补习过，她的女儿和我是校友。她送她女儿到我们学校的时候，老校长曾经亲自帮着搬行李，当然学校对她关爱有加就甭提了。她看了老校长的推荐信之后，也正好卖一个顺水人情，更何况还有报社的举荐。当天人事部就开调令，入职报社，试用期三个月。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1993年3月11日。从此我的人生又开始了新的一页。
这时候我的第三个贵人又出现了。他就是我在高中时期读书时候的学长，鸿举兄。鸿举兄的才华远远高于我，在读书时都是我们顶礼膜拜的偶像。我在和报社交谈的时候，他出去采访去了。等分管的领导把我敲定下来之后，一回头，这位老兄穿着和其他员工一样的服装朝我走来。彼此见面都是又惊又喜，我来秦皇岛的时候知道他在这个报社工作，但是那时候知道他在海南分部。他在海南的时候给我写过信，鼓励过我，也寄过报纸。没想到我来秦皇岛后，他也从海口调回来没多久。后来我和他开玩笑说，你是不是专程回来帮我的？
他帮我一起跑人事部开调令，介绍各个部门的职能和注意事项，熟悉一下环境并安排宿舍。下午借了一辆自行车，我俩一起去街里买行李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他帮了我很多的忙，让我这个手足无措的初到者立时找到了温暖。
我俩第一次喝酒时，半瓶啤酒就把我给喝得晃晃悠悠。至今两个人讲起当年的故事，他还笑个不停。
当时在报社第一次采访也是他带领着我，发的第一篇稿子《秦皇岛ⅩⅩ基建工程进展迅速》，我们两个去采访，他撰稿，署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至今想起来我都很感激他，有机会一定要写一写他的故事。
行文至此，求职的故事也就接近尾声，我从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了河北秦皇岛一家报社的记者。当然，记者的名字虽然好听，但说白了就是一个打工仔。如果在打工仔前面加上高级两个字，也仅仅只是美化一下。
在报社工作了将近两年。从秦皇岛到北京，从北京又回秦皇岛，又从秦皇岛到武汉，又从武汉回到北京。一个人走过山远水长的流年，人生平添了许多无端的况味。有欢乐，也有苦恼。世事无常，岁月慈悲，时光无涯，聚散随缘。请看《初闯江湖系列之三：偏偏为那碎银几两》。